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花期:
對于春化山莊的大部分人來說,章老爺的事情消失得悄無聲息,根本就沒有幾個人注意到。
或許有人注意到了,但那又如何?
他們越發感念東家的好,能夠替他們解決后顧之憂。
否則就他們自己弄出這些東西,別說拿它換“專利費”了,怕是才剛冒頭,就被某個貪婪的“老爺”以莫須有的罪證下了大牢。
東西沒了是小事,命沒了才是大事。
其實在朱家出現以前,也不是沒有農人或匠人弄出這種東西,可弄了出來,首先你要有自保的能力,否則這些東西不僅不會給家里帶來任何利益,還有可能是災禍。
就像當年,葉瑜然剛穿越來時弄的胭脂方子,不也是被人“強買”了去?
人家還算有良心,沒想要朱家的命,只想花錢買。
若是換一個心狠的,呵呵……
當然了,這也是葉瑜然很有“自知之明”,擺出了一副識趣的樣子,沒跟人家作對。
這么多年過去,當年那個“強買”胭脂方子的余掌柜、余夫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說到底,他們也只是一群依附于大家族的底層老百姓,他們靠獻出利益綁在大家族那條船上,求平安,求利益。
余家綁錯了船。
當勤帝處理婁太后派系時,余家所依附的錢家成為了其中的炮灰之一,余家也跟著……
這就是現實。
也是這個時代存在的最大的“弊端之一”——老百姓不是沒有創造力,可他們的創造力被上層階級壓迫,隨時可能帶來災難。
在這種情況下,為了保平安,他們只能放棄這種“創造力”,老老實實過著祖祖輩輩過的貧苦日子,安份守己。
或許貧窮,或許困難,但至少能“保平安”。
朱家的出現,打破了這一現狀。
朱家的實驗莊子激發的是農民的能動性,而巧工坊激發的是匠人階級的創造力,當處于最底層的工農階級被調動起來時,所帶來的變化是巨大的。
朱家靠著這個給自己帶來了巨大的利益,而這利益就像誘人的魚餌一樣,誘來了一群豺狼虎豹。
章老爺背后的人就被“誘”了過來。
人家顧慮朱家的背景,沒想把朱家得罪狠了,只打算悄瞇瞇地挖人。
只可惜,挖人功底不到家。
茶樓。
一幫老爺聚在一起,互相打探著消息。
“章老爺怎么進去了?前幾天,我們還一起喝茶來著,怎么轉眼就進去了,你們誰知道是什么情況嗎?”
消息靈通一點的,說道:“還能是什么情況?他做的那些事情發了唄。早就跟他說過,讓他收著點,別太過了,他不信,說自己有靠山……現在事發了,就知道厲害了。”
另一位孫老爺說道:“近兩年事情多,據說通天了的錢家都被收拾了,跟擼了一個干凈。現如今,誰做事不小心翼翼的,生怕犯了上面的忌諱,惹了事?有誰膽子跟章老爺似的,天不怕地不怕的……”
“人家背后有人,人家不是說了嘛。”
“有人還進去了?”
岳老爺攤了攤手:“怪誰?他犯了律法,被人逮了一個正著,證據確鑿,就算他背后有人又如何?強壓下來嗎?現在律法可抓得緊著呢,誰敢頂風作案?”
“可不是,我都聽說了,說上面的官員都見了血了,空了不少位置出來……估摸著這幾年科舉要瘋掉了,只要能考中進士,機會特別大。”
所有人都懂,上面缺了位置,意思就是缺官。
有多的官位,沒那么多官員,下面的人能不搶瘋了?
就看誰有本事考中了,只要考中了,絕對有一個官做。
只要別太差了,就不會被剩下來。
要不是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商人身份,參加不了科舉,他們都想讓家里的人準備起來。
章老爺到底是怎么進去的,魯老爺還是沒能打聽出來,聽了半天,也都是犯了的那些事。
可他們這些人,有幾個手里頭干凈的?
要么是祖上傳下來的,要么是白手起家。
祖上傳下來的,多少有些毛病,沾了些灰色地帶。
大家都這么干,你若不沾,自我清高,誰帶你玩?
而白手起家的,他的第一筆資金、第二筆資金怎么來的,好多人都說不清楚。
所以啊,商人都不可能太干凈。
魯老爺擔心的就是怕自家的事被查出來,落得跟章老爺一個下場。
他沒有章老爺有背景,也沒有章老爺膽子大,也就做些小本買賣,想要賺幾個辛苦錢,過些富貴的日子便夠了。
“老爺,回來了?”魯夫人上前接過他的外衣,讓丫鬟掛起來。
“過兒呢?我回來怎么沒看到他?”
“出去玩了。”
魯老爺一聽皺了眉頭:“不會又跟他的那些狐朋狗友去混了吧?跟你說過多少次,現在風聲緊,管嚴一點,別讓他出去惹事。特別是那種欺男霸女的事情,一定要注意……章家的人都進去了,知道吧?”
“今天剛聽說,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嗎?怎么好端端的,章家人全進去了?前幾天聚會的時候,我還看到章夫人跟人打馬調……”平時一起聚的人突然進去了,說實在話,魯夫人挺心慌的。
“具體不太清楚,說是犯了事……”魯老爺把聽來的章家干了那些事情數了一遍,尤其是欺男霸女那些事,讓魯夫人一定要管好家里的小子,絕對絕對不能讓人給捅了出去。
他屋里的那些妾啊通房啊,來歷不明的全部給他安撫好,寧愿多花錢也要擺平。
萬一章老爺的事是一個訊號,那就麻煩了。
魯夫人聽得心頭一跳:“行,我知道了,我明天就處理。”
兩人決定,這段時間還是把家里的小子關在家里好好看書算了。
實在不行,通過人牙子多買幾個漂亮丫鬟都行,絕對不能放兒子出外晃蕩。
沒事還好,這要有事可是傾家之禍。
“阿秋……”
此時在外面的魯少爺毫無所覺,他打了一個噴嚏,念叨著是哪位相好想他了。
只可惜,他今天約了人。
要不然,明個兒抽空去一趟?
可憐的他并不知道,今天他回來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出門。
不只他,這個鎮上不少公子哥少爺皆是如此。
一時間,鎮上的某些生意清淡了許多。
而這些,與葉瑜然無關。
春之園的穩婆先生就位,學生就位,醫療護衛隊就位,大夫也終于重金挖了三個過來。
一個是瑤月公主送來的周太醫,兩個是葉瑜然花高價挖來的徐大夫、聞大夫。
說句老實話,聞大夫脾氣還是有些傲的,若不是家里實在缺錢,他根本就不屑于教女學生。
“有辱斯文,簡直有辱斯文!”
負責春之園的大丫鬟翠湖一臉淡定:“聞大夫,我家老夫人花了那么多錢請你過來,可不是讓你嫌棄學生的。你管她是男是女,老夫人花錢買了你的本事,你負責教便是,別的自有老夫人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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