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在男人爬山祭祀的時候,家里的女人難得落了一回清閑。因為在這一天,禁煙火,也就是說不能燒火做飯,所以她們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青團、雞蛋等物。
青團是一種包有餡的團子,它的皮是用漿麥草汁液和水魔純米粉攪拌,揉成的團子;餡則是是家里的菜,各家有什么,就準備著往里面塞。
若是條件好一些的,或許還會準備些稍糖,磨了花生、芝麻等物,充當餡心。
包好以后,再放到鍋里蒸熟,待出鍋時便可享用。
當然了,時下大家制作青團是為了清明,所以除了嘴饞了實在想嘗一點,一般都會留到清明節當天再吃。
除了青團,還會準備雞蛋。
往年朱家人多,養的雞少,基本上也就煮兩個雞蛋意思一下,這也就是這兩年家里條件好了,才會想著吃雞蛋。
朱八妹惦記著雞蛋的事情,一大早就起來了,果然看到她分別盛放的幾個大碗里,每個碗里的水煮蛋都染上了顏色,或紅或粉或綠或紫或藍。
她開心地拿了出來,連連問林三妹、林四妹兩個,是不是很漂亮。
她倆自然不會掃她的興,紛紛說道:“嗯,很漂亮!”
把它們從碗里拿出來,一部分放進了籃子里,以便朱老頭他們出門時,帶上山祭祖;一部分則裝進了碗里,擺在家里自己食用。
除了這種染色的雞蛋,朱八妹還特地留了一些沒有染色的水煮蛋。
大寶、二寶、三寶、四寶出門前還在叮囑著:“小姑小姑,記得給我們留一點,別畫完了。”
“知道了,你們趕緊去,早去早回,我給你們留著。”朱八妹嫌地將他們趕出了門,讓他們趕緊跟大人走。
待沒了這幫小的,她便拿了胭脂、筆墨等物,招呼著林三妹、林四妹忙活了起來。
也沒干別的,就是在雞蛋“作畫”。
聽著堂屋里的笑聲,閑著的劉氏、李氏、林氏也跑過來湊了熱鬧,想要畫一個。
“八妹,你畫的是啥,真漂亮!”李氏望著朱八妹畫的那個胖娃娃,喜歡極了,感覺就跟集市上年畫里的胖娃娃似的。
劉氏探過頭來:“哎喲,八妹,你這畫得可真像,我感覺再過段時間,你都能自己畫年畫去賣了。”
“二嫂,你快別夸我了,就我這手藝,也就畫著自己玩。”朱八妹笑得很開心,但沒想過畫年畫的事,“你們誰想要?”
“給我吧,你四嫂家都有兩個孩子了,我還想再生一個……”劉氏手腳極快,立馬搶了過來。
李氏也挺想要的,但被別人拿在了手里,只能有些遺憾地說道:“想生也不能那么急,你家五寶才多大啊,還在喝奶。要生也要等他大一些,要不然兩個你也帶不過來……”
“沒事,老二現在挺會帶孩子的,到時候我讓他帶。”
被葉瑜然逼著帶了一回娃,朱二還真別說,成了帶娃小能手。
除了喝奶,五寶反而更喜歡跟朱二這個當爹的呆在一塊兒。
林氏:我都沒娃,不應該讓給我嗎?
只是她還沒有張口,就被林四妹手里的雞蛋給吸引了過去。
林四妹畫的也是一個娃娃,只不過她畫的是一個女娃娃,啃著小手,似乎在睡覺:“二姐,給你。”
她似乎看出了林氏的“渴望”,直接遞了過去。
林氏愣了一下,接了過來,說道:“真好看!要是我以后的孩子有這么好看就好了……”
就是有點猶豫,不知道應該生一個男孩,還是一個女孩。
她喜歡男孩,可婆婆喜歡女孩。
李氏想要動手自己畫,只是可惜的是,她撥算盤還行,一拿起這筆呀,這眼睛就歪到后面去了。
“哎喲,我的乖行,這眼睛怎么那么難畫?你們看看我這個,都到后腦勺了……”
大家湊過來一看,紛紛笑了起來。
“四嫂,要不然你別畫人了,畫花吧。我娘說了,人是最難畫的,反到是花花草草比較好畫……”朱八妹笑著說道,“我跟三妹、四妹一開始學的時候,學的就是花花草草,不是畫人。”
“我這還能補救嗎?”本來想自己畫一個娃娃的李氏遺憾了,只能問道。
“行啊,怎么不行?這里再改改……”朱八妹指著雞蛋,教她怎么改。
旁邊,呂大丫、呂二丫、呂三丫手里都有雞蛋,只不過她們手里沒有毛筆,而是一根嚼爛了頭的柳樹棒子,沾了點顏料,往雞蛋上抹著。
小孩子能抹什么啊,也就圖個樂子。
尤其是呂三丫,因為年紀最小,完全就是一個“搗蛋”能手。
葉瑜然在旁邊提醒著,讓她們三個別弄到衣服上,就沒管她們,隨便她們作。
三個小丫頭也難得不用干活,撒開了腳丫子的“玩”,開心不已。
因為雞蛋數量有限,她們不敢浪費自個兒的雞蛋,而是畫了一個便洗一個,再用帕子擦干凈了,繼續畫。
沒辦法,誰讓她們平時沒有“發揮”的余地呢,只能逮著這個雞蛋使勁畫了。
一人上雞蛋而已,卻讓大人小孩子玩得如此開心,完全出乎了葉瑜然的預料。她一直以為朱家的女人們除了想著賺錢,就是想著干活,沒想到她們居然還會喜歡“畫畫”?
往年,她怎么沒發覺呢?
再一回憶原主的記憶,發現不只是她們,即使是原主自己都沒拿過幾次畫筆。
沒辦法,家里窮,沒有雞蛋是一個,就是有雞蛋,能夠拿來畫的“顏料”也有限。
往年染雞蛋,都是把雞蛋和能染色的花草一起煮了,然后等涼了拿出來,便有顏色了。若不嫌麻煩,多煮一鍋,便能夠多收獲一種顏色。
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沒有幾個會愿意花時間給雞蛋染色,畢竟這玩藝兒不僅費雞蛋,還費柴火。
大家整天忙得要死,大人誰有這個閑心?
也就是小孩子見別人家的顏色跟自己家的不一樣,想要拿雞蛋跟人家換,但若換過來的雞蛋沒有自己的個頭大,說不定還能“打”上一架。
顏色,瞬間變成了“大小之爭”。
今年不同,因為染布和做胭脂的關系,朱八妹、林三妹、林四妹平時收集了不少不同顏色的花餅。
把這些花餅做成不同顏色的胭脂,便可以代替墨汁作畫,簡直不要太完美。
這不,今年朱八妹一拿出來,立馬招惹了一屋子的女人,從大到小,沒有一個不喜歡的。
就連大寶、二寶、三寶、四寶他們回來,也加入了畫雞蛋的隊伍。
這用胭脂作畫就是有一點不好,雞蛋畫得多了,再怎么洗,顏色也不如之前的白,就跟染過色似的,顏色還會變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