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的事下次再說。”
秦久,“……”
這答案說了和沒說沒啥區別。
“提不提得動?要不分點給姑姑?”
東西買的有點多,姑侄倆身上掛著手里拎著東西。
秦久因為人小力量不足,易遲遲分給他的是糖果、點心等副食品,以及他自己的文具紙筆之類的。
她感覺不重,對秦久來說卻不一定,是以有此一問。
“不用,我拎得動。”
“去馬車店還有一段路,你確定自己能堅持?”
“我能!”
感覺被小瞧的秦久擲地有聲回了她一句后,就甩著腿咻咻往前竄,還嫌易遲遲太慢,回頭催促她快點。
易遲遲,“……”
她默默加快腳步追了上來,“小男子漢加油,要是堅持不住記得和姑姑說,我們不干逞強的事。”
“好的姑姑。”
秦久嘴上應得痛快,心里卻想著堅持不住是不可能堅持不住的。
姑姑還是太單純了,對小孩子旺盛的精力和體力沒做過具體了解。
“姑姑,其實你可以再快點,我能跟上。”
易遲遲的回答是沒必要,“我們又不趕時間,溜達過去挺好。”
秦久沒轍了,只能和她一起按照正常的步伐溜達到了馬車店。
馬車店位于進入公社主干道的入口處,國營單位,建筑很簡單,一間木楞子房和門口的兩排棚子就是全部。
棚子內部又被木頭隔開成一個個牲口欄,專門供各大生產隊的人來公社暫放拉扯的牛馬、驢子騾子等牲口。
收費不高,前提是單純寄存,若是需要幫忙喂牲口水和草料,得加錢。
除此以外,自行車、拖拉機之類的也可以存放。
易遲遲的自行車就寄存在這里,兩分錢。
找大爺領了自行車后,她將秦久身上的東西取下來放在車架兩旁的筐子里,又把布料、肉之類的放好綁好,隨后長腿一跨腳撐著地朝秦久道,“你坐前面還是后面?”
“后面。”
秦久毫不猶豫,他這么大一個人了,還坐前面影響姑姑騎車。
所以,他直接上了后座。
易遲遲扭頭看他,“有筐子你這樣坐著舒服?”
“那也比坐前面強,一根杠杠坐得屁股疼。”
坐后面都嫌屁股疼,為此不惜讓藥子叔坐她騎車的易遲遲,一聽這話立刻感同身受道,“那你坐好,我走了啊。”
“走,我坐穩了。”
秦久自覺伸手抓住她的衣服下擺,易遲遲見此腳一蹬,自行車竄了出去。
一路上她腿瞪得飛快,車子風馳電掣般超前沖,迎面而來的風吹得人神清氣爽,道路兩旁大片大片的農作物,更是看得人心曠神怡。
還有豐收的喜悅。
一路前行,快到達紅旗大隊時,易遲遲眼尖發現前邊不遠處的田邊溝里有個翻到在地的小木桶,桶旁還有兩條垂死掙扎灰塵草屑裹滿的魚。
她蹙著眉頭放慢速度,對這個場景有了不好的猜想,不會是誰掉溝里了吧?正狐疑著,哎喲哎喲的痛呼聲傳來。
秦久耳尖抖動一下,四處看看沒發現人,很是驚奇道,“姑姑,我聽見人叫了。”
但是沒看見人,他們不會是遇到不好的東西了吧?!
“我也聽見了。”
話音未落,一蒼老聲音突然從溝里傳來,“大姑娘,能幫老頭子一個忙嗎?”
說話間,一只手伸出來晃了晃。
易遲遲,“……來了。”
她腳下用力來到跟前,隨后腳撐著地面探頭往溝里看,好家伙,一大爺正躺在溝里,臉上有干掉的血跡。還粘著草屑,形象挺狼狽。
“大爺您這是怎么回事呀?”
“別提了,眼前一黑人就栽了下來。”
大爺的聲音有些虛弱,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
“那您怎么不起來?”
這溝也不深,還沒水,看老爺子的年紀也沒到爬不上來的程度。
“腿骨折了。”
這么脆皮的嗎?
易遲遲的視線落在他老人家的腿上,發現姿勢有點不對。
遂開始打探情況,“您是哪人呀?”
“公社的。”
老爺子人老人精,知道她擔心什么,直接將自己的情況說了。
“姑娘不要害怕,老頭子我(呼哧呼哧)姓張名修文,住保安大街(呼哧)大修廠家屬區,我兒子叫張成兵,是保安公社大修廠副廠長。”
喘氣有點厲害,眼神也開始渙散。
易遲遲一看情況不好,又鑒于想知道的情況都知道了,遂不再含糊地從車上下來,不過沒急著下溝里去扶人。
而是麻利從筐子里拿了打包好的糖包拆開,拿了兩顆大白兔剝掉糖紙才跳進溝里。
“你先把糖吃了。”
老爺子頭一偏避開她喂過來的糖,氣喘吁吁道,“我不跟小娃娃搶糖吃。”
他要臉,這糖一看就是給小男孩買的。
“您低血糖啊,必須吃個糖升個糖緩解一下。”
好端端的兩眼一黑就失去知覺栽到了溝里,還把腿給摔折了,這妥妥滴低血糖發作。
不升一下糖,再來一次出現驚厥、昏迷或者死亡的情況可咋整。
“啥糖?”
“您趕緊吃了我再和您解釋。”
她態度堅決,“不吃我強塞了啊。”
話音未落,她就伸出手一副要掰開老爺子嘴強喂的架勢。
嚇得老爺子忙不迭道,“我吃。”
見他老人家把糖吃了,易遲遲提著的心放了下來,
“我給您檢查一下腿?”
“檢查吧。”
不檢查還好,一檢查易遲遲有些愣神,她以為是小腿骨折,搞了半天是大腿骨折。
這到底是怎么摔的,太離譜了!“您這個……”
她欲言又止,“繼續躺著吧,我回去喊人來。”
大腿這個她是真的沒轍,也不敢移動,怕造成二次傷害。
“很嚴重?”
吃了糖感覺頭暈、心慌情況緩解不少的老爺子聽見她這話,一臉遲疑。
易遲遲嘴角抽搐了一下,“您大腿骨折了,我不敢動。”
“那麻煩你去喊人吧,也不用喊別人,去靠山屯喊一下小藥子就行。”
一直蹲在上邊沒吭聲的秦久脫口而出,“老爺爺你認識我藥子爺爺啊?”
“爺爺?”
老爺子愣了下,看看秦久又看看易遲遲,“你是原來那個在靠山屯做衛生員又嫁給聞時的小知青易遲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