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陽光明媚,小區居民樓。
今天周六,包子不用上學,一大早,莊莓莓在衛生間手洗兒子的校服和短袖,包子衣服上全是水筆畫得亂七八糟,難洗得很,蔣澈用完早餐過來喊她,“莓莓。”
莊莓莓投入其中沒回應。
蔣澈輕輕拍了拍她肩膀,莊莓莓這才回頭,“嗯?”
“我來洗,你先去吃飯。”
“不用。馬上就洗好了。”
“麻麻麻麻!”
大清早上,小家伙兒就鬧騰個不停,穿著莊莓莓的拖鞋,又光著屁股在客廳跑來跑去,他也不怕羞羞,每天醒來第一件事,滿世界找莊莓莓,找麻麻。
蔣澈笑著說,“包子好像醒了,你們倆先去吃飯,等我把衣服洗好了再帶你們出去轉一圈,一直待在家里小家伙兒可不樂意。”蔣澈已經在卷袖子。
“那……好吧。”
主要兒子醒了,她看看去。
抱回臥室,小家伙兒懶在床上撒嬌,不愿意自己穿衣服起來,他摸著莊莓莓的臉磨蹭,想到等會兒出去,莊莓莓從衣柜里給兒子找來長袖長褲換上。
餐桌上。
小家伙坐在兒童專椅上晃起小短腿,手握著勺子大口吃飯,反倒是莊莓莓沒胃口。
碗里的稀飯都沒動。
蔣澈曬完衣服過來將莊莓莓的狀態收入眼底,來到莊莓莓身后,“昨天從醫院回來,你整個人就心不在焉的。有心事?”
“嗯……沒有。”莊莓莓搖頭,拿起油條吃。
“莓莓,我是你丈夫,我們夫妻倆朝夕相處這么多年,我難道會看不出來你有沒有事?”
昨晚,蔣澈就打算問她的,但莓莓說自己累了,便抱著兒子去睡覺,結婚這么久以來,他和莊莓莓一直分房睡。
沒關系,他可以等。
等莓莓徹底接受,愿意。
莊莓莓猶豫片刻,期間,蔣澈耐心在等莊莓莓開口,對上蔣澈擔心,深沉的視線,女人醞釀幾番,最后還是把心里話說出來。
“蔣澈,我昨天在醫院又……遇見了陳矜。不知道為什么,每次和他相遇,我就有種很奇怪的心理,就是那種……忍不住要去看他,忍不住留意他,但你的話又時刻在提醒我。”
聽完莊莓莓的話,蔣澈皺起眉頭,完全沒想到。
這可不是一個好征兆。
“蔣澈,你告訴我,我失憶這段時間,我的家人有來找過我嗎?我記得,你同我說過一些我沒有失憶之前的往事,你說,我的上半生過得很不幸,又遇人不淑,不想起來也沒大礙,現在我有你和包子。可是蔣澈,昨天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著,我滿腦子都是陳矜的身影,夢里,一直有人在喊我,喊得不是莊莓莓,而是……我想不起來。”說到這里,莊莓莓頭疼欲裂。
“莓莓……”
蔣澈心疼。
看來有些東西深深刻在莊莓莓腦海揮之不去,哪怕失憶,陳矜對她的傷害還是頗有影響。
“莓莓,所以我說,不要和陳矜有來往。現在,你信了嗎。”蔣澈拉開椅子坐下,與她四目相對。
莊莓莓一愣,“陳矜他……所以,我和陳矜認識對不對?!”后半句,莊莓莓很激動,不然為什么對他有種熟悉感!
“至于你和陳矜到底認不認識我確實不知,因為,我是在車禍現場遇見,救下的你。關于你的往事我了解得很少,是醫生告訴我,你生前很痛苦。”
“可醫生怎么會知道?他……他認識我嗎?!”
“長時間,我也模糊了……”蔣澈沒撒謊,三年,不短。
“怎么會這樣……”
她還有好多好多疑問。
其中就包括包子。
包子到底是誰的兒子?
她當年又跟誰有了包子?
還有她的家人,她真正的名字等等全都是未知數!這些問題像一團團迷霧,撥不開,散不去,阻擋她前行的路。
“莓莓,別去想了,越想越痛苦。城南舊事不再提起,以后,我和包子會伴你左右。”
蔣澈一句話輕飄飄得很,沒重量,可莊莓莓心事繁沉。
“可是,我的家人……”
她還是很想知道。
這是她的知情權。
誰能來告訴她就好了……
蔣澈握住莊莓莓隱隱作冷的手,“很抱歉莓莓,我暫時還沒有那個能力幫你找到家人。”
“蔣澈,我不怪你。”
“所以莓莓,避免痛苦,以后不要再去思考這些事,好嗎。答應我,可以嗎莓莓。”
這讓自己如何答應他?就因為失憶,然后不管不顧,糊里糊涂過完這一生嗎!這樣一來,會不會成為她的遺憾?
莊莓莓神態里的復雜和無法回應蔣澈知道,他繼續安慰。
“莓莓,或許醫生說得是對的。你的失憶未必就是壞事一樁,萬一,你生前痛不欲生想忘忘不掉,而現在,你有我,有可愛的包子,我們一家三口快快樂樂,幸幸福福多好。而且莓莓,你想一想,平平淡淡是多少人求之不得,夢寐以求的?”
“蔣澈……”
“不要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去打擾你的心情,更不要因為某個人去放棄,動搖你現有的幸福。莓莓,你切記,忘記不一定是壞事,有可能是你生前心向往之地。”
“我……我知道了。”
蔣澈的話讓莊莓莓動蕩的心開始一點一點平靜下來。
“快吃飯吧。”
“嗯……”
“粑粑,你們在說什么呀。包子聽不懂。”包子好奇。
蔣澈揉了揉兒子的腦袋,“爸爸在和媽媽商量,等會兒吃完飯帶包子是去游樂場玩,還是……超市呢。”
“游樂場!粑粑,包子要去游樂場!要玩碰碰車!”
“好好好……”
“耶耶耶!”
一聽要去游樂場,包子眼里亮得像個小燈泡,他開心地站起來扭起屁股,動作滑稽又搞笑,瞬間把莊莓莓逗笑,女人憂郁的心情一去不復返。
“包子,小心仰過去。”
“我在后面扶著他。”
“粑粑萬歲!”
“那,親一個?”
“木馬——”
這一幕落在莊莓莓眼里很溫馨,很幸福。
或許,蔣澈說得沒錯。
不要因為過去而放棄眼下。
過去即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