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老大,被他留了下來。
古人講究傳長傳嫡,朱里正自然也想讓大兒子繼續自己的衣缽。
他年紀大了,也慢慢培養想了大兒子,好隨時會繼位做準備。
“朱大娘,到底什么事?”
“唉……這事說起來,還挺糟心的。”葉瑜然簡單的,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白天的事情,朱里正知道,她做了簡單的總結;而晚上的事情,自然也不可能完全照實說。
本來她想把林大妹關豬圈關一晚上,但顧慮到她家老五家的,又后悔了,所以才讓老三他們將人弄回了她屋里。
結果沒有想到,大半夜老三他們起床,居然碰到了翻墻進他們家的呂木。
“里正,你猜,呂木來我們家做什么的?”
朱里正問道:“救林大妹的?”
葉瑜然搖了搖頭:“誰救人,會帶一把殺豬刀?而且還是抹進了豬圈,就對人動刀子?要不是林大妹給我弄回屋了,里正現在怕看到的就是一具尸體了。”
朱里正吸了一口冷氣,不可置信地望向了綁旁邊,一直十分安靜地呂木:“那可是你婆娘,你居然要殺了她?”
他就說嘛,呂家村離朱家村那么遠,呂木怎么會大半夜的出現在這里,原來不是為了救林大妹,而是殺了林大妹?!
這也太奇葩吧?
呂木低著頭,完全沒吭聲。
“呂木,你到底怎么想的?”朱里正追問,“你別悶頭不說話啊,你總得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葉瑜然任他問,也沒阻止。
朱里正問了半天,呂木一句話也沒說。
“到底咋回事?”朱里正最后沒辦法,只能再次詢問葉瑜然。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個男人好端端的,怎么會想殺另一個女人呢?而且,還跑到朱家去殺。
在呂家村,他自己的地盤上,不是更容易成功嗎?
“還能是為了什么,想要栽贓我。”葉瑜然說道,“在他看來,他會變成今天這樣的情況,完全是我害的,這是恨上我了。”
“不是吧?這跟你有什么關系?”別說朱里正了,就是里正夫人也有些傻眼,她湊了過來,“給他戴綠帽子的是他婆娘馬三娘,林大妹也是他自己娶的,再有怨氣也落不著你身上啊?”
“我想起來了,當時呂家村出事的時候,你去過。”里正夫人想起來了,但她還是想不通,這事跟朱大娘到底有什么關系。
“林大妹不是他自愿娶的,他覺得是我逼的,因為林大妹是我家老五的大姐。”葉瑜然一語點破。
朱里正、里正夫人:“……”
這都算?
這十里八鄉的,哪家不帶沾親帶故的?
那要照呂林這樣說,豈不是誰也脫不了干系?
“一個大男人,不想娶就別娶唄,怎么還能怨別人?”里正夫人有些想不通,看向呂木的眼睛,充滿了嫌棄的意味,“難道馬三娘會想出鬼,要是我嫁了這么一個沒種的男人,老娘也守不住。”
話音一落,呂木猛然抬起了頭來,雙目赤紅:“你說什么?!你再給老子說一遍!”
里正夫人被他這么一瞪,嚇了一跳:“哎喲,我的娘誒,這么兇?”
但她有些不爽,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瞪了回去,“老娘就說了,怎么了?老娘還不能說了?你有本事,找馬三娘算賬去啊,沒那個本事,就知道對旁人耍狠,你以為你很威風啊?老娘告訴你,老娘走過的橋,比你走過的路還多,老娘會怕你?”
“你說誰是孬種?你才是孬種!你全家都是孬種!”被戳中叛鱗的呂木就跟瘋了似的,想要掙脫朱大、朱二兩個的手,朝里正夫人撲過去。
朱大、朱二抓得緊緊的,生怕他跑掉。
朱里正見了,連忙讓里正夫人安靜點,沒事別惹事。
——真是的,跟一個瘋子吵什么?
光腳的不怕穿鞋子,呂木的樣子看起來,完全有些不正常。
好不容易呂木冷靜了下來,又變成了木頭人。
這一回,四周的人再望向他,就不覺得這人老實了,只覺得這人“有病”。
就連被堵上嘴巴,一直沒能說話的林大妹,都有些怕他。
甚至有些后悔,覺得自己瞎了眼,才會挑中這么一個男人。
難道馬三娘會出軌,連呂狗才那樣的男人都想要,完全是因為呂木是個瘋子啊!
朱里正感覺心里頭有些慌,讓朱大、朱二他們將人帶遠了一些,連忙悄聲問葉瑜然,大晚上的將人綁到他這里來,是打算怎么處理。
你說殺人吧,人家呂木也只是一個殺人未逐。
按現在的情況,要送回呂家村,后續怕是會有麻煩。
“麻煩肯定是會有的,但也沒辦法,現在就是這么一個情況。”葉瑜然小聲說道,“我的意思,有兩種方案,一種是直接讓呂木畫押,跟呂家村打聲招呼,送官。”
朱里正一聽送官,就搖了頭:“不行,這送官很麻煩,進進出出都是事。上回林父的事,我也聽說了,但是后面的事情,你沒有參與,所以你不太清楚。我后來跟林里正他們打聽過,不管是出,還是進,都要這個。”
他劃了劃拇指和食指,讓葉瑜然明白。
葉瑜然一看那手勢,哪里不懂,不就是“錢”的意思嗎?
官字,上邊一個帽子,下面兩張嘴,自古商不與官斗,生意做得再大,當官的隨便動動嘴,吞得你尸骨無存。
所以,這年頭的人特別不喜歡跟官家打交道。
“我知道,但是如果想要‘公道’,封得住大家的嘴,就得這個辦法。除此之外,還有一種方案,就是畫了押之后,直接將麻煩丟給呂家村,讓呂家村自己處理。”說到這里,葉瑜然停頓了一下,“就在這事,到時候你得替我跟呂里正他們打聲招呼,別讓他們來找我。若不是上回他們非要讓我坐陣,今天也不會有呂木的事了。”
還是用手段“請”的,到現在,葉瑜然對呂家村的印象都不好。
再經此一遭,若不到萬不得已,完全不想跟呂家村打交道。
朱里正一陣遲疑。
說實話,他也知道,要想服眾,除了宗族,利用官家更能解決麻煩。
但有的時候,宗族與宗族之間牽扯太深,還真不能那么簡單處理。
“朱大娘,你已經嫁進我們朱家村這么多年了,怕也應該清楚。雖然十里八鄉,以朱、李、劉三村為首,但其實村與村都通著,有的事情,也不是我們一個村子能夠說了算的。”朱里正斟酌著,說道,“我們三大村子要想坐穩現在的位置,就得跟下面的小村子打好交道,否則以后有了什么事情,人家根本不搭理你也白搭。這里面的鸮,復雜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