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被穆妲揍過幾次后,喬軍就開始破罐子破摔的成了話癆。
見易遲遲捧著水杯喝水不再搭理自己,他閑不住問道,“小易啊,你要收音機票?”
“不要。”
她有。
回來的時候聞時準備了收音機、縫紉機和自行車票。
然而公社沒貨,去縣里沒時間,買大件的事便耽擱了下來。
等去公社交公糧時,正好去公社看看有沒有,沒有的話得跑一趟縣里。
易遲遲順手裝了一碗給他,“燙,等涼了再說。”
條件不好沒充足的油水補充,也吃不飽的,能瘦成皮包骨,是真的辛苦。
大隊長不會批假,小孩們都被當成勞力在用,連學也沒得上了,他們敢去找大隊長請假說要去公社,會被罵個狗血淋頭。
他瞬間跟打了雞血似的振奮起來,“鹽焗雞的方子要不要?燒鵝也挺好吃,我看靠山屯養了不少大鵝,可以做燒鵝,還有……”
路上遇到了曬得黑黢黢的周秋雨,她拉著個小推車,脖子上搭著條破了洞的毛巾。
易遲遲張嘴想說不上,話到了嘴邊咽回去,改為,“要我幫忙帶東西?”
易遲遲嘴角抽搐了一下,“你給我送這么貴重的東西干什么,要送也給你干爹干媽送啊。”
“知道了。”
她嗯了聲,拉著車告辭離開。
農戶就指著雞生蛋補貼家里。
這是答應的意思。
鹽焗雞需要用到雞,野雞做起來味道啥樣她不清楚,家養的雞殺了吃沒人舍得,雞屁股銀行不是開玩笑。
周秋雨就挺無奈,“這幾天在麥收,麥剁得往車上搬,男人都干重苦力去了。”
再者,燒鵝也比不上鐵鍋燉大鵝好吃。
“謝謝。”
這娃是不是缺心眼。
喬軍拄著拐單腳跳了過來,看著熱氣騰騰的薄荷水直咽口水。
晚間藥子叔背著醫藥箱回來,身上一股血腥味,她納悶道,“不是說中暑嗎?咋還見了血?”
見她累的滿頭大汗,易遲遲拿了籃子里水壺遞給她,“喝點水。”
易遲遲去了水泡子,薅了一堆肥嫩的薄荷葉回去,燒了一大鍋的薄荷水,裝進茶缸子里自然涼。
喬軍沉默,很遺憾,他不會。
“鵝是集體的,統一分配,沒多余的鵝做燒鵝。”
也是真的遭罪。
“幫忙帶點肉,不吃肉真的抗不下去了。”
海鮮是個好東西,但沒什么油水,他們現在急需油水做補充。
喬軍嗯嗯點頭,“搞。”
“打住,除了涼茶方子別的都不需要。”
“應該煮涼茶。”
張曉琴覺得有道理,跟喬軍道,“回去了給干爹搞張自行車票,他去個公社要么牛車,要么走去,多可憐啊。”
薛家歡自己做飯,伙食挺好,不說天天魚啊肉啊,隔三差五會吃上一次,能把人香迷糊。
易遲遲也防著這點,所以,拿了小籃子的她是用競走的速度去的水泡子。
碼麥剁是個力氣活,為了一次性多運點,捆好的麥子會疊羅漢子地往車上壘,壘得高高的。
喬軍就挺失望,“我還準備回去了送你一張。”
然后,易遲遲就聽見兩人碎碎念說他們干媽跟著干爹遭老罪之類的,聽得她哭笑不得,心說還好藥子叔不在家。
當然,這是以她的口味來說。
每年的春種和秋收能把人累趴下,結束后家里條件稍好有油水補充的,身體會好點。
周秋雨心下一喜,笑道,“晚上我給把你錢和票送去。”
房子倒是住的寬敞,比他家寬敞多了。
至于大鵝……
“那你快點回來啊,我怕有人來看病。”
是挺可憐的,干爹真的是太窮了。
不然吃再多都感覺餓。
“……這個我不會。”
要是在家聽見他們這話,怕是會把人掃地出門。
“產婆接生,我去守著關鍵時刻搭把手。”
張曉琴也和他一樣,同樣沒進過幾次廚房。
想到她昨晚吃的紅燒肉,和今天文同志給她帶來的五花肉,周秋雨咽了咽口水,“遲遲,你這幾天上公社不?”
“……好,我回去學了給你寄方子過來。”
易遲遲還有什么不懂的,她嘆了口氣,“你一個羊城人連涼茶都不會煮,簡直是丟羊城人的臉,回去了記得學一下。”
“不著急。”
“太渴了。”
她停下小推車道了聲謝,接過水壺仰頭喝水,嘴沒接觸到壺口,喝的卻有點急,易遲遲生怕她嗆到,“你慢點。”
“你會不會?”
“沒薄荷了,我去水泡子那邊薅點薄荷回來。”
見兩人說的起勁,她搖搖頭起身出了門,張曉琴見此喊道,“遲遲你干什么去?”
總之,她對燒鵝沒興趣。
易遲遲對此心里有數,聞聲點了點頭,“我看看時間。”
矮的時候好往車上送,等到來一定的高度后,對上面接麥子碼麥剁和下面遞麥子人的體力,都是一種挑戰。
她不愛喝涼茶,也沒研究過涼茶的配方。
家里有大嫂和老娘,這倆都是煮涼茶的好手,作為一個廚房都沒進過幾次的青年,他壓根不知道涼茶該怎么煮。
“一直不一起吃。”
易遲遲接過她遞來的水壺,納悶道,“咋今兒是你拉車?”
“給我來一碗。”
因為她的拒絕,喬軍沒了話語。
累的夠嗆的藥子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指揮著易遲遲給他倒了杯水好好緩解了一下口渴后,才道,“最開始是治中暑,回來的時候遇上了青山大隊的人,又跑去接了個生。”
“你知道的,秋收不結束我們都沒時間去公社。”
別說她有票,沒票她也不敢要。
周秋雨也瘦了不少,易遲遲挺心疼的,湊到她耳邊輕聲道,“薛家歡跟你們一起吃飯嗎?”
易遲遲目瞪口呆,“接生不是產婆的活嗎?叔你還會接生?”
易遲遲檢查了一下張曉琴磨的藥粉,發現磨的挺好,滿意夸贊了她一句后,接手了剩下的活。
她喝爽了,一抹嘴巴子笑道,“我水喝完了,也是趕巧遇上你,不然我得回一趟知青院去打水。”
他們一沒親二不是朋友,開口就送收音機票什么的,這是要嚇唬誰。
這是擔心難產的意思。
“結果如何?”
“還算順利,差一點點難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