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冬梅的新嫁衣是一件紅色的娃娃領布拉吉。
易遲遲出的圖,她拿到公社裁縫鋪找師傅做的。
老師傅的手藝值得信賴,做工非常的不錯。
裙子一穿上,整個人的氣質瞬間變了。
喜慶,精神,還漂亮!
“絕對能讓你對象看呆眼。”
看見她換好衣服的樣子,余青青嘖嘖有聲的夸獎,隨后又來了句,“之前穿的衣服都偏大,我都沒發現你還挺有料!”
柳冬梅瞬間被她說成個大紅臉。
又見她眼睛看的位置不對,沒好奇掐了她一把,“你看哪呢。”
“行行行,我不看。”
被掐的余青青收回視線,抬起易遲遲的手腕看了看表盤,“這都快八點了,新郎官咋還沒來?”
這誰知道呢。
易遲遲收回手剛準備說話,外面傳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和喧鬧聲。
“來了!”
幾乎是她話音落下的瞬間,門外傳來馬嬸子的大喊,“快快,新郎官來了,冬梅你趕緊出來!”
“誒,來了!”
柳冬梅眉開眼笑往外跑,易遲遲她們趕緊跟上去湊熱鬧。
然后,她們看見了新郎官的廬山真面目。
小伙子高大魁梧,一身的腱子肉看著極為的扎實,五官不出眾,長相還挺糙,但搭配他這一身毽子肉和身高,妥妥滴硬漢風。
前提是不能開口,一開口就變憨憨。
這不,看見柳冬梅的漢子,咧嘴笑成地主家的傻兒子。
“梅子,我來接你了!”
“走,我們回家!”
這還沒出門子了,柳冬梅就來了這么一句。
易遲遲她們一臉無語,男子笑的見牙不見眼,連聲誒誒說好,扶了人上綁著大紅花的自行車后座,就想走。
馬嬸子目瞪口呆,沒忍住吐槽了一句,“這倆孩子都缺心眼的。”
一個還沒拜別父母,一個還沒和岳丈岳母問好,滿院子的親朋好友他們跟眼瞎似的看不見,她已經不敢想象柳老五夫妻的臉有多難看。
就在這時——
“爸媽哥嫂……叔伯們,我走了啊。”
缺心眼的柳冬梅還朝眾人揮手,臉上笑容燦爛的都快爛了。
出嫁女的不舍悲傷等情緒……
抱歉,那是什么?
反正易遲遲她們沒從她臉上看出絲毫的不舍等情緒。
柳老五這下是真繃不住了,但他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嘴唇蠕動半晌,一句話都沒憋出來。
還是男方過來迎親的一個大兄弟提醒新郎官不能就這樣走,才沒出亂子。
“爸媽,我來接梅子回家!”
男方牽著柳冬梅來到岳丈夫妻跟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砰砰砰就是三個響頭。
速度太快,讓人連反應都來不及,他已經磕好了起身,接過大兄弟遞來的一個用紅布包著的布包遞了過來,“爸媽,這是我這個新女婿孝敬你們的。”
鼓鼓囊囊的一個包裹,看得柳冬梅好奇不已,“這都啥?”
柳老五他們和在場眾人也想知道。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男方身上。
他笑呵呵道,“爸媽你們打開看一下就知道了。”
柳老五夫妻互相碰了個眼神,解開了包裹。
露出來的東西讓夫妻倆眼前一亮,又速度飛快將布蓋上,笑容滿面道,“東子啊,我們家梅子就交給你了,要好好的嗷,我們就不留你們了,趕緊家去。”
眾人,“……”
這到底送了些啥,讓兩口子連該有的流程都沒有了。
有人忍不住好奇開口詢問,兩口子卻笑呵呵說沒啥。
柳蘭湊到易遲遲耳邊,輕聲道,“我看見了,是錢,還有煙。”
易遲遲也看見了,柳冬梅的男人是真的大方,孝敬岳父岳母的錢足有百多塊,不算一起送的整條大前門和一條絲巾,只這十多張大團結就不是筆小數目。
更別提他之前給柳冬梅下聘的時候,給的是自行車和縫紉機。
至于為啥沒手表和收音機,很簡單,沒票。
據說等弄到票了,也會給她買。
這樣一個舍得給她花錢的漢子,怨不得柳冬梅沒不舍的情緒。
就是吧,“她和她男人是怎么認識的?”
“不清楚,她對象上門提親我們才知道她有了對象。”
之前一點風聲都沒漏。
易遲遲哦了聲,不再繼續糾結,而是看著柳冬梅歡天喜地的離開。
隊長叔他們跟著去了,一是送嫁妝,二嘛也是為了給她壓陣,讓男方那邊看清楚,柳冬梅娘家有人,別欺負她。
“我們現在干啥?”
“等吃個飯下地干活去。”
“今天還上工?”
易遲遲一臉震驚,馬嬸子就笑,“只有一頓飯,可不就得上工。”
好家伙,竟然只有一頓飯,可真夠摳的。
怪不得大家都只送一毛兩毛的禮。
宴席不咋地,葷菜就兩個,還都是肉沫,連魚都沒有一條,雞鴨這些更別想。
酸菜燉粉條加點肉沫,就算一道大菜,關鍵是量少,一人一筷子就沒了。
開席前有多希望,開席后就有多失望。
性子直的直接吐槽摳門,諸如易遲遲她們則是對付著吃了幾筷子后離開。
她到家時聞母正在吃午飯,白面大饅頭配茄子,和香辣蘑菇醬。
饞得她坐下拿了個開吃。
聞母就笑,“沒吃飽。”
“吃不飽,菜不好,量也太少了。”
說到這里,她噗地一聲笑出來,“冬梅這個婚結的跟兒戲一樣。”
聞母倒是有不同的評價,“她以后就在夫家過日子了,娘家重不重視其實不重要,只要夫家那邊重視她,她男人對她好就行。”
這話也對。
“媽你等下要下地嗎?”
“要,棒子長蟲了,要捉蟲,還要除草。”
于是,吃好午飯后,易遲遲給她的水壺里灌滿了水,還往她口袋里裝了幾顆大白兔,“我等下就不去送水了。”
“不用你送。”
現在都快一點了,干不了幾個小時就要回來,一壺水夠夠的。
“你在家別亂跑,有人上門找就說大人去地里了。”
“……好。”
于是,戴好帽子扎好袖口和褲腳的聞母,背著水壺揣著她塞的糖放心出了門。
她前腳剛走,后腳老爺子他們也拿著鋤頭等工具從門口路過。
易遲遲剛好在門口,見附近沒人,趕緊回屋抓了把糖出來塞姥爺手里,“路上分了。”
“好,太陽曬你回屋去。”
老爺子順手將糖揣兜里,催促了她一句后和宋老爺子他們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