元詡側頭看向身邊的父親,大聲問道:“云家是不是也早就知道?既然知道,那你為什么要幫著三皇子,而不是幫太子?”
元老太爺看著元詡,眼里都是失望。
元詡有些激動,大聲說:“你明知我在太子殿下手下做幕僚,你卻還幫著三皇子對付太子,那你可曾想過我的處境?就因為元楚和三皇子關系好,所以你便一心幫著三皇子嗎?”
“可三皇子根基淺薄,根本沒有登基的可能。太子不一樣,他出身中宮,乃是嫡子,這天下遲早都是他的。此次若我幫助他成功登基,那我就算是有了從龍之功,到時候也能將我云家發揚光大,光宗耀祖。到時候,我一定會比元楚做的更好的。”
元老太爺聽完這話,眼神里已經滿是失望了。
“你真的以為,太子能成功嗎?枉你當了這么多年的謀士,卻連這點局勢都看不清。”元老太爺長長的嘆了口氣,低聲說,“罷了,是我沒有教好你。”
“未免你再出去惹禍,這次回去之后,你就別再出門了。你放心,我是你的父親,我會養著你的。”
元詡聽完這話,只覺得眼前一黑,一股絕望籠罩著他。
“你、你要將我關一輩子?”元詡聲音顫抖,不敢置信的看著元老爺子。
元老爺子伸手摸了摸元詡的腦袋,輕聲道:“父親活多久,就照顧你多久。若是哪日父親不行了,父親就帶你一起走。”
說罷,背著手往前走了。
元詡呆愣了片刻,隨后猛然間狂笑起來,笑著笑著,眼淚已經流了滿臉。
樓衍帶著人沖到勤政殿的時候,勤政殿已經燃起來了,火光沖天,照亮了半天天空。
秦鴻帶著皇帝站在一個角落,在他的腳下,尸體堆積成山,可想防守的艱難。
樓衍的大軍和禁軍不同,這些人都是狼崽子,在南疆練出了一身的兇狠本事。有了他們的加入,局勢瞬間逆轉。
人群之中,蕭玦透過搖曳的火光看著樓衍的那張臉,恨不得將樓衍一口一口的撕碎。
但是看著大勢已去,他咬了咬牙,轉身朝著宮外走去。
樓衍穿過人群,幾步沖到蕭承鄴的面前,一把將蕭承鄴扶住,低聲道:“父皇,你沒事?”
蕭承鄴詫異的看著樓衍:“你怎么來了?”
今日,本該是樓衍的洞房花燭。
一邊的秦鴻自然的接過皇帝的話:“是我手底下的人看形勢不對,便去找王爺求援。幸好王爺帶人支援,否則今晚咱們都得折在這里。”
蕭承鄴伸手拍了拍樓衍的胳膊:“今晚,幸好你來了,否則……朕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隨后,蕭承鄴又是臉色一變,厲聲道:“朕真是沒想到,蕭玦這個畜生,居然敢謀反。”
話音落下,他愣了一下,看向人群中:“蕭玦呢?將他帶來見朕。”
樓衍回頭,視線從人群中掃過,卻不見蕭玦的身影。
他想著,蕭玦怕是見大勢已去,便趁亂跑了。
“父皇,兒臣這就派人封鎖城門,絕不讓他逃走。我現在……”
樓衍話音一頓,隨后臉色霎時間變了。
剛剛帶人闖進來的時候還能云淡風輕,這時候卻控制不住的手抖。
蕭承鄴看出不對勁:“怎么了?”
“太子可能……去了我府中。”
樓衍這話一落,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他們同時想到了,此時樓衍府中最吸引太子的,就是秦蓁。
樓衍立刻轉身就走:“父皇,待兒臣處理好此事,再回來向你請罪。”
秦鴻往前沖了幾步,卻又猛然間停下腳步,回頭看了蕭承鄴一眼。
他咬了咬牙,扭頭對樓衍大喊:“我將蓁蓁交給你,你一定要護她平安。”
樓衍頭也不回,可他聲音卻擲地有聲的傳來:“沒有人可以動他。”
秦鴻皺著眉,重新回到了蕭承鄴身邊。
蕭承鄴拍了拍秦鴻的胳膊:“放心,老三必然會保護好蓁蓁的。”
秦鴻嗯了一聲,沒吭聲。
王府。
秦蓁還穿著一身鮮紅的嫁衣未曾換下,只是頭上發冠珠釵都被拆掉,一頭黑發自然的披散在肩頭。
透過緊閉的房門,秦蓁能看見外面站滿了人,這些都是樓衍留下來守著她的人。
秦蓁其實很想說,只要樓衍一句話,那自己就哪里也不會去,會留在這里等著他的,根本用不著這么多人守著。
可樓衍顯然是還在氣頭上,怕是根本不會相信自己吧。
也對,畢竟是自己有所隱瞞。
她知道太子會在今夜起事,很早之前就知道了。她交代了自己的父親兄弟,布置好了一切。然后,將樓衍放在了一個特殊的位置上。
這也是……她最后的心結。
假如,今夜樓衍站在她這邊,那她這輩子再也不會對樓衍有任何懷疑。相對的,自己也不會對他有任何隱瞞,將會把一切都和盤托出。
假如,樓衍還是像上一世那般堅定的站在太子身邊,那他們的路也走到了盡頭。
這是一把豪賭。
贏了,皆大歡喜。
若是輸了,那自己可能會重新走上上一世的道路,被蕭玦逼著進宮。只是這一次,她不會再像上一世那般坐以待斃。同時,樓衍這個人,她這輩子都不會再多看他一眼。
這是秦蓁的心結,是她兩輩子都無法釋懷的恨。
她也想要一個解脫,希望一切都能在今晚結束。
她垂眸看著桌上那盞冷掉的茶,眼神一動不動,心中卻在祈禱,祈禱樓衍不要讓她輸。
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突然有了動靜。尛說Φ紋網
先是玲瓏的一聲驚呼,隨后便是砰地一聲倒地的聲響,再接著,便是壓抑的兵戈之聲。
秦蓁一偏頭,便見鮮血濺起,灑了一門。
她沉默片刻,緩緩的起身走過去,一把拉開了房門。
一個護衛剛好砰地一聲倒下,正正好的砸在她的腳下。
秦蓁神色未動,平靜的看著站在院子里的人。
蕭玦眼尾有些紅,一雙眼睛貪婪的打量一遍秦蓁,輕聲說:“果然,蓁蓁穿嫁衣是最美的。”
只是可惜,這嫁衣不是為他而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