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雨越來越大，風倒是變小了，但還是遮擋視線。
現今的救災條件比不上后世，別說專業的救援設備，連挖掘機都沒有。
想要救人，就得一鐵鍬一鐵鍬的挖掘。
雨太大，山體還有繼續滑坡的可能，所以，還得分出一部分人預防泥石流再次發生。
人手出現了嚴重不足的情況。
萬幸的是收到消息的政府相關部門，醫務工作者以及相關救災人員陸陸續續趕來。
忙得暈頭轉向的易遲遲他們這群先鋒人員，也終于有了喘口氣的機會。
季簡她們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遲遲快擦擦汗！”
忙了幾個小時的易遲遲，現在的形象相當狼狽，不但滿頭滿臉都是汗，身上還滿是臟污和血跡，唯獨一雙手干干凈凈的。
還充斥著濃郁的消毒水味道。
她剛準備去找水喝，季簡遞來一塊干凈的布片子。
“嫂子你怎么來了？”
她滿臉驚訝，季簡言簡意賅，“擔心你們忙不過來，也沒飯吃熱水喝。”
原來如此，來做后勤的。
易遲遲伸手接過胡亂抹了把臉，就盯上了她掛在身上的水壺，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口水，“嫂子，給我喝點水。”
快渴死了。
“給！”
季簡取了水壺給她，“你喝著，我和小楊他們去燒水做飯。”
話音未落，她轉身走人。
易遲遲趕緊跟上來到醫帳門口往外看，才發現除了救災人員，外面多了一批軍嫂，和居住在附近自帶裝備過來做后勤人員的老鄉。
帳篷搭了起來，用油布包裹好的干柴從板車上卸了下來搬進帳篷，一壯漢頂著一口大鐵鍋穿過連綿的雨霧，沖進了帳篷。
空氣中除了雨水泥土的味道，還多了油煙味。
易遲遲默了默，看樣子季簡她們來了有一會。
她舉著水壺仰頭噸噸噸喝水，嘴沒挨著壺嘴，喝完剛準備去張老爺子，小朵湊了過來。
“嫂子，給我喝點行不？”
這姑娘同樣忙活到現在，易遲遲是負責給張老爺子林醫生他們打下手做些簡單的清創包扎之類的活。
小朵不一樣，她不但要干這些，還得調配醫藥用品，比她還忙，說的話也多。
又因為風大雨大傷員的哀嚎聲哭聲過于嘈雜，她說話都是靠吼的。
幾個小時吼下來，鐵嗓子也得廢。
這不，她的聲音變得嘶啞又粗嘎，說話時還蹙著眉頭一臉痛苦，易遲遲趕緊將水壺遞給她，“喝的時候慢點，不要吞咽的太急，容易對嗓子造成咳噗咳咳咳……”
話還沒說完，拿了水壺就噸噸喝水的小朵，喝得又快又急，然后她被嗆住了，咳得撕心裂肺，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水也噴了出來。
正好噴在滿臉疲憊之色的林醫生臉上。
林醫生，“……”
他伸手抹了把臉，滿臉無奈道，“小朵你要看我不順眼可以直說，犯不著呸我。”
“她沒呸，是嗆住了。”
見小朵急得面紅耳赤想要解釋，給她拍背緩解咳嗽的易遲遲擔心她說話又把自己嗆住，趕緊出聲替她解釋。
小朵忙不迭點頭表示她說的沒錯，還殷勤把水壺遞了過去，意思很明顯，林醫生你也喝點水。
“哪來的水壺？”
林醫生也是真的渴，遞到跟前的水壺沒有拒絕的意思。
他接過順嘴問了句，易遲遲解釋道，“季簡她們來了，等下有東西吃了。”
話剛出口，幾人的肚子就開始咕嚕叫喚起來。
三人面面相覷，又同時移開視線繼續加入忙碌的隊伍。
挖掘工作還在繼續，中途出現過了小范圍的山體滑坡，萬幸的是滑下來的那一塊區域，因為挖掘工作已經完成，倒是沒出現大范圍的傷亡。
倒是有挖掘的人被滾落下來的泥石砸傷，所幸都是皮外傷，問題不嚴重。
上午十點多，季簡她們的熱飯熱菜熱水都準備好了。
人員開始分批量的進食和補水，下午兩點多，雨勢逐漸變小，隨后停了一個多小時，又開始繼續下。
但這個時候所有的挖掘工作已經完成，損壞的房屋和人員傷亡已經統計出來。
剩下的就是等雨停止后的災后重建工程，和易遲遲無關。
她也幫不上忙。
忙了半夜并一個白天的張老爺子，因為年紀的原因身體扛不住，和易遲遲一起退出了醫療工作組回家去休息。
到家時天已經黑了，堂屋電燈開著，大門開著，秦久在唱歌，唱的是映山紅。
小少年音色不錯，唱的挺好聽，聞一聽得搖頭晃腦，還舉著小手啪啪鼓掌。
聞母沒看見，但廚房燈亮著，這個時間點大概率是在燒水準備洗漱。
雨聲將易遲遲推院門的嘎吱聲掩蓋，沒人注意她回來，直到她抬腳跨過門檻進了堂屋，正啪啪鼓掌的聞一看見她，小胖臉上立刻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興奮尖叫，手腳并用離開席子朝她爬來。
易遲遲被他類似媽媽的音節叫的渾身一個激靈，感覺渾身疲倦頓時潮水般褪去。
但小屁孩咻咻爬行的動作和速度，卻讓她滿腔喜悅煙消云散，人也忙不迭往后退。
“乖寶你先別過來，媽媽身上臟。”
醫護帳篷里待的時間太久，泥漿、血跡、藥品和消毒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她現在不但臭，還臟。
搞不好還有一堆病菌，可不敢讓小孩碰。
然而聞一該聽人話的時候不聽，不該聽的時候耳朵比誰都靈。
易遲遲的后退并沒有阻止他的繼續前行，竟然還加速了。
萬幸的是秦久反應快，一見她這個模樣速度飛快躥了過來一把抱起爬行生物聞一小朋友禁錮在懷里，“弟弟乖，等媽媽洗好澡換了干凈衣服再來抱你。”
不等聞一反應，他又朝廚房喊話，“奶，姑回來了，你給她煮個面或者雞蛋吧。”
說完才問易遲遲，“姑，你吃過沒有？”
“還沒。”
沒顧得上。
從廚房探出個頭的聞母真好聽見這話，立刻問道，“吃面還是搪水雞蛋？”
“面。”
糖水雞蛋不是她的菜，太甜也太噎，“可以臥個雞蛋。”
“洗好澡吃還是吃了再洗？”
“洗完再吃。”
煮個面要不了多長時間，但洗澡沒那么快。
頭發也得洗，還是洗完再吃的好，免得面坨了影響口感。
于是，易遲遲去洗澡。
聞一不干了，吵著嚷著要跟，犟起來的小屁孩能翻天，秦久實在是招架不住，找了聞母這個外援。
聞母也沒啥好辦法，只能抱著聞一守在洗澡間門口，讓易遲遲陪他說話。
等洗完出來，他終于安靜下來，第一時間朝她伸出小胖手要抱，臉上還掛著淚痕，眼睛也哭的紅彤彤。
“我洗個澡而已，又不是不要你，你至于哭成這樣？”
易遲遲心疼親親他，聞一有媽萬事足，咿咿呀呀和她說話，還在她吃飯的時候伸手去搶她筷子上的面條。
已經開始吃輔食了，易遲遲也不攔著，給了他一點面條讓他品嘗。
等吃飽喝足，聞母和秦久開始詢問她三臺村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