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別說了，換話題吧。”
“換啥？”
“比如小喬同志啥時候下班，實在不行我請你吃飯好了。”
她對機械沒興趣，板報也看完了，不想跟著張曉琴繼續在廠里瞎逛，還不如早點吃完飯回去。
至于喬軍……
下次有機會再見吧，不急這一時。
然而張曉琴不同意，她看了看腕表，就跟見鬼似的拉著易遲遲往門口跑。
“老喬要下班了。”
易遲遲啊了聲，“你確定他能準時下班？”
“再確定不過，他又不是啥重要人物，每天都能準時下班。”
當然，也要準時上班，不過有事可以請假或者和人換班。
“他干啥的？”
“和我一樣坐辦公室，不過我是宣傳科，他是工會干部。”
好家伙，果然有家庭背景的好。
多少適齡青年連個臨時工都找不到，只能無奈下鄉。
這倆倒好，一個宣傳科一個工會干部。
不過她也沒說什么，要知道人生在世就不存在絕對的公平，有些人的起點是別人窮極一生想要追求的終點。
從古至今都一樣。
很快，大門口到了。
看見兩人出來的常路生納悶道，“你們咋這么快就出來了？”
他還以為會去食堂吃個飯再走呢。
“要下班了。”
張曉琴話音未落，下班鈴聲響了起來。
原本喧鬧的廠區，開始熱鬧起來。
穿著工裝的男女三三兩兩出現在視野中，張曉琴站在門口眼睛跟雷達似的盯著二機大門口。
一分鐘過去，兩分鐘過去……五分鐘過去……
突然，她眼睛一亮，喊了聲老喬。
和同事一起出來的喬軍，聽見聲音轉頭看了過來，見到張曉琴后和身邊人說了句話，隨后抬腳走了過來。
來到跟前，他上下打量了張曉琴一眼，一幅了然的樣子道，“又沒成。”
易遲遲，“？？？”
啥叫又沒成？
她看向張曉琴，“那個不是第一個？”
張曉琴嘴角抽搐了一下，無奈道，“你們倆就別關注這個了。”
說著，她問喬軍，“你看見遲遲都不覺得驚喜？”
喬軍的視線落在易遲遲臉上，能驚喜的起來才怪。
看見她就想到被藥子叔揍的場面，以及牙斷時被她看見的丑樣。
他也是要面子的。
不過——
“今天剛到？”
“不是，后天就要回去了。”
喬軍眼睛驟然瞪大，“你來這么久都不來看我們？”
這話有點耳熟，易遲遲刷的轉頭看了眼張曉琴，又看了看喬軍，感慨道，“你們倆不愧是一起能出逃的發小。”
腦回路和思維模式無限接近。
“那是偷溜，不是出逃。”
喬軍認真糾正，他們又不是犯人，犯不著用出逃這樣的詞。
“沒差。”
易遲遲才不會在乎這些細節，她道，“國營飯店去吃個飯？”
“你請客？”
喬軍眼睛亮了，一副摩拳擦掌要大宰易遲遲一頓的樣子。
卻不想——
“你請！”
異口同聲，虎視眈眈。
他的發小兼鐵桿青梅兼妻妹，更是威脅道，“你不請我給阿媽打電話告你的狀，讓遲遲回去也告狀。”
她嘴里的阿媽指的是穆妲。
易遲遲笑瞇瞇點頭，“我可以。”
告狀她可太擅長了。
喬軍，“……”
攤上這倆也是造孽。
“行的。”
為了不被告狀，他愿意破財免災。
“走吧，帶你們去吃好吃的，順便去接一下曉娟。”
說著，他問易遲遲，“介不介意認識一下我對象？”
“不介意。”
“我們走路過去，她在日化廠上班。”
“行。”
于是，易遲遲和張曉琴跟常路生打了聲招呼后，就跟著喬軍離開了。
邊走邊聊。
十來分鐘后，日化廠到了。
站在門口等待穿著工裝的女孩，見到喬軍和張曉琴臉上露出個笑模樣，等看見站在張曉琴旁邊的易遲遲，朝這邊過來的她眼里驚艷和好奇一閃而逝。
然后——
“曉琴，這位同志是你朋友？”
來到跟前的她華麗麗忽視了喬軍，反倒對易遲遲充滿了興趣。
張曉琴笑呵呵給兩人做介紹，得知她是易遲遲，張曉娟的笑容燦爛起來。
她伸出手，“易同志，久仰大名。”
易遲遲伸手和她相握，笑道，“張同志你好，認識你很高興！”
“我也一樣，喬軍和曉娟從東北回來后，隔三差五就念叨你。”
易遲遲就笑，“肯定說我壞話了。”
玩笑話，但架不住兩人心虛，張曉娟更是直言不諱道，“也還好，只偶爾說一下你的壞話。”
賣對象和妹妹賣的相當果斷。
張曉琴不滿，“姐，你別破壞我和遲遲之間的友情，我也沒怎么說她壞話，都是老喬說的。”
喬軍不敢吭聲。
他對象有點護犢子屬性在身，自己罵起張曉琴那是跟連環炮似的恨不得罵個狗血淋頭，可要是別人說一句張曉琴不好，她會直接開懟。
不回嘴還好，回嘴會發展成互懟，再到動手。
用她的話來說，我的妹妹我想怎么罵都行，你算個什么東西罵我妹妹，姑奶奶揍不死你。
他就被揍過，明明不是他的錯，結果對象不但不幫他，還訓他都大男子漢了，還跟個小姑娘計較。
搞得他都沒處說理。
然而人是他看上的，就順著唄。
張曉娟嗯了聲，順著張曉琴的話道，“對，都是老喬說的。”
喬軍，“……”
真的，他一點都不意外。
就是有點心塞。
張曉琴滿意了，笑道，“姐，老喬請我們吃飯。”
“請遲遲吧。”
這也是個自來熟，之前還是易同志，現在換成了名字，不過挺好，易遲遲接受良好。
張曉琴覺得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
“我們也吃。”
說著，她一副征求的語氣問易遲遲，“是吧，遲遲。”
“是。”
易遲遲點了點頭，張曉娟就笑，“去哪吃？”
“老楊家。”
喬軍給出答案，易遲遲挑眉，不是去國營飯店嗎？
怎么去別人家里？
正納悶著，她就聽見張曉娟壓著聲音道，“你和老楊說好了？安全嗎？”
“說好了，安全。”
喬軍壓著聲音回話，易遲遲張了張嘴，還是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既然喬軍說安全，那必然是安全的。
至于老楊家……不出意外的話，這位應該是在家里干私廚，只招待熟人，還不多招待，一天最多一桌或者兩桌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