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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6章 番外【前世因果(三)】


更新時間:2025年01月20日  作者:錦一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宋棠寧 | 蕭厭 | 錦一 | 春棠欲醉 
第1006章番外前世因果(三)

第1006章番外前世因果(三)

(前世)

離大鬧宋家婚宴已經過去三日,蕭厭坐在鶴唳堂里,身旁擺著紫檀木雕刻的靈位。

他眼上蒙著白紗,不能見強光,不能長久視物,就連秦娘子替他診治之后也看不出個所以然。

“督主雙眼并無外傷,也查不出其他病癥。”

滄浪急聲道:“怎么可能,那日督主突然流了血淚,之后便不能視物,而且回來后還昏睡了一整日,也就是今兒個早起才能瞧見東西,可依舊還得遮著不然便會流淚。”

秦娘子緊緊皺眉:“可督主眼睛的確無礙,我也從未見過這種情況。”

蕭厭見秦娘子低頭想要再替他檢查眼睛,他揮手擋了開來:“不必看了。”

“可是督主……”

“無事,若是過幾日還不能恢復再說。”

蕭厭阻了秦娘子就再未多做解釋,因為就連他自己也解釋不清楚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

那一日他去宋家時就隱有心悸,原是以為籌謀之事出了差錯,可是在宋家時卻突然聽到一陣念經聲,他驚覺不對時已然眼前泛黑,那之后他似乎去到了一處陌生之地,看到了一個蒼老至極的誦經僧人。

二人對視時,那僧人滿是錯愕,似是沒想到會看到他一般,再然后一句“你該回去了”,他便清醒過來。

蕭厭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也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只知道自己清醒時已經出現在宋家柴房,懷里抱著的是宋家二房斷了氣的嫡女,身旁還有兩個渾身是血已死的宋家下人。

他眼中劇痛,身體也疼得站立不穩,那之后昏睡的一整天里腦海里多了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還有腕間這串沾了血的佛珠。

蕭厭低頭摸著那串珠子,明明去宋家之前他從未見過此物,可是滄浪將他帶回來時這珠子就已經在他手中,哪怕昏睡時也攥緊了不肯放開,還有宋棠寧,那與他纏綿喚著他“阿兄”的小姑娘,那撲入他懷中說著“我心悅你”的歡喜……

零零碎碎,模糊不清,卻全都是不屬于他的悸動。

秦娘子提著藥箱離開之后,蕭厭捏著手里的半枚龍紋佩朝著身旁問:“宋家的事查的如何了?”

縉云低聲道:“宋小娘子之前落崖后并未身死,而是一直被囚禁于宋家后院,那枚龍紋佩也并非是宋姝蘭所有,當日宋小娘子從䧿山被人送回時,那獵戶說玉佩就落在她身側,他一并交還給了宋國公府,卻不知道怎么的落到了宋姝蘭手里。”

蕭厭握緊龍紋佩:“宋家人呢?”

縉云道:“那日借口宋家謀害宋小娘子和鋮王妃,將宋鴻、宋瑾修帶進了刑司,宋瑾修招供,說此物是宋小娘子的母親留給她的遺物,自小便戴在她身上,而宋小娘子的母親是榮太傅長女。”

“屬下輾轉尋過京中舊人查探,榮娘子在閨中時曾和薛側妃是密友,后來薛家出事薛側妃入了東宮,二人表面上才漸漸淡了,但是薛家當年昭雪除了太子殿下外,是有那位宋二爺出力。”

宋國公府和薛家并無關系,更無往來,宋家二爺能夠出手相助,只有可能是因為榮娘子的原因。

蕭厭放下龍紋佩,伸手覆在桌上牌位:“所以宋二夫人便是當年救我之人?”

縉云沉默著點點頭。

蕭厭手心收緊,難怪那一日他失了神智時,那占據他身體的“人”會喚宋家棠寧為小海棠。

原來是她。

竟然是她!

蕭厭聲音微啞:“宋家是如何苛待她的?”

縉云有些遲疑,見自家主子神色冷厲低著頭開口:“宋小娘子重傷后,宋家便以醫治為名將其囚禁,剛開始有鋮王妃鬧著,加上宋小娘子的傷宋瑾修和陸執年都有份,他們既懼怕鋮王妃撕扯,也怕榮太傅故舊插手,對宋小娘子還不敢過分怠慢。”

“可后來隨著時間過去,宋小娘子受傷之事被人遺忘,鋮王妃又突然有孕身染病體難以照料,宋家就開始明目張膽的苛責宋小娘子,他們騙走了榮太傅留下的東西,偏寵那宋姝蘭,任由他與陸執年廝混,暗地里欺辱宋小娘子。”

“宋小娘子湯藥被換,傷口反復腐爛,數次被宋姝蘭設計遭宋家人打罵厭惡之后,連大夫也不再替她請,她面容臉了,腿也腐壞,后來鋮王妃突然亡故,宋小娘子便被送進了柴房……”

縉云說著說著只覺宋家喪了良心,他從宋家那些下人口里探聽得來的,遠比他說的要更為狠毒,那宋小娘子怎么說也是宋家血脈,是二房獨女,可宋家待她卻還不如最下等的仆人。

少吃短喝是常事,折磨謾罵更是不少,明明是千嬌百寵的女娘,卻被奪走了所有的一切,當了那外室女的踏腳石,走的時候只剩下一把骨頭,全身上下都腐爛發臭。

鶴唳堂里一時安靜極了,蕭厭呼吸都重了幾分,他指尖輕輕擦拭著牌位,眼底滿是寒霜。

“繼續查。”

小海棠是榮氏血脈,是宋家嫡女,就算有所嫌隙,宋家也斷不該對她這般狠毒。

那宋瑾修是個蠢的被外室女哄騙,宋鴻和宋家那老夫人不可能糊涂至此,為著個外室女便做到這般地步,除非有什么緣由蓋過了這份血脈親緣。

“審宋鴻,還有宋家那老夫人,徹查宋家二房夫婦死因。”

“還有鋮王,上刑去審,給本督撬開他的嘴!”

縉云低頭:“可是宮中那邊……”

蕭厭寒聲道:“鋮王謀逆,宋家牽扯進東宮舊案,收容逆犯之女,安帝不會容他們。”

縉云想起那外室女的身份,還有安帝對于當年東宮之事的忌憚,他連忙應聲:“屬下明白。”

宋家從不是什么硬骨頭的人,況且蕭厭親自下令讓人動手,加上宋家所有下人都被抓了個干凈,折了骨頭扒了皮肉,別說是宋棠寧的事情,就連過往種種也什么都吐了個干凈。

榮娘子的死,宋棠寧的“馴化”,還有榮太傅死前的種種,他們與陸家還有皇后之間的勾連,以及牽扯出來當年東宮之事……

縉云膽戰心驚的將口供遞給蕭厭時,就見他翻看手中紙張時臉上一點點冷下來,渾身上下都彌漫著殺氣。

滄浪小聲道:“督主,宋家人該如何處置?”

蕭厭寒聲道:“他們如何對待棠寧,就如何對待他們,尋幾口好棺材送給宋家人,好好照顧他們!”

滄浪打了個抖:“是,督主。”

宋家人明面上因謀逆被處死,暗中卻是被關入棺材里,活活折磨了月余才斷氣,而隨著宋家人的死去,鋮王與陸皇后茍且換子,禍亂皇室血脈,謀害鋮王妃的事情也暴露出來,京中亂局徹底到來。

蕭厭如同殺瘋了,不留余地地抓著陸皇后的事對陸家窮追猛打,而榮氏血脈被殘害的事情也讓天下文人群起而攻之,世家從最初的鼎盛到一日日敗退,等察覺形勢不對想要聯手對付蕭厭時,卻不想蕭厭突然得了左州顧家的助力。

三年,蕭厭以雷霆手段將陸家摧毀,其他幾大世家元氣大傷,更牽扯出東宮舊事,安帝還沒回神準備對付蕭厭時,就逢北陵大舉南侵,大魏風雨飄搖,蕭厭趁勢前往西北以龍玉令接管鎮安軍、龍庭衛,率軍與北陵交戰。

此一戰一打便是近兩年,期間蕭厭多次遇險,大軍更數次險遭圍困,更有危難時安帝斷西北糧草讓落雁關陷入絕境,幸得顧家源源不斷銀錢支援,朝中武將文臣聯手逼迫,安帝不得不妥協命戶部籌糧,蕭厭才贏了這場大戰。

后蕭厭率兵歸京劍指安帝,以皇長孫謝宸安身份揭開十數年前舊事,替戾太子昭雪奪回皇位。

削除世家,肅清朝堂,蕭厭以雷霆手段整肅京中,稱頌他明君之人不少,言他暴君者更是比比皆是,但蕭厭依舊故我,等京中再次恢復安寧時,已是八年之后,蕭厭已入而立。

整個大魏軍權、政權盡皆握于他一人之手,朝堂上下對帝王無不順服,唯一讓所有人都不解的是。

新帝登基數年不曾娶妻,不選妃納妾,整個后宮空無一人。

又經歷一次早朝之上,頭鐵的老臣哭喊著陛下該選妃充盈后宮綿延子嗣,被皇帝削了之后,新皇“不行”的消息不脛而走。

“陛下。”

滄浪已不是當年跳脫,跟在蕭厭身旁說道:“宗親那邊近來心思越發活泛了,為著確定您心思才有了今兒個這一出,霍老大人是被他們當了刀使。”

蕭厭淡聲道:“朕知道。”

早年間他為了替父王昭雪脫皮換骨傷了身子,后來連年征戰數次重傷也讓他難享常人壽數,他如今已過而立,后宮無嬪妃,膝下無子嗣,自然便有人打起皇位的主意。

朝中暗中流傳著他會過繼嗣子,身為謝氏宗親又膝下有子的那些人自然心中火熱。

滄浪有些遲疑:“陛下身上雖然有傷,但秦娘子說過于子嗣上并無大礙,您若愿意納娶定能誕下承繼之人,斷了那些人心思……”

蕭厭看了他一眼,滄浪瞬間收聲。

蕭厭見他安靜下來才摸了摸腕間的佛珠,微垂著眼簾心緒復雜,他并非不近女色,也不是不愿意留下子嗣,他自小便被皇祖父親自培養,又怎會不明白江山沒有承繼之人的后果。

可是當年宋家那一次意外之后,他便時常會夢到那個軟聲叫他阿兄的小姑娘。

她燦若海棠,艷若驕陽。

她倚在他懷中訴說情絲,一遍遍地說著她對他的心悅歡喜。

蕭厭知道那并非他的記憶,夢里與她纏綿悱惻訴說情愛的人也不是他,可日日看著,時時聽著,他對于她的愧疚,對錯過她的懊悔,伴隨著那些夢里的悸動一點點浸透骨血深入臟腑,逐漸變成了不甘和執念。

他不甘就此錯過。

不甘她那般枉死。

蕭厭不知夢里那人為何能來,但卻記得那驚鴻一瞥滿目錯愕的僧人,還有那將他帶回來的梵音,他捏著手中佛珠,只要找到那和尚,他是不是也能去見見他的小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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