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分鐘前作者:相思不再念
她看得時間有點長,時不時還咬個指甲,嘴里碎碎念著什么。
王楠看見她那個樣子,輕聲道,“對她來說難度太高了。”
易遲遲對她的自信因為她的表現開始沒底氣,遂嘆了口氣,“看她怎么說吧。”
不行只能換。
王楠看了她一眼,沒吭聲,低頭刷刷扯線,隨后剪斷線頭將納好的鞋底遞給她,“看看大小合不合適。”
易遲遲接過用手量了一下長度,頷首表示可以。
“我覺得底有些薄。”
王楠眼睛驟然瞪大,“太厚不跟腳啊。”
“耐磨。”
這話有毛病嗎?
沒毛病。
可問題的關鍵在于這是千層底,不是解放鞋。
王楠就想不明白,“你為啥不給你家老聞買解放鞋?”
那玩意多耐磨啊。
易遲遲嘆氣,“有啊,可解放鞋穿著腳臭。”
不透氣,悶汗,聞時運動量又大,再穿上不吸汗的尼龍襪,每次他脫鞋對她的鼻子來說一種宛若進地獄般的折磨。
真痛不欲生。
“我就想著給他搞兩雙千層底換著穿,讓腳透透氣。”
王楠無奈,“行的,我再給他再加兩層。”
“辛苦你了。”
易遲遲不會做鞋,聞母也不會。
以前母子倆的布鞋都是拿著東西去找馬嬸子她們幫忙做。
也不讓人做白工。
這次聞母又想找馬嬸子她們,但馬嬸子她們沒空,易遲遲想到了王楠,遂找她幫忙做幾雙鞋。
“有啥辛苦的,你給我增加收入我感激都來不及。”
易遲遲就笑,“那你多做幾雙,到時候給你兩斤肉。”
王楠咽了咽口水,“要肥肉。”
“這個沒辦法答應,只能盡量。”
她一臉為難,肥肉也不是說她想買就能買到的,太搶手了,除非有認識屠宰場的工人走內部關系買。
然而她沒這個人脈。
“盡量也行。”
就在這時,柳蘭捏著眉心開口了。
“遲遲,這個解析圖我認真看了,這幅圖對我來說難度太高。”
顏色沒底氣完美復原,針法對她來說難度也不小。
王楠聞聲朝她眨了眨眼睛,一副你看,我就說難度太高的樣子。
對此早有心理準備的易遲遲也沒覺得多失望,而是瞪了她一眼后轉頭跟柳蘭道,“那我再給你畫一幅。”
“要簡單點的,這幅色彩實在是太多了。”
易遲遲嗯嗯點頭,心里卻在嘆氣,原本以為有了報春圖這個成功的例子,柳蘭有勇氣越突破一下。
哪成想她還是想求穩。
也好,可以把基礎再打扎實點。
不過,“你有想繡的圖沒有?”
她想看看柳蘭有沒有自己的想法。
柳蘭認真思忖半晌,抬眸問她,“我的想法符合市場行情?友誼商店能要?”
這個還真不好說,保險起見還是她來吧。
“算了,我出繡樣,你照著繡就行。”
等改革開放了,讓她自己構思繡樣。
“好。”
柳蘭忙不迭應下,易遲遲看著她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哭笑不得道,“你也不能一直指望我,構思繡樣這事宜早不宜遲,可以先把心里的想法用筆畫出來。”
“有練,但成功不盡如意。”
提起這個話題,柳蘭表示她也很頭禿,“心里想的和畫出來的是兩個樣子。”
易遲遲來了興趣,將畫筆遞給她,“你畫個我瞅瞅。”
“行。”
有專業人員在現場指導,這對柳蘭來說是好事。
因此,她接了畫筆就在易遲遲放在桌子上的畫紙上忙活開了。
易遲遲和王楠一左一右門神似的站在旁邊看,越看臉上的表情越空白,等她畫完,兩人沉默了。
柳蘭看著自己畫出來的圖,同樣陷入了沉默。
世界就此安靜了下來。
藥子叔提著筐子從門外進來,見三人木頭人似的站在桌子前不動,做賊似的輕手輕腳走了過來,“看什么呢?”
“看蘭蘭畫的畫。”
“哪里?我也瞅瞅。”
三根手指同時指向桌面,藥子叔探頭一看,噗地一聲笑出聲。
柳蘭不滿瞪他,“叔,你照顧一下我的自尊心。”
藥子叔哈哈大笑,“你都畫這樣了,還要啥自尊心啊。”
說著,他戲謔問,“蘭蘭啊,你告訴叔你畫的是啥。”
“大貍。”
藥子叔臉上的笑容驟然僵住,易遲遲她們也沒好到哪里去。
三人同時低頭去看畫紙上那奇形怪狀的一團線條,異口同聲,“這是貓?”
“我畫的是貓,但畫出來的不是貓,我也不知道畫出來的是什么。”
柳蘭跟說繞口令似的道。
見她還要說,易遲遲趕緊攔了,“你別解釋了,你就不適合畫畫。”
人家靈魂畫手畫出來的畫,雖說畫的抽象,卻傾注了靈魂,讓不會畫畫的人也能一眼看出畫的是什么。
柳蘭畫的這個貓,不能說像貓,只能說和貓沒絲毫的關系。
像毛線團,還是那種亂糟糟隨便團成一團的毛線球。
被評價不適合畫畫的柳蘭沉默兩秒,一副劫后余生的樣子感慨道,“看樣子我注定成不了畫繡一絕的大師。”
說到這里,她一把抓住易遲遲的手,“遲遲,以后我的繡樣就拜托你了。”
易遲遲嘴角抽搐了一下,“以后要還我的。”
她培養出來的羊,等改革開放后鐵定要薅到手里替她干活,因此,提前投資很有必要。
但話需要說在前頭。
“還。”
柳蘭一口應下,藥子叔見此提醒道,“你都不問問她怎么還就一口應下,是真不怕被賣了啊。”
“不會,我相信遲遲。”
真要賣她就不會給她賣報春圖了,也不弄虛作假,賣了多少就是多少,一分錢都沒扣下。
只這一點,她能信易遲遲一輩子。
“晚上我上你家一趟,記得等我。”
“上我家干什么?”
易遲遲好奇問了一嘴,柳蘭不說,只讓她等著。
行,那她就等著。
結果一等到了晚上九點多,聞母都等得不耐煩了,催促易遲遲去睡覺。
“這么晚了,蘭蘭那丫頭大概率不會來,你也別做了,該去休息了。”
易遲遲哦了聲,將東西收拾好剛準備說話,咚咚的敲門聲傳來。
婆媳倆碰了個眼神,這是柳蘭來了。
聞母站起身朝大門走去,“誰啊。”
“嬸子我是蘭蘭,開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