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明天的票,到達羊城后兩人先去招待所開了個房間,才溜溜達達去了友誼商店。
從招待所到友誼商店,需要路過羊城最大的百貨大樓。
相比友誼商店主要接待對象以外賓這些為主的特殊性,百貨大樓顧客的受眾要廣,上到干部中到工人下到農民,全都接待。
這也導致百貨大樓比友誼商店的客流量大,熱鬧。
易遲遲和聞時對百貨大樓沒興趣,畢竟百貨大樓有的貨品,友誼商店有。
百貨大樓沒有的物品,友誼商店還是有。
所以,犯不著跑兩家,直接去友誼商店一站到位比較方位。
夫妻倆有說有笑從百貨大樓門口路過,身后卻突然傳來一熟悉的稚嫩小嗓子。
“你放開我,我不跟你走……”
獨屬于小孩尖利清脆的嗓子,帶著幾分焦急和驚呼傳進耳朵里,緊接著是陌生的男低音,“都跟你說了,你爸爸讓我來接你的。”
“你騙人,我唔唔唔……”
聲音有點不對,感覺不對勁的易遲遲和聞時轉頭看了過來,就看見和他們分開沒多久的于叮叮小朋友被個青年禁錮在懷里,嘴巴也被捂住了。
這娃也是個不安分的,手腳亂打亂踢。
但他畢竟是個小幼崽,無論怎么掙扎都沒能掙脫開青年的禁錮,反而臉脹的通紅。
旁邊有人看不過眼,說,“小伙子,這娃是你什么人啊?”
“我外甥,小孩子不聽話不肯回家,要去百貨大樓買糖,偏偏我沒帶錢和票,您忙著,我和他好好談一談。”
有理有據,笑容親和給人一種信服的感覺。
說話的阿姨半信半疑,“真是你外甥?”
“再真不夠。”
青年信誓旦旦,笑容越發的親和,說話的阿姨哦了聲,叮囑道,“嘴不要捂太緊,你外甥臉都憋紅了,小心捂死。”
“好的好的。”
青年忙不迭點頭,手卻更加隱晦的將于叮叮的嘴捂得更嚴實。
阿姨因為站位的原因,和他有視覺差,見他手動以為松了,丟下一句好好說放心離開。
青年見此長舒一口氣,嘟囔了一句小兔崽子還挺難搞,就抱著于叮叮轉身準備離開。
結果一轉身,面前多了個高大俊美目光沉沉的青年。
“同……”
剛起了個話頭,他手一空,懷里的小崽子猝不及防被拎走,頓時急了,“你把孩子還給我。”
話音未落,他撲了過來要搶人。
聞時速度快,身手敏捷,搶到于叮叮的瞬間就快速后退把人塞給了易遲遲,青年撲過來時他齜了齜牙,速度太慢,處處都是破綻。
抬腳,踢!
“砰!”
青年被踢了個正著,倒在地上,雙手慢慢捂住下體,目眥欲裂。
“老實點!”
將人放倒的聞時并未就此停手,反而一個迅猛如虎的飛撲將人壓住,抓了雙手往后一扯,完美的反鎖。
瞬間,青年被他禁錮,成了翻不了身的烏龜。
聞時壓著人抬眸問于叮叮,“叮叮,這人你認識不?”
重獲自由落在易遲遲懷里被她溫聲安撫的于叮叮小朋友,聽見這句問話愣楞轉頭看了過來。
兩秒后,他像是終于反應過來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壞人,他是壞人,欺負叮叮,打叮叮……”
小手摟了易遲遲的脖子,他哭得渾身顫抖,卻口齒清晰的告狀。
青年臉上露出一個憋屈的神色,大聲替自己辯解,“我沒欺負他。”
“你都差點捂死他了,還沒欺負他,肯定人販子,老聞送公安。”
易遲遲氣得臉都紅了,當他們眼瞎看不見他的一舉一動嗎?
那力道說得難聽點,就是奔著捂死小崽子去的。
還沒欺負,如果這都不算欺負,那什么算欺負。
“叮叮你別哭了,壞人被叔叔抓住了,我們送他去給公安叔叔教育好不好?”
她抱著孩子溫聲安撫,這娃是真的心大,聞聲眼睛亮了,“能送公安?”
“能!”
“送!”
小手一揮,他擲地有聲道,“他是壞蛋,我不認識他。”
這還有什么好說的,直接送公安唄。
結果送到聞時轉業戰友侯大海那里一審查才發現,小屁孩在說謊,他認識青年,兩人還是親戚。
按身份來算,于叮叮得喊青年表舅。
沒錯,青年也是南家人,南橘紅二伯的小兒子,船舶制造廠臨時工,有轉正的希望,但架不住他不爭氣,和一群戴袖章的混在了一起,坑蒙拐騙仗勢欺人那是樣樣精通。
還染上了賭。
輸了不少錢和票,還欠了一屁股債。
以他一個月18塊的臨時工工資,想靠自己的能力還債那是遙遙無期。
家里也沒指望,南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的家庭,就普通人家,何況他還有三個兄弟,兩個姐妹。
孩子多的情況下,排老四的他是長期被忽略的那個,就連他的工作,還是南橘紅幫他找的。
按說該感恩,他不,反倒在街上瞎逛時遇到南家母子起了借于叮叮勒索南橘紅錢財的心思。
南橘紅對這個堂弟還是挺心疼的。
因為工作的原因也有自家的小家庭,在給堂弟找了個臨時工后就沒怎么關注,不知道他成了個二五仔。
大街上偶遇南世平又主動提出帶于叮叮玩,沒多想的南橘紅遂和他約好晚上上家里吃飯后,就放心的把孩子交了出去。
南世平本來想把孩子帶去給老大看看,卻不想到了百貨大樓時于叮叮吵著鬧著要進去買大白兔,舅甥倆就這樣干了起來。
然后,有了易遲遲他們看見的那一幕。
得知事情的經過,夫妻倆的心情很復雜,感覺長腦袋了。
“你……”
低頭看向靠在自己腿邊一臉乖巧的于叮叮,易遲遲黑人問號臉,“你明明認識他,為什么說不認識?”
“他說我胖,是個小豬仔,肯定能賣不少錢。”
小屁孩一臉氣憤,嗓門倍兒響告狀。
審問完南世平的侯大海轉頭問聞時,“這娃你認識?”
聞時點了點頭,“戰友家的孩子。”
侯大海哦了聲,瞅了眼于叮叮,輕聲道,“這事有點麻煩。”
“哪里麻煩?”
易遲遲不解出聲,于叮叮也抬眸看了過來。
侯大海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