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態炎涼,以前陳總的辦公室總是人來人往,如今人還沒走,已經茶涼。謝崢遠遠看到蔣鐸,努嘴示意,可以進去。
蔣鐸微微頷首,在虛掩的門上敲了兩下。
“進來。”
渣男走入,隨手關上房門,笑著跟老陳招呼。
屋內的中年正沒精打采地整理文件和雜物,看上去神色消沉,意興闌珊,他見到來人,很是詫異。
“蔣總,真沒想到,我現在門可羅雀,以前的‘朋友"都不見了,居然是你來看我,有什么事?”
“沒事,本來上月就要來拜訪,但回了一趟總部,被耽誤了。我昨天剛回來,今天便趕來見您。”
老陳饒有趣味地打量他,戲謔說道:“蔣總,你是不是還沒聽說?我馬上要被貶職,如果談公事,最好過幾天再來,那時就能見到新的主管。”
“您誤會了,我不談公事。”
“那談什么?”
“您這么年輕,書法水平就這么高,我一直非常欽佩。私下還曾經惋惜,如果不是公務繁忙,您在書法上的成就,得有多驚人?”
老陳苦澀的臉上,有了一絲神采,“你真這么想?”
“是的,所以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對方以為他想改談公事,立刻警覺,“什么事?”
“我在京城有一個哥們,是國家書法協會副會長肖老的孫子。”
“這么牛?肖老的字可不一般。”
“這家伙總向我吹噓,他家里一大堆肖老的字,都沒地方放,想一把火燒掉。”
“吹牛吧?肖老的字,是按平方尺賣,可值錢了。”老陳難以置信。
“我也這樣想,還取笑他,既然泛濫成災,何不送給我?我不僅不嫌棄,還承你的情。沒想到,他真扔給我八幅署名的字。
但我看不出真假,懷疑是贗品,想著您是書法大家,便帶了一幅來,麻煩您幫忙鑒定。”
“好,讓我開開眼界。”老陳來了興致。
蔣鐸從大公文包中取出一個卷軸,在桌上鋪開。
老陳上前,仔細品鑒,良久,嘖嘖贊嘆:“蔣總,你發啦,我有超過九成的把握,這是肖老的真跡。”
“不可能吧,肖彥那家伙,怎會如此大氣?”蔣鐸被驚得“目瞪口呆”。
“看來你倆的感情確實很深。”老陳艷羨地說道,雙眼盯著卷軸,滿是不舍。
“太好啦,陳總,今后老板再敢給我眼色,我就辭職,再也不低三下四地認錯。”蔣鐸說的是自己,其實在啟發對方。
果然,老陳感同身受,立刻產生共鳴:“就是!”
“陳總,你可要替我保密,千萬別跟其他人說。”
“沒問題。”
“咱們見者有份,您給我鑒定,幫了大忙,這幅字就送給你,我回去抱著剩余的七幅,偷著樂。”蔣鐸露出會心的笑容。
“那可不行,這太貴重了。”老陳雖然戀戀不舍,但也不敢貪墨。
“這東西對于肖彥來說,就是廢紙,哪里貴重?”渣男裝作不懂,見對方沉默不語,似有心動,他趕忙乘熱打鐵:
“陳總,你不要有太大的包袱,肖彥過幾天要來玩,我做好接待,再向他討要幾幅,屆時咱倆一人一半,豈不快哉?”
“啊?別!一幅就夠了。”老陳嚇了一跳,不小心掉入渣男的圈套。
“好吧,那我自己留著。”蔣鐸愈發興奮。
老陳仍有些遲疑,尋思一會兒,隨即釋然:“我都被貶職了,何需像從前那樣愛惜羽毛?”
但他仍本能地咂嘴,繼續裝模作樣:“我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有什么不妥?您不僅幫我鑒定字畫,從前末端設備的準入,您也沒少幫忙。”
“哎,蔣總,你這話,就是打臉了,那時我可是反對你們的。”
“可您沒反對山川的主機準入啊?”這純屬無稽之談,老陳下面的人早猜到他的心思,直接撤銷這項提案,自然無需他反對,兩人心照不宣,沒有點破。
老陳沉吟一會兒,說道:“蔣總,以前我對不住你,本來嘛,山川的主機已通過總部測試,本省也有兩個城市提供試用報告,結論都不錯。
但鑒于麓華的影響力,被我部門的人壓下,沒讓你們準入,還請見諒。”
“您說這事啊?這還不簡單,如果您這幾天抽空在準入證上蓋一個章,就太感激了。當然,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繼續努力,爭取早日達成夙愿。”
老陳蹙眉,思索幾秒。“公章確實在我手里,還有幾天,我考慮一下。”
蔣鐸見火候已到,準備告辭。“那就不打擾您啦,大恩不言謝。”說罷,不等對方答復,立刻消失。
老陳看著桌上的卷軸,嘴巴無聲地張了張,似乎想說什么,但蔣鐸已經遠去,幫他做出一個艱難的決定。
他長嘆一聲,反而輕松,不再猶豫與糾結。“既然仕途已斷,未來只能潛心書法,掌權的最后三天,何不任性一下?反正,結局不會更差。
況且,山川的產品不錯,手續亦齊全,補蓋一個章,沒人能說三道四。”
蔣鐸回到辦公室,讓秘書泡了一壺好茶,暢快地品茗。
寧乘風感嘆:“你真牛,我徹底服了。”
謝崢聞訊趕來,急切問道:“怎么樣?蔣總。”
“有九成把握,等消息吧。”蔣鐸露出微笑。
翌日,謝崢便接到通知,去建設部領取久違的主機準入證書,與此同時,各地市礦務局亦收到這份文件。
“太好啦,蔣總,局面一下打開了。”
“咱們不僅可以把試用的主機轉銷售,還有兩個在談項目,也可以合法簽單。”辦公室內,一片歡騰。
一個多月后,蔣鐸再次談及此事,嘆道:“乘風,我才聽說,原來藝術品這招并非創新,業界還有一些變通的玩法,包括售后服務。”
“已經夠厲害了,還能有啥?”
“給你舉一個例,比如,有人收下字畫后,會接到一個陌生電話,說自己是外省的收藏家,喜歡名人字畫。
聽說他有這方面的藏品,如果肯割愛,愿以超高價收購。事成之后,打電話之人便會立即從這座城市消失。”
寧乘風驚得目瞪口呆,“那豈不是說,根本不需要真品,隨便一個人寫幅字,硬說是書法大師的作品,雙方就可以心照不宣地交易?”
“哎,我也沒想到。”
“生意人的心思,可真夠復雜。”
寧乘風的那縷神魂,心悅誠服地回歸,當他告訴林希,后者亦驚佩不已。
中午,他接到電話。“乘風,我是老黑。”
“這么久沒你消息,怎么聽起來病懨懨的,沒了從前的中氣?”
“唉,見面再說,你在哪里?”
“我畢業了,在京城。”
“我現在訂票,坐最近的航班飛來。”
“好啊,我把
“我陪她找到十萬大山的蛇蛟族,她拜師了,留下來學藝。”
“那得多久?”
“不清楚,至少五六年。乘風,不多說了,我受了重傷,需要醫治。”
“啊,怎么回事?”
“我離開清嫙,不敢去豹族的領地,擔心被看出是冒牌貨,就去外圍游歷,遇上一名厲害的修士,雙方發生口角,被打傷了,好不容易逃掉。
我的藥材、錢和靈石都不多了,急需一個安全的場所,化作本體療傷,只好給你打電話。”
“你趕緊回來,我的砂礫小空間現在夠大,且配置齊全,在里面療養,不會像從前那樣苦悶。”
“好的。”
“買完票就發信息,我來機場接你。”
當晚,他帶上老黑,先讓謝莉亞找的專家診治,拿到藥片后回家。兩位老友和靈犀,聊了一個通宵,這才知道,老黑沒找到孟瞳所需的藥材。
幾天后的傍晚,寧乘風前去約會,謝莉亞身著一襲黑裙,在珍珠項鏈和耳環的襯托下,顯得明艷而高貴。
“乘風,你的苦修進展如何?”
“正向金丹大圓滿的巔峰靠近,我不急,慢慢來。”
“心態很好。”
“我的要求不高,打得過你就行。”寧乘風微笑說道。
“什么意思?奚落我一個元嬰中期,還不如金丹小修?”
“那倒沒有,可能是骨子里的大男子主義在作祟,不愿比自己的女人弱。”
“嗯,你要是不如我,我恐怕真看不上你。”黑美人的表情,看上去很“真”。
“這是我前進的動力。”寧乘風的幽默,有所長進。
“不貧嘴了,你不要一味苦修,陪我出去走走?”
“不是剛試煉過嗎?”寧乘風有些詫異。
“怎么,你不愿意?”
“哪能呢?免費的蜜月,求之不得。”話一出口,就感覺不對,這明明是渣男或帥哥的口吻,“真是近墨者黑!”
謝莉亞沒留意他的心理變化,繼續說道:“我家在東邊的麒舞洲,有一個大型礦區,它其實是一座名叫火燎的海濱小城,執政的聯邦官員基本是家族安排的人。”
“這么厲害?居然控制了一座城市。”
“那里出產火玉髓,嗯,修士稱它為火靈礦,但最近出了點岔子,需要派人去過問。”
“怎么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