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熟。
眼熟到只需要掃一眼，桑遲就知道上面寫的內容是什么。
她歪著腦袋看霍晏修，“這是什么？”
霍老爺子在旁邊附和：“對，這是什么？”
霍晏修：“……”
桑遲對霍老爺子道：“爺爺，霍晏修他可厲害了，不僅兼職餐廳送外賣，還是金牌汽車銷售員。”
“你小子。”霍老爺子指著霍晏修，半晌憋出兩個字，“出息！”
霍晏修已經很久時間沒有用那兩個馬甲了，現在突然被拆穿，心虛不說，還有幾分羞恥感。
被爺爺罵幾句沒什么，他最怕的還是桑遲生氣。
萬一桑遲覺得他是故意戲耍她，那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桑遲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走回廚房。
“遲遲。”
霍老爺子扯住他胳膊，“把事情解釋清楚了再走。”
霍晏修：“爺爺，我媳婦要是不理我了，我跟你急。”
說完頭也不回跟上桑遲。
霍老爺子懵懵地問雙胞胎：“他剛才是不是威脅我了？”
兄弟倆眨眨眼睛，異口同聲：“有嗎？”
霍老爺子：“啊？沒有嗎？”
廚房里。
霍晏修觀察桑遲的臉色，他向來自認為自己的觀察力不錯，可桑遲表現得太鎮定，一絲情緒也沒有外泄，他一時也猜不準桑遲到底有沒有生氣。
他小心翼翼湊上去：“遲遲？”
桑遲給自己倒了杯水，輕抿一口，“還不訂餐？今晚準備餓肚子是吧？”
“我讓他們馬上送過來！”
桑遲看著他風風火火的背影，狡黠地勾勾嘴角。
生氣？
不存在。
霍晏修這么做分明是為了討好她，她為什么要生氣？
不過膽敢騙她，還是要嚇他一下，省得下次又故技重施。
“遲遲，我已經訂好餐了，他們馬上就會送過來，所以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霍晏修注意著桑遲的神色。
桑遲眉眼舒展的時候，他就偷偷挪近一步。
桑遲皺眉的時候，他就不動聲色退半步。
尺度拿捏得恰恰好。
桑遲靠著流理臺邊巖，纖細手指扣著馬克杯的杯耳，杯子釉面閃著淡淡的光澤，和她瑩潤的唇畔交相輝映。
她垂著眸，像是在看杯子里的水，又像是什么也沒看。
“霍晏修。”
霍晏修背脊挺直，“在。”
桑遲笑意不達眼底，“上一次是瞞著我，和我兒子結拜兄弟，這次又是用小號騙我，下一次呢？下一次你準備做什么？”
“沒有了，我發誓，沒有下一次了。”
男人堅定地發完誓，然后眨著濕潤而明亮的桃花眼，可憐兮兮求和：“遲遲，你想怎么懲罰我都行，只要別不理我。”
桑遲想起同樣露出過這種神情的桑子晗和霍老爺子，三人還真是一脈相承地同步。
“那就罰你今晚洗碗吧。”
“嗯？”就這？
他騙了桑遲，桑遲居然只罰他洗碗，這不是愛是什么？
霍晏修被幸福的粉泡泡沖擊了。
“怎么，不愿意？那算了。”
“不不不，我愿意！以后家里的碗都交給我！”
桑遲壓住上揚的嘴角，無聲吐出兩個字：笨蛋。
飯菜很快就被送來了。
十道菜，豐盛得堪比過大年。
霍老爺子坐在主位上，雙胞胎兄弟各坐在他左右。
“曾爺爺，您喜歡魚嗎？這道魚我剛才幫您嘗過了哦，好吃得不得了！”
“曾爺爺，烤鴨也好吃，您也嘗嘗吧。”
兄弟倆一人一筷子，霍老爺子面前的碗都堆成小山包了。
“好好好，謝謝你們，你們夾的曾爺爺都愛吃，好孩子，曾爺爺的乖孫孫哦，你們也快點吃吧。”霍老爺子也用公筷給兩個孩子夾菜。
要是鐘叔現在在這里，看到霍老爺子這副模樣，肯定會大跌眼鏡。
霍老爺子的母親是舊時代的格格，家里講究規矩，霍老爺子從小遵守的就是寢不言，食不語，即便和最親密的孫子，也從來沒有互相夾菜過。
這種體驗非常新奇，讓霍老爺子全身心都暖烘烘的，舒適極了。
霍晏修看著笑不攏嘴的爺爺，嘴角噙笑，“遲遲，我也給你夾。”
他連續給桑遲夾了幾次她愛吃的菜，然后目光期待地看著她。
桑遲：“……”
那目光太醒目，桑遲想假裝沒注意都不行。
終于，桑遲沒頂住，給他夾了一筷子春菜。
霍晏修吃得心滿意足。
餐桌上熱熱鬧鬧，尤其是桑子晗這個話嘮，什么話題都能和霍老爺子聊。
霍老爺子被逗得開心極了，早就將那些古板的規矩拋到九霄云外。
他笑瞇瞇給兄弟倆剝大蝦，想起自己見面時就很疑惑的問題：“山山花花，你們為什么要喊他修修哥哥啊？”這不是亂了輩分嗎？
“咳咳咳！”霍晏修被菜心嗆到，臉都咳紅了。
桑遲給他倒了一杯水，但霍晏修沒心情喝，只顧著給雙胞胎使眼色。
可惜，這個訊息只有坐在他斜對面的桑子豫收到了。
桑子豫還猶豫著要不要把霍晏修保密，桑子晗已經嘴快地把他們當初如何結拜的事全說了。
霍老爺子：“……”
霍晏修：“……”
霍晏修一臉麻木地捂住耳朵。
下一秒，霍老爺子摔掉筷子，“霍晏修，你可真是給我大開眼界了，誰家當爹的和兒子結拜？傳出去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
大家只當霍老爺子說的“爹”指的是“后爹”。
很快，大家就被霍老爺子的下一句話震驚住了。
霍老爺子是對桑遲說的，態度比起剛才罵霍晏修的要溫和無數倍，說是輕聲細語也不為過。
“小遲啊，你看你和晏修孩子都已經生了，是不是該考慮結婚了？孩子跟你姓也行，但霍家的家業總要有人繼承，你說呢？”
這一句話，把在場的其他四人都給震呆了。
兄弟倆瞪大眼睛，嘴巴都張成了“O”型。
桑子豫：“媽媽，曾爺爺說的是真的嗎？修修哥哥真是我們的親生父親？”
桑子晗：“可是媽媽說我們的親生父親已經死了呀？”
霍老爺子立刻捂住桑子晗的嘴，“好孩子，這話可不興亂說，你爸活得好好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