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周晨，就和旁邊跪著的陳太醫一模一樣，額頭上的冷汗大顆大顆的，嘴巴張著，但是不敢出聲。
林九卿伸手拉了拉墨承寧，小聲說：“你為難周大人做什么？”
“我哪里為難他了？”墨承寧沒好氣的道，“他是父皇最信任的重臣，臨走時將一切都托付于他，如今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不應該拿主意嗎？”
林九卿：“……”
她知道，墨承寧這是心里有氣，周大人來的不是時候，被這個孩子當了出氣筒。
她只好看向周晨，眼神帶著抱歉，示意周晨不要跟墨承寧計較。
周晨心中暗暗叫苦，他就是想計較，也沒有那個膽子啊。
好一會兒之后，周晨突然轉頭看向跪在旁邊的陳太醫：“陳太醫，你怎么看？”
陳太醫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看著周晨。
周晨昧著良心，繼續拉陳太醫下水：“你平日里負責照料宸妃娘娘的身子，自然是對宸妃娘娘的情況了如指掌，站在太醫的角度，你覺得宸妃娘娘應不應該…或者說能不能留下這個孩子？”
陳太醫瞪著周晨，若是眼神能殺人的話，此刻周晨怕是已經被陳太醫千刀萬剮了。
開什么玩笑？
宸妃不是普通的嬪妃，而是陛下放在心尖尖上的人，自然她的孩子也不是普通的孩子，定然是陛下看重的。
他現在若是說不能，導致這個孩子流掉了，那宸妃記恨他怎么辦？別說宸妃了，陛下知道以后，怕是一看見他就想起那個有緣無份的孩子，到時候他還能出現在陛下面前嗎？他這輩子怕是就完了。
若是他說能，這個孩子留下了，若將來在生產的時候要宸妃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那他不僅僅是在宮里混不下去的程度了，怕是要給宸妃陪葬了。
所以，這個問題根本就是個死結，除了林九卿本人，沒有人解得開。
周晨這個老狐貍，自己害怕了，卻將自己拖下水。
陳太醫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到最后干脆一頭磕在地上，打死不吭聲。
這事兒，真的不能吭聲。
墨承寧看著他們這般，氣不打一處來，怒罵道：“父皇這么信任你們，對你們委以重任，結果真的出了事，卻沒有一個能頂用的，朝廷那么多銀子，就養了你們這樣的廢物！”
林九卿知道他這話說的有點過了，連忙伸手拉拉他的衣袖，讓他冷靜一點。
周晨和陳太醫心虛，不管墨承寧怎么罵，他們都低著頭不吭聲。
墨承寧深吸一口氣，看向林九卿，帶著祈求：“娘親，算我求你了，你、你就放棄吧。”
林九卿抿了抿唇，心中也開始猶豫起來。
這個孩子，她很舍不得，但是現在為止，她更舍不得墨承寧和墨簫父子倆。
好一會兒之后，林九卿看向跪在地上的陳太醫，緩緩的道："陳太醫，我有些話要問，還請你不要有任何顧慮，如實回答。"
陳太醫："……是。"
陳太醫此刻內心是崩潰的，繞來繞去，又繞到他身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