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夕洛的心下意識地提了一下,疑惑看向他。
霍冬語氣平穩如常,仿佛只是隨口一提:“明天上午,我需要離島去復查一下腿傷,方便嗎?”
這是一個正當事由,但她可以拒絕,因為自從表白后,她已經兩天沒照顧他了。
冷夕洛對上他的視線,在他的目光里沒有看到任何其他情緒,只有純粹的詢問,暗自松了口氣,可又隱隱有一絲說不清的失落。
“好,幾點?”
“九點,我來找你?”
“不用,我找你。”她幾乎立刻做出選擇,去他的地盤,總比讓他進自己的私人空間要好。
“嗯,明天見。”霍冬點了點頭,沒有絲毫異議,轉身走向自己的房間。
冷夕洛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后,才輕吁了口氣,為什么和他說話,哪怕只是最平常的對話,也會讓她不由自主地緊張?
而回到房間的霍冬,關上門后,臉上那副平靜無波的表情才慢慢松懈下來,唇角勾起一個極淺的弧度。
進展緩慢,但并非停滯不前,他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月光下波光粼粼的大海,目光深遠。
另一邊,葉小雨的房間里,正在進行一場長談,經過冷靜分析和溝通,叢歡的情緒已經平穩了很多。
“小雨,媽媽不是反對你去追求更好的學術,只是兩年時間真的太長了,德國那么遠,人生地不熟,爸爸媽媽實在放心不下。”
她握著女兒的手,語重心長。
葉銘點頭附和:“而且這么大的事,你應該提前和我們商量,而不是自己做決定,這是我們做父母的基本知情權和參與權。”
葉小雨低著頭,誠懇道歉:“爸,媽,我知道錯了,我不該瞞著你們,但我真的考慮了很久,這個機會對我的專業發展非常重要,我不想錯過。
再者,我已經長大了,可以照顧好自己的,而且慕尼黑大學那邊有很好的校友會和接待體系,安全和生活都不是問題。”
葉秋也幫著妹妹說話:“爸,媽,小雨的生活能力和專業能力你們是知道的,她出去闖闖是好事。
現在視頻通話也方便,想家了隨時可以聯系,寒暑假也能回來。”
“理是這么個理,可心里就是舍不得……還有,你和澤晨,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突然要走,真的和他沒關系嗎?”叢歡嘆了口氣,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
葉小雨的臉微微泛紅,急忙否認:“媽,真的跟他沒關系,我們從小玩到大,關系本來就很好,你們別……別誤會了。”
但她瞬間的慌亂并沒有逃過叢歡的眼睛。
知女莫若母,她心里已經猜到了七八分,只怕不全是沒關系,但女兒顯然不想多說。
葉銘也深意拍了拍叢歡的手背,示意她別再追問了,孩子大了,感情的事,父母過度干預反而不好。
“好吧,”叢歡最終妥協。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爸爸媽媽也只能支持你,到了那邊,一定要每天報平安,有什么事要第一時間告訴家里,知道嗎?”說完她眼眶又開始發紅。
聽到媽媽終于松口,葉小雨的眼淚也涌了上來,這次是如釋重負的淚水,她撲進叢歡懷里,緊緊抱住她:“謝謝媽!謝謝爸!我一定會的!”
葉銘看著相擁的妻女,也欣慰地笑了笑。
家庭風暴暫時告一段落,但每個人的心潮,卻依舊隨著天堂島的海浪,起伏不定。
這個夜晚,注定有很多人難以入眠。
葉小雨在父母哥哥離開后,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心里五味雜陳。
得到父母的理解和支持讓她松了口氣,但即將離別的愁緒和對未來的不確定感,以及……對某個吵鬧家伙的復雜感覺,紛紛涌上心頭。
而三樓客房里,喝了一晚上悶酒的霍澤晨依舊清醒,輾轉難眠,很舍不得她離開,可又說不出口,更害怕她這一走,就真的再也不回來了。
各種念頭在腦海里翻騰,讓他心煩意亂。
折騰了好一會兒后,猛地坐起身,拿出手機,點開那個熟悉的頭像,輸入又刪除,反復多次,最終才鼓起勇氣發出去一句:
小丫頭,敢跟我定個兩年之約嗎?發完之后,他心情忐忑,十分煎熬的等待著。
可是手機一直黑屏,根本沒有信息傳回,直到霍澤晨都快絕望,準備沖出去當面找她的時候。
沉默的手機屏幕突然亮了一下,趕緊拿起來一看,嘴角頓時咧出了笑意,是葉小雨的回復:澤大少爺,我沒心情跟你玩。
誰跟你玩了?你不是一直說我吊兒郎當,一事無成嗎?我想用兩年的時間,去證明你是錯的,敢約嗎?
呵,短短兩年,你能證明什么?
他咬牙:既然你兩年都能,那我也能,最后問你一次,約不約?
走著瞧!葉小雨嘴角閃過笑意,回了三字,模棱兩可,但又很切合話題。
不過……他真的會改變嗎?
她不知道,但還挺期待的!
葉小雨,給我記清楚了,我一定會讓你拭目以待的,還有……兩年內,不允許拍拖,不允許找男朋友,我會時時刻刻盯著你的。霍澤晨霸道再說。
她蹭的下從床上坐起來,氣呼呼回道:霍澤晨,你以為你是我的誰?我憑什么聽你的,搞笑吧?
你最好答應我,否則我的是辦法收拾你,比如,我去歐洲尋找下靈感?又比如,我也可以去德國進修一下?他眼底浮起腹黑笑意。
懶得理你,不準再打擾我,我睡了。
可葉小雨哪有睡意,鼓起腮幫子,氣得不要不要的,這家伙向來隨心所欲,不會真的當跟屁蟲吧?那自己還不得被煩死,又如何完成學業?
而霍澤晨見好就收,也沒再繼續折騰,郁悶了一晚上,跟她聊完后,心情反而好受很多了。
葉小雨,你休想逃出我的五指山……
隔天,清晨的陽光剛剛灑滿天堂島,給小島上的房子鍍上了一層暖金。
冷夕洛站在自己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才打開門走了出去,仿佛要赴一場鴻門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