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孚一聽“燒火丫頭”四個字，嘴角勾了勾。
“他也就嘴上說說而已。風師妹自結丹后就開始嘗試煉制四品丹藥。開始她不得要領，成丹率一直很低，問到師父那里。從不串門的他不也備著禮物去秀丹峰，請燕青長老幫忙解惑！”
“還有這等事？這么說來，無眠長老對弟子的教養非常上心。”張蘊然側首看向驚孚，“那你呢？他有沒有為幫你解惑而去求人？”
驚孚眼中浮有星星點點，“我不需他去求人，他在劍道上的造詣就夠我學習了！”
“哦？你在跟隨無眠長老學劍？”
驚孚重重地點了點頭，“不錯！而且有了對劍道的領悟讓我的修煉突飛猛進。”
“驚孚師兄如今是什么修為？”張蘊然好奇地問他。
“我已經八階大圓滿了，只差點機緣就能突破九階。”
“恭喜啊！”張蘊然眉眼彎彎地恭賀。
“等你把魔氣這事了結了，說不得你的修為增長更快。執夷說你修為升級快得同它啃竹筍一樣輕松。”驚孚笑道。
聽驚孚提到啃竹筍，莫名地，張蘊然的腦海里便浮現出一碩大的腦袋在左右晃動，嘴巴里卡擦卡擦嚼著竹筍的情景。
隱隱約約里好像自己經常看到它在雪白的肚皮上一摸，爪子上就有一根鮮嫩的竹筍，然后自在愜意地卡擦卡擦地啃著。
腦子里那個一臉神氣的影子在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吾乃十階靈獸！”
張蘊然環顧自身不斷四溢的魔氣，眸子黯了黯。
“記起來了又如何，回不去了！”
“什么？”驚孚側首低聲問她。
“沒什么。”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你的母親就是之前天魔口中的魔尊？”驚孚猶豫再三后出聲問道。
“什么？”
張蘊然嘴唇都哆嗦起來了。
“之前沒往這方面想。現在你身負魔脈，魔尊又來過咱們坤元大陸，同時你娘失蹤的時間又剛好和魔尊從我們坤元大陸前往魔界的時間吻合。諸多巧合湊在一起，就由不得人深思了。”
張蘊然頭低了低，“其實在我獻祭神脈那會兒，我就隱約聽到我阿娘的聲音。當時我在跟流光幽冥畫里的畫靈較量，本來以我的修為根本剛不過它。就在我以為自己會成為畫中養分時，我聽到了我阿娘的聲音，是她教我通過獻祭神脈來獲得力量。”
驚孚猛地低頭看她，“所以你早就有所猜測，所以你才急于跟小鳳凰、雷澤甚至是我劃清界限？”
“我不想成魔，我不想我的爹是為蒼生獻祭的神，我也不想我的阿娘是魔尊。我只想同我的爹和阿娘一起在祁山這里度過平靜的一輩子，即使我三天兩頭病痛不斷，即使我總被孤立，即使我總被人惡狠狠地咒罵，我也是愿意的。”
張蘊然把自己的頭埋在膝蓋上，雙手緊緊抱著抱著腦袋，嗚嗚地哭了起來。
驚孚心魂猛地一震，好半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舌頭。
“獻祭的神，那可是神魂皆消，再無輪回！傳聞其神器將隱，相伴的神獸將重入輪回，追隨的部下或親人都會因他的獻祭而被抽取力量降神格！”
張蘊然的哭聲驟然一停，“你說的可是真的？”
“我的傳承里是這樣的記載的，所以一般不是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神一般寧可戰死也不會獻祭。如果你的父親是獻祭的那位神，那么他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驚孚的目光漸漸悠遠了起來。
“或許他是為了保護你和你阿娘，就像我爹一樣。”
“你爹驚斬大王不是為了祁山的妖獸們的平安和邪靈同歸于盡了么？”張蘊然不解。
“哪有那么多的大義？”驚孚苦笑一聲，“其實甘愿犧牲的背后不過是有個最想要保護的人罷了！”
“兩百多年前，邪靈竄入祁山時，我爹他戰力較邪靈其實是更甚一籌的。當時他剛殺死一只邪靈，準備回洞府時，不知打哪又竄出一只邪靈。那時我剛好出現，歡喜地迎他回家。再對付一只邪靈，他力有不逮，為了護我，他自爆妖丹與邪靈同歸于盡……”
“你爹一定是極愛你的！”張蘊然擦了把眼淚道。
驚孚重重地點了點頭。
張蘊然忽然有了傾訴的欲望。
“其實在我魔脈上封印碎裂時，那封印上留有我爹一縷神念。他跟我說，他封印我的魔脈是為了保護我。還讓我記住，魔與神的區別不過是魔以欲望入道，而神是以信念入道。將來我到底是成魔還是成神就看我入道的初心了……”
說到這里，張蘊然雙眼驀然一亮，“我的困局有破解之法了！”
驚孚含笑點頭與她對視一眼，“你父親早就告知于你！”
“嗯！”張蘊然用力地擦干凈臉上的眼淚，一直籠罩在她心間的陰霾霎時消散大半。
“現在你的問題就是怎么控制體內的魔氣不外泄。”驚孚直接指出她目前最大的困境。
張蘊然苦惱地抓了抓腦袋，“這個我暫時不會，除非我的魔脈再被封印一次。”
“或許你可以向你娘求助。”驚孚建議道。
“我阿娘，她……”
張蘊然忽然愣住了，似乎阿娘更希望自己成為魔。
眼眸中剛剛升起的希翼再次破滅。
可，她不想成為被欲望左右的魔！
一定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辦法的！
張蘊然面目突然變得曲扭起來。
她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大吼，“一定會有辦法的！”
“小師妹，你怎么了！”驚孚一雙金眉蹙了蹙。
剛剛不還是好好的么？
張蘊然拼命地拍打著自己的腦袋，
說著，她飛了出去。
驚孚忙追上。
藥王鎮，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涇渭分明的劃出一條道來。
張蘊然在被隔開的道上七拐八扭得走著。
“呀！這里怎么有只魔！”人群中有人驚呼！
“快，快通知宗門！”
驚孚在后面追。
“這是云逸宗親傳弟子的宗服！”有眼尖的修士認出了驚孚身上的宗服。
“他剛剛喊前面那只魔為‘小師妹’？”那人先是一愣，而后雙眼一突，嘴巴張得老大，“不得了，云逸宗里居然養著一只魔當弟子！”
“云逸宗居然養著一只魔當弟子！”
四面八方的聲音像潮水一般向張蘊然涌來。
兩行血淚從張蘊然的雙眼汩汩流出。
“站住，我不是你的小師妹！”張蘊然指著驚孚尖聲叫道。
這時，驚孚身上的通訊玉符響了起來，他分神看了眼通訊玉符上的消息。
見是師父讓他火速帶回張蘊然，他立即抬頭欲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可，眼前茫茫人海，人影攢動，哪里還有半分張蘊然的影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