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寓，吳齊坐到沙發上，仰頭靠著沙發背，望著天花板發呆。
趙萌火化后，骨灰盒交由趙家二老領走。他們并沒有去深究趙萌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死的。
他也帶著二老去銀行，給他們開了銀行卡，將兩百萬存進卡中，讓他們每個月定額取出來用。這樣做就是為了趙立將錢拿走。
他愿意拿出兩百萬，是為了補償趙家二老，而不是拿給趙立去花天酒地。
當然，他拿的不會只是兩百萬。他會一直負責二老的養老，直到他們過世。
豆豆是趙萌生的，身上流著一半趙家的血。他是替豆豆也是替趙萌盡孝。
“喝杯熱水。”
林小小將杯子遞給吳齊，他接過，一口氣喝完了。
“豆豆呢？”
“他在房間里拼樂高。”
林小小看了眼房間的方向，“好在他還小，哄幾句就接受了。”
“唉……我去看看他。”
吳齊嘆了口氣，起身進豆豆的房間，卻看到豆豆坐在地墊上掉眼淚。
“豆豆，你怎么哭了？”
吳齊上前將豆豆抱入懷中。
“爸爸，我想媽媽了。”
豆豆大聲哭了起來，“雖然媽媽會打我，會罵我，但我還是想她。我不想讓她變成天上的星星了，我想讓她在我的身邊陪著我。”
“豆豆乖。”
吳齊哄著豆豆，“媽媽只是換了一個地方生活。她現在只能在天上看著你。”
“嗚嗚……”
豆豆窩在吳齊的懷中哭得很傷心，吳齊只能哄著他，等他哭夠了，慢慢安靜下來。
吳齊見豆豆哭累睡著了，將他抱到床上，蓋好被子，走出房門。
“豆豆睡了？”
林小小問著吳齊，他將門輕輕帶上，“嗯，哭累了，睡著了。”
“你現在可以把事情的細節告訴我了嗎？”
林小小先前一直沒有追問這件事，現在趙萌的事情也都辦妥了，她想弄清全部真相。
“事情要從許麗的那枚耳環說起。”
吳齊攬著林小小坐到沙發上，將整件事情的經過告訴她。
“人心真是太可怕了。”
林小小聽完，覺得不敢置信。
人與人之間的親情，能被利用得這么徹底。有這樣的親人該算許麗倒霉嗎？
“你大半夜的出去，就是因為聽到錄音？”
“是的。這么重要的證據，我肯定要馬上交給警方。早一天抓到兇手，我們也早一天脫離威脅。”
吳齊嘆了口氣，“趙萌要是冷靜些，換一種方式處理問題，也許不會死。她當面質問許麗，許麗才會起了殺心。”
“趙萌的情緒不穩定，本就覺得我們都不相信她的話，那么巧讓她看到許麗，她怎么冷靜得了？”
林小小握著吳齊的手，“但趙萌知道將她和許麗的對話錄了音，又直接上傳到郵箱，也算得上是聰明的做法了。不然兇手一時半會兒還抓不到。”
“是啊，她跟著父母回到家鄉，兇手也伏法了，她可以安息了。”
吳齊將頭靠在林小小的肩膀上，“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解決得也很迅速。以后，世上再也沒有趙萌了。”
“但她依然活在豆豆的心里，活在你的心里，而我也會記得她。”
林小小很清楚趙萌會一直存在于他們的心里，因為趙萌是豆豆的親媽。
人死了，只要沒有人遺忘了她，她就還能憑一股意念活著。
等到哪一天沒有人再記得她了，她也就徹底消亡了。
“小小，謝謝你這么大量，包容了這一切。”
吳齊閉著眼睛，聲音幽幽。
“事情發展到今天，是大家都控制不了的。”
林小小不想讓吳齊有心理負擔，“既然解決了，你也不用多想了。死者往生，活著的人也得繼續努力生活。我們把豆豆培養好，趙萌會心安的。”
“嗯。”
吳齊睜開眼睛，看著林小小，“等豆豆的事都安頓好了，我們就結婚。”
“好。”
林小小答應了，她知道吳齊還要帶豆豆回一趟吳家。
“晚餐想吃什么？我去做。”
林小小要從沙發上起身，被吳齊拉住了，“我沒胃口。”
“你不吃，豆豆也得吃啊。”
林小小看著吳齊，“就算沒胃口也吃些，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那煮些粥喝。”
吳齊松開林小小的手，她進廚房去了。
“媽媽……媽媽……”
豆豆的哭聲傳來，吳齊起身進房間，看到他閉著眼睛，哭得很傷心。
“豆豆，醒醒。”
吳齊輕拍著豆豆的小臉，將他喚醒。
“爸爸，我夢到媽媽了。可是我追不上她，她走得很快，一下子人就不見了。”
豆豆哭得很傷心，“媽媽不要我了，是不是？”
“不是。”
吳齊安撫豆豆，“等星空出來了，你就能看到媽媽了。”
“星空還要多久出來？”
豆豆抽泣著，看向窗外。
“快了。”
吳齊將豆豆抱到窗臺上坐著，“咱們就坐在這里等著，等到繁星點點的時候，你再找到好顆最亮的星星。”
“好。”
豆豆仰著小臉，看著天空，“媽媽，你要快點出來哦。”
吳齊看著豆豆天真的樣子，默默地嘆了口氣。
他希望趙萌的死，不會對豆豆的成長造成心里陰影。
“爸爸，星星越來越多了。”
豆豆激動地指著星空，“你快看，那里有顆最亮的星星，正一閃一閃的，你說它是不是媽媽呀？”
“是的，媽媽在向你打招呼。”
吳齊配合著豆豆，“媽媽在說，豆豆要乖，聽爸爸的話。這樣媽媽每天晚上都會來陪著你。”
“嗯，豆豆會乖的。”
豆豆伸出手，朝星空比愛心，“媽媽，這個愛心送給你。你要記得每天都在來哦。”
林小小靠在房間門邊，聽著豆豆的童言稚語，忍不住心酸。
她是來叫父子倆吃晚餐的，但打開房門看到這一幕，讓她不忍心打斷豆豆和星星的交流。
吳齊靠在窗邊，和豆豆一起望著星空。
人死后，該進入輪回吧？
他希望趙萌投胎能選個好人家，不要再過得那么辛苦了。
人這一生，太不容易了。那就選個起點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