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五啊,你這年紀,也就跟我家老大差不多大,可你看看你,這么能干,可比我家的那個強多了……”
別人這樣說,朱五心里也是這樣認為的,可嘴里卻不會認。
開玩笑,他是來捧別人的,哪能讓別人捧他?
朱五打哈哈:“呵呵呵……哪有?我覺得老哥家的那個,才是真的能干。你是未來的里正,那你兒子未來不也是里正?俗話說得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天生會打洞。我也頂多繼承我爹的老本行種地,哪能跟老哥的兒子比?老哥,你這不是消遣我嗎?”
“我哪是消遣你啊,我說的都是真的。”說著說著,左主事、右主事就將話題轉到了另一件事情上。
說這幾場雨下來,地里的紅薯立馬來了精神,一看就知道是種活了。
雖然早知道,但多少覺得有些驚訝。
“你說,這紅薯怎么那么好活?幾根藤藤就活了,我還一直以為,得有有種才行。”
朱五聽了,笑道:“肯定得有種啊,沒種紅薯苗哪來的?”
先有紅薯,用紅薯種出藤了,才能再用藤插扦。只能說紅薯比較好養活,插扦也能活,到是省了不少功夫。
“這東西再好活,該注意的還是得注意,你沒有用對方法,它也活不了啊。”
朱五沒忘記吹噓他娘的種植方法,要不是他娘先摸索出了“育苗法”以及插扦的方法,哪里會像現在這么容易?
所以說,這種事情都是吃水不忘挖水人,功勞全在前人身上。
“你說得對,要不是你娘,就算我們知道紅薯能吃,會不會種還是一個問題。”左主事、右主事笑了起來,說道,“要按我們以前的種法,第一反應肯定是留紅薯種,種紅薯種。”
“可不是嘛,我們家也是摸索出來的,”朱五將頭話接了過來,說道,“我們原來也以為,這東西得用紅薯當種,才能夠種得出來。結果無意中發現,它好像插扦也能活,然后我娘不是在大戶人家呆過吧,她想著大戶人家以前插扦過花苗,就指揮著我們兄弟幾個試試。”
他撓了撓頭,一副傻傻的樣子,“我娘啥人啊,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管它能不能成,只要是我娘發話,我跟我哥幾個,敢不聽我娘的?”
“哈哈哈哈……”左主事哈哈大笑,說道,“幸運你們聽了你們娘的,弄出了這種新種法,要不然這種好事情也沒有那么快輪到我們了。”
“可不是嘛,我就是這樣想的,我覺得吧,雖然我娘兇是兇了點,但其實我娘說話還是挺有道理的。俗話說得好,家人一老,如有一寶。我娘就是我們家的寶。”
越說,三個人說得越發開心。
到了后面,等雨停了,還約著到育苗地里去看看。
育苗圃里種的是紅薯種,沒有那么快找出來;但育苗地里種的是紅薯藤,活沒活一眼就看出來了。
離那天下地已經有一段時間了,走在鄉是的小路上,一腳下去,能夠帶了一腳的泥。
因為知道要去地里,朱五還特地換上了一雙草鞋。
平時在家里穿布鞋就穿了,但下地干活肯定不能穿,要不然一雙好好的布鞋,多下幾回地,就不能穿了。
就為鄉下人,該節儉的地方就該節儉。
到了地里,只見一顆顆紅薯葉上還帶著雨水,就好像被洗滌過一樣,顏色變得新鮮了一些。
被太陽一曬,軟下去的葉子也立了起來,尤其是某些立得比較早的,在頂端居然還打了一個小尖芽兒?!
左主事驚喜,連忙叫他倆過來看:“快看,這顆長芽了。”
“是嗎,我看一下。”右主事稍微年長一些,湊近一些,也是一臉喜意,“真長了?太好了,這肯定是活了,不用說了。”
“這邊還有呢,你們看,這顆也長了。”左主事又發現了一顆。
于是,三個大男人哪也沒去,就那么蹲在育苗地的邊上,數著這些小芽芽。
“這肯定是活了。”
“肯定的,都發芽了。”
“原來真能活啊……這一片地,等秋收的時候,我們得收多少小苗苗啊?”
“到時候夠不夠分還不知道,現在看著是多,但村里人也挺多的。”
就在他們蹲在那里說話的空檔,遠遠地看到有一道人影過來。
“是不是朱嘉叔?”朱五眼前,一眼就認了出來。
“好像是。”
等那人近了,果然是朱嘉,他這一路走來,草鞋上早就布滿了泥漿。
褲腿挽得高高的,頭上戴著斗笠,不過臉上沒有一分不快,滿是鮮活。
他看到朱五等人,笑道:“你們也來看苗苗了?”
“哎,朱嘉叔,發芽了。”
朱嘉的臉上露出了喜意:“真的?!我就說,該發了。”
他蹲下來,問哪顆發了。
朱五指給他看。
朱嘉看了,感慨不已:“上回看你娘種的,差不多也是時間發的,我估摸著也差不多了。”
“朱嘉叔,上回朱大娘種,你看了?”左主事問道。
朱嘉點頭:“看了,咋沒看?他們去年就種了冬小麥,一開春折騰了不少東西,我沒事就去看看。我跟你們說,這種地的學問可大著呢,什么都要學,都要慢慢摸索……”
沖著三個晚輩,念起了“老經”。
他這輩子之所以將地種得那么好,賃的是什么?
賃的就是他的眼力勁,有事沒事看看人家怎么種的,覺得好的就學過來。
一天一天學,一天一天琢磨,然后再一點點試,他才能像今天這樣,把地種得那么好。
聽朱嘉叔說起來,朱五一臉震驚,因為他真的沒有想到,他家地里的那些變化,朱嘉叔居然比他還清楚?!
如數家珍,感覺自己家的秘密都要藏不住了。
“對了,朱五啊,你娘菜地里種的那個紅紅的東西,是啥啊?”
“啥紅的?蘿卜?”朱五問道。
“什么蘿卜啊,蘿卜長在地里的,我是說長在苗苗上的……”朱嘉比劃了一下,大概在自己膝蓋這么高,說三四月份開始種的,跟路邊的灌木林似的。
長得不高,葉子也是那種半長不長的,比指甲小一點的白色小花,結出來的果子是綠色的,但它不是圓的,而是像手指似的,長長的。
一片菜地里,有那么十幾棵。
“我看它們都紅了,但你娘一直沒讓人摘,就那么長著,我瞅著,再長下去,估計就要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