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雅的傷勢不算重,在醫院打完點滴后,她就出院回家了。她不喜歡呆在那個令她感覺窒息的地方。
管家看著倪雅頭上包裹的紗布大驚失色,“太太,你這是怎么了?”
“沒什么,有些撞傷。”
倪雅不想多說,轉身上樓去了。
手機鈴聲響起,倪雅見閃著連浩齊的名字,伸手按掉,他又打過來。她氣惱地接起,“你不用再打電話給我了。”
“唉……”
一聲嘆息傳來,倪雅愣了一下,這聲嘆息在她的幻覺里出現過幾回。
“連浩齊,你不要幫故弄玄虛。”
倪雅想到電話那端是連浩齊,更是氣惱。
“倪雅,你不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連浩齊,你說話的語氣怎么和以前不一樣了?”
倪雅能聽出分別,連浩齊的聲音雖然和耿成宇相像,但說話的語氣不太一樣。
“你的傷雖然不算太嚴重,但畢竟傷到頭部,你不該匆忙就離開醫院。”
對方并沒有回答倪雅的話,自顧說著他想說的。
“連浩齊,我說過,我不需要你的關心。”
倪雅有些抓狂起來,“你為什么就聽不懂?我們不是朋友,也不可能是朋友,你不要再無孔不入地出現在我身邊,行嗎?”
“倪雅,為什么你要這么固執?”
“我已經告訴過你,我愛耿成宇,我和你之間必須保持必要的社交距離。我不需要什么藍顏知已。”
倪雅生氣得直接掛斷電話,覺得連浩齊這人是腦子被門夾了,才會她怎么說,他都聽不懂似的。
不過她仔細回想剛才的電話,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感覺。是哪里不對?
語氣。
連浩齊說話的語氣變得更像耿成宇了。如果不是耿成宇死了,她會以為電話那端的人就是他。
想到那條掙斷的手鏈,倪雅蹙眉,回撥連浩齊的手機號。
鈴聲響了兩聲,他就接起了,“倪雅。”
倪雅試探地問道,“剛才給我打電話的人是你嗎?”
“號碼顯示我的名字,不是我還有誰?”
連浩齊的話,讓倪雅蹙起眉頭,“真的是你?”
“倪雅,你在懷疑什么?”
連浩齊的語氣一轉,和剛才的說話的語氣一樣。
倪雅頓時有些失望,“無聊。”
她將電話掛了,雙手抱著膝蓋發呆。她到底在胡思亂想什么?
耿成宇已經死了,怎么可能會給她打電話?
夜里,倪雅睡得格外不安穩。
夢境里全是火,鋪天蓋地的大火燃燒著整個酒,有人的尖叫聲,也消防車的聲音,有水聲,有嘶吼聲。
“老公……不要……你快點逃出來啊……”
她站在火場外,想沖進去,卻發現自己被一塊屏障擋著,怎么也沖不過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大火將酒莊燒盡。
“不要……不要……”
她揮著雙手,拼命叫著,“我老公還在里面,你們快救他啊!”
她似乎看到有個火人正在蹣跚著往外走,那一定是耿成宇。她尖叫起來,“快跑出來啊!”
‘轟’的一聲,房子倒塌了,那個火人也被壓倒,再也爬不起來了。
“不要……啊……”
她撕心裂肺地尖叫起來,有人在撫她的臉,她下意識的一把拽住,猛地清醒過來。
“媽媽,你做惡夢了,一直尖叫。”
毛毛的聲音響起,倪雅愣了一下,將床頭燈打開。
“抱歉,我吵到你了。”
倪雅伸手抱住毛毛,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哽咽著說道,“我夢到你爸爸了。”
“我也會夢到爸爸。爸爸每回都說,讓我要乖乖聽媽媽的話。”
毛毛像個小大人般安撫著倪雅,“媽媽,要是你不敢一個人睡,我可以陪你。”
“不用了。”
倪雅搖頭,“媽媽不怕,你快回房間去睡吧,明天還要上學。”
“好吧。”
毛毛體貼地給倪雅蓋好被子,轉身出去了。
倪雅睡不著了,干脆起身坐到窗臺上,看著外面發呆。
天空開始下起雨來了,雨水從打開的窗戶往里飄,灑到倪雅的臉上。她不躲避,反而將手伸出窗外去感覺雨水的冰冷。
雨越下越大,倪雅的臉上都是雨,頭上的紗布早就被雨水打濕了。而她恍然未覺,一臉麻木地看著天空。
手機鈴聲響起,在這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
自從耿成宇出事后,倪雅不會在睡覺的時候將手機關靜音了。她很后悔,就因為她的這個習慣,讓她沒有接到耿成宇的最后一通電話。
鈴聲一直在響,倪雅回過神,下了窗臺,走回床邊將手機拿起,又是連浩齊打來的電話。
她不想接,卻鬼使神差地按開接聽,“喂?”
“倪雅,雨這么大,你不該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淋雨會讓你的傷口發炎。”
又是那種語氣。
倪雅想到是連浩齊,氣惱地懟道,“不用你管。”
她瞬間又反應過來,“連浩齊,你怎么知道我在淋雨?你在偷窺我?”
“倪雅,好好愛自己。”
“回答我的問題,你怎么知道我在淋雨?”
倪雅又氣又急,連浩齊為什么總是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
“倪雅,人活一世,不能總是活在過去當中。”
“夠了!你不想再聽你說這些。”
倪雅惱怒地將電話掛了,連浩齊怎么會知道她剛才淋雨了?他到底躲在哪里?電話真的是他打來的嗎?
不是他,又會是誰?
倪雅的心亂到極點,她突然光著腳沖出房間,在莊園里胡亂奔跑,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臉上身上。
“出來啊!你出來!你到底是躲在哪里?你到底是誰?”
她狼狽地摔到地上,才發現自己的腳崴了。她哭得更大聲了,伴隨著雨聲,聽起來很凄慘。
“你到底是誰?你躲在哪里偷看我?你怎么知道我淋雨了?”
沒有人回答倪雅,她越哭越傷心,根本不在意自己頭上有傷口,也不在意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淋得濕透了。
她就想要一個答案,有這么難嗎?
“你不該這樣。”
一道聲音響起,有人舉著傘站在倪雅的身后,她緩緩抬眸看去,還沒看清來人是誰,就眼前一黑,陷入昏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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