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心里頭“咯噔”一聲,不知道她婆婆是什么意思。
要不然,她怎么會說“不想調教”了?
接著,就聽到葉瑜然說道:“既然教不好,那就‘分家’吧。”
一個分家,嚇得柳氏猛然抬起了頭,驚慌失措道:“分……分家?!娘,你這是啥意思……咋好端端的,要分家啊?”
別說她了,就是其他不知道消息的劉氏、李氏、林氏也嚇了一跳。
尤其是李氏,立馬跳了出來:“娘,你不是說哪家蓋了新房子,哪家自己搬出去住嗎?我這還沒蓋新房子呢,你就讓我們分家……娘,你這是說話不算話啊!”
“娘,做錯事的是大嫂,又不是我們,干嘛連我們也算上了?”這是劉氏的聲音。
林氏說道:“是啊娘,做錯事的不是我們,我們不分家。”
如果是以前,她們當然巴不得分家,可現在一個個都等著抱婆婆的大腿“發家致富”,這要跟婆婆分家了,那還有她們的好處嗎?
除了還有些稀里糊涂的柳氏,其他人沒有一個同意。
看到他們統一反對分家,葉瑜然挑了眉,說道:“又沒你們的事,你們急什么?我說的是,單獨把大房分出去,分家不分戶。”
“什么?!”這下子,朱大坐不住了,“娘,咋要把我們這房分出去?不行,我不答應。”
柳氏也是心頭一跳,因為婆婆說,只把他們這一戶分出去。
“那怎么辦?”葉瑜然沒有一點表情地說道,“柳氏急著想要當家做主,我這個當婆婆的又不能老當惡人,她想要掌家之權,行啊,我給。只要分了家,她愛怎么管自己的小家就怎么管,我絕對不會插手半分。”
“那要分也是把她分出去,反正我不分。”朱大梗著脖子,說道。
“她是你媳婦,你娶回來的,你把她分出去,把你留在家里,像怎么回事?”
“那我也不同意。反正這個家,我是絕對不會分的。”
葉瑜然沒想到,她在大寶、二寶這里沒有遇到任何阻力,反到在朱大這里遇到了阻力,他才是對“分家”這件事情反應最大的人。
他反應的理由很簡單——他是長子,以后要負責給二老養老送終,任何人都可以分出去,唯獨他不可以。
別看原主挺不靠譜的,這幾個兒子到調教得挺“愚孝”,有時候又固執得讓人頭疼。
“誰說分了家,你就不能給我跟你爹養老送終了?”葉瑜然十分無奈,說道,“該孝敬的還是得孝敬,只是我不想再管你媳婦了,所以才把你們分出去。該給的地給,該分的農具也分,舊宅子是我跟你們爹建的,你們也可以隨便住,唯一不樣的,就是以后大家不在一口鍋吃飯了,你們那一房的吃穿用度單開,讓你媳婦自己管……”
“那也不行。”朱大十分倔強,“就算我能給你和爹養老送終,但分家了就是分家了,還是有區別的。我喜歡受娘管,也愿意讓娘管。她要不愿意,她自己單過去。”
大寶:……感覺我在爹那里的地位,不如奶啊!算了,不如奶就不如奶吧,只要比那些身外之物重要就行了。
二寶:爹好像把奶的計劃打亂了,那這個“家”還能分嗎?
朱大一直在那里說不愿意,葉瑜然一時找不到突破口,只能轉移了目標:“行了,你的想法我知道了,你也問問你媳婦。她是大寶、二寶的娘,她不在乎會不會影響到大寶、二寶的科舉之途,帶著娘家人來鬧事,可我是大寶、二寶的奶,卻不能不在乎,想休又休不掉,那就只能‘睜不見,心不煩’。但你又不愿意分家,那就問問你媳婦準備怎么辦吧。”
“她要是敢答應分家,我打死好!”朱大直接放了狠話。
柳氏的身體明顯抖了一下。
顯然,她對“打”這個字,特別敏感。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經常被朱大打,事實上朱大雖然不覺得打自己媳婦有什么問題,但他其實也沒有那么愛動手。
他跟柳氏成親那么多年,動手的次數屈批可數——因為有一個更愛動手的老娘,完全沒有他發揮的余地。
所以,柳氏這種“敏感”,跟朱大沒有什么絕對關系。
“老大,”葉瑜然可不想因為朱大影響了自己的分家計劃,警告了一句,“我們朱家的男人,不打女人!”
被訓了后,朱大小不滿地聲嘟嚷:“又不是真打,我就是嚇唬嚇唬她。”
葉瑜然轉過頭對柳氏說道:“柳氏,說吧,你是怎么想的?你放心,你只要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就行了,老大他不敢打你。”
柳氏低著頭,小聲抱怨著:“你是說他不敢,他又不敢對你動手。”
葉瑜然:“……”
——不要以為你聲音小,我就聽不到,好嗎?
“柳小月,你到底要不要分家?”葉瑜然音量一高,直接喊了她的全名。
“我當然想,可是……”柳氏條件反射的脫口而出,可剛說出一句,她就反應了過來,趕緊看向了朱大。
朱大怒目,兇巴巴地瞪著她。
但因為有葉瑜然在,他沒敢放再狠話出來,只能用眼刀子說話。
“看他干嘛?看著我。有什么直接跟我說。”葉瑜然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及時轉移了柳氏的注意力。
“我想分家……”柳氏收回視線,努力了半天,鼓足勇氣,說道,“你有那么多兒媳婦,就我最笨最傻最不會說話,干最多的活,卻也討不了你的歡心……我只想有一個小心,然后跟我男人好好過日子。”
說了半天,找了無數個理由,搞得好像朱家最辛苦最累,干活最多,拿得最少的是她一般。
她只看到她最后分到的錢少,就覺得葉瑜然偏心,把最不賺錢的活給了她。
她也想像不出未來是個什么樣子,她的世界那么小那么小,小得只有薄薄的幾畝地,一個能夠養豬、養雞的后院,所有的一切她自己當家做主。至于別的,她想像不出來。
你要說她貪心吧,她其實也沒有那么貪心,但這恰恰是目前的朱家給不了的。
因為朱家是葉瑜然說了算。
聽著柳氏描繪著她想像中的日子,那種普通而平凡的田園生活,男耕女織,生兒育女,既艱辛卻也溫馨。葉瑜然似乎一下子明白,為什么柳氏呆在現在的朱家會有那么多“不適”,那么多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