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遲遲沉默,馬嬸子會謝謝藥子叔的。
這不典型的替她找事么。
媒婆這活真不是一般人干的。
萬幸的是東子他們對此不報希望。
“馬嬸子明確說過,她不做媒婆。”
聞時不知道這事,聞聲好奇道,“她之前不是有給人做媒么?”
說的是小草和錢平安。
“那是趕巧。”
柳晨嘚啵嘚啵說開了,“不給小草姐介紹個對象,她會活不下去,錢哥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勝在自身能力夠嗆,腦子也足夠清楚,所以才會在和小草姐的日子越過越好。”
“換成別人真不一定,用嬸兒的話來說,就是做媒這事做的好皆大歡喜,做的不好會害了兩個家庭,對夫妻雙方造成的傷害更大。”
畢竟媒婆是靠一張嘴促成的姻緣,死的都能說成活的。
沒見面之前,誰也不知道媒婆嘴里吹得天花亂墜的人是不是真有那么優秀。
見面后運氣好真遇上一個,婚后可能來個大變臉。
人心隔肚皮,講良心的媒婆會實話實說,促成一百對,只要一對出問題,名聲自然會壞。
沒良心的賺的就是喪良心的錢,壓根就不會管你姻緣好不好,反正促成了,媒婆費也收了,剩下的事和我無關。
“馬嬸子說她不想害人。”
這是馬嬸子能說出來的話。
支書就道,“那你們自己去找啊。”
說到這里,他萬分嫌棄道,“一個個的老大不小了,咋就連個對象都尋摸不到。”
聞時跟個應聲蟲似的接話,“叔說的沒錯,你們就是太沒用了。”
東子他們差點被他氣死,沒好奇懟他,“說得你好像多有用似的,還不是年紀一大把了才被易遲遲撿回去。”
被點名的易遲遲默不吭聲吃她的魚,拒絕參與他們的口舌之爭。
然后,他們打起來了。
穆妲看得目瞪口呆,“你們不管管?”
藥子特別淡定,“不用管,他們從小打到大。”
都有分寸,也不會下死手。
別看打的歡,其實和玩鬧差不多。
穆妲看著聞時的拳頭往華林臉上跑,覺得這場景有些魔幻。
再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易遲遲,她沒忍住問道,“遲遲你不擔心聞時被打傷?”
易遲遲的回答是朝她笑笑,“姨,吃魚吧,他們玩夠了自然會停手。”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柳晨就誒誒叫著求饒,“不來了不來了,要留著力氣下網。”
這話讓抱成一團在冰面上翻滾的幾人齊齊停了下來。
兩分鐘后,他們洗了個冷水臉回到火堆前,再次開始他們遲來的午餐。
等吃飽喝足又休息了十來分鐘后,支書宣布再撈一網就回去。
溫度低,就他們吃飯的這點時間,原先鑿開的冰眼有凍上的趨勢,眼太小了,需要重新鑿開,所幸面積不大,沒幾分鐘就搞好了。
然后下網,上魚。
這次上來的魚好多易遲遲都不認識,她也顧不上詢問,悶頭抱了冰塊和穆妲一起砸魚,撿了魚往筐子里丟。
很快,空著的兩個筐子裝滿了。
冰面上還剩下不少魚,兩人跑到旁邊的草甸子里,扯了枯草之類的回來打上草繩,將魚串上丟在爬犁上帶走。
回去的路上,支書心情好的恨不得飛起。
他看看魚,又看看被遠遠拋在身后的水泡子,美滋滋道,“這次收獲可以,得有小千斤的魚。”
藥子很平靜,“也不多,一家分點就沒了。”
易遲遲就笑,“屯里知道我們出來撈魚?”
“瞞不住。”
何況他們也沒想著瞞。
“不出意外的話,現在屯口應該站滿了等分魚的人。”
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而是非常大。
果不其然,隔得老遠,他們就看見了屯口那挨挨擠擠的人頭。
等距離逐漸拉進,跑來跑去的墩墩他們頓時歡呼一聲,嘴里高嚷著爺爺他們抓魚回來了之類的話,朝這邊狂奔過來。
“不知道今天收獲怎么樣。”
馬嬸子抓著一把瓜子在磕,見此情景臉上多了期盼。
隊長磕了磕煙袋,“年前都沒撈,收獲應該還可以。”
聞母接話道,“不知道有沒有黑魚和鰲花,實在不行噶牙子也可以。”
眾人,“……”
這三種魚都有個特點,肉嫩刺少。
不過,“我記得你家遲遲愛吃魚頭。”
“她哪里是愛魚頭,她是只要沒刺的魚都愛吃。”
提起易遲遲的飲食情況,聞母頗有些縱容道,“我們家遲遲跟小娃兒似的有些挑嘴。”
大嘴聞聲撇撇嘴,沒好氣道,“這不都是你慣的,誰家婆婆像你一日三餐伺候著媳婦,你搞得我們這些做婆婆的想偷點懶都不行。”
生怕對兒媳婦不好,兒媳婦一氣之下跑回娘家。
原先靠山屯不是這個風氣,雖然做婆婆的也沒給兒媳婦立規矩磋磨的習慣,卻也不至于像現在這樣事事以兒媳為重。
聞母呵了聲,“我家遲遲倒是愿意讓我偷懶,但這不是她干不了家務么,畢竟她那雙手精貴。”
這話有點招人恨。
屯里人都知道易遲遲那雙手能賺錢,具體賺多少他們不清楚,不少卻是肯定的。
自打她搬進聞家后,這婆媳倆的葷腥就沒斷過。
沒點家底真心扛不住他們這么吃。
眼紅嗎?
眼紅的。
可眼紅沒用,易遲遲那個錢他們就賺不了,自家孩子也一樣。
想去舉報都不得行,畢竟人家有工作證明。
還是羊城友誼商店的工作證明,真去舉報了遭殃的只能是他們。
所以,只能干看著。
但還是有些不甘心。
有人就忍不住拿話刺聞母,“早知道她這么會賺錢,當初就該我家老三把人娶回去。”
聞母一聽大怒,張嘴就想開懟,馬嬸子卻先她開口懟了過去,“你家老三遲遲那丫頭也看不中啊,長得沒聞時好看,連個工人都不是只能賺公分,你哪來的底氣覺遲遲會嫁你家。”
這話有點扎心。
聞母樂了,會扎的人怒了,“我家老三也沒那么差。”
“我懂,屎殼郎還覺得自家孩子香呢,你一個做娘的鐵定覺得你家老三好,但說實話,他真不咋地,連東子都比不上。”
趕著爬犁過來的東子正好聽見這句話,詫異道,“什么連我都比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