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了!”
林辛放棄了,孩子死活不肯學,他總不能把人綁走。
大隊長他們恨鐵不成鋼,鬧不明白這么好的機會她怎么就不知道抓住。
但他們也不好說什么。
連勸一下都沒立場去勸。
氣氛就此陷入了沉默。
所幸這個沉默的時間很短,因為林辛開始給豬拔針喂藥了。
等全部弄好,時間已經是下午五點多。
此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天空還飄起了雪。
林辛走不掉只能留下,再者他也不能走,雖然豬暫時看著恢復了正常,但今晚的關鍵時期。
他得和馬勇他們一起守夜,等那兩頭大豬渡過今晚的危險期再說。
大隊長他們也沒急著離開,而是拉著馬勇問起來發霉玉米和長牙土豆的事。
這事和易遲遲他們無關,再者她見馬勇面露難色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心知這里面怕是有別的事。
而且這事還不適合他們這些知青知道。
遂拉著王楠他們告辭離開。
藥子叔是長期住在隊醫室,易遲遲得回知青院,再把隊醫室的門關好后,她和王楠他們踏上了回知青院的路。
“誒,你們說那些發霉的玉米哪來的?”
巫永飛藏不住話,也憋不住心里的好奇開始沒話找話了。
易遲遲翻了個白眼,“你管這些做什么,豬救活我們有年豬分就是好事,別的不需要你操心。”
白琛頗為贊同點了點頭,“小易說的沒錯,你記住出去的時候別亂說話。”
“明白!”
他摸了摸衣襟上別著的針,想到針扎自己的痛苦體驗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要管好嘴,針扎一下真的好疼。
不過——
“老易,你為什么不去學獸醫?”
“我得為牲口負責。”
給男人把出喜脈這種事她都能干的出來,要是真跑去學了獸醫,把健康的豬看成豬瘟治死了那才是真的完犢子。
“也怕把牲口看死被人群毆。”
眾人,“……”
這個屬實有點離譜。
不過眾人從她的回答里聽出了她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自然也不可能告訴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念及此處,王楠感慨,“還是穩妥點的好。”
這話她說的頗有些唏噓。
易遲遲看了她一眼,正好看見她眼里一閃而逝的憂愁,心里有了數,王楠怕是遇到了事。
事實證明她的判斷完全正確。
晚上九點多,易遲遲躺在溫暖的被窩里正準備熄燈睡覺,咚咚地叫門聲傳來。
王楠來了。
“遲遲,你睡了嗎?”
“沒睡,你等著,我給你開門。”
說話間,她起身穿上衣服來到門邊放王楠進來。
門一打開,刺骨的寒風撲面而來,她趕緊把門關上瑟瑟發抖的回到炕上,又拍了拍炕沿,“過來坐。”
“不了,我坐凳子就行。”
王楠還沒洗漱,她也知道易遲遲愛干凈,再者她有求于人,自然不可能做惹人嫌的事。
所以,她拉了易遲遲的小馬扎坐下,坐姿端正跟小學生似的。
就差背著雙手仰著頭了。
易遲遲哭笑不得,“你可以放松點。”
王楠肩膀一垮,整個人的精神氣給易遲遲瞬間散了的感覺,渾身上下都透著喪氣。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欲言又止,易遲遲見此問道,“遇到事了?”
“嗯。”
她輕輕點了下頭,扭捏了半天才道,“我想,我想問問……”抹了把臉,再次抬起頭的她眼睛染上水汽,聲音也帶上泣音。
“遲遲,我也不瞞你,我妹妹出事了現在在醫院要做頭部手術,急需用錢。”
不等易遲遲追問具體情況,她一五一十禿嚕了個干凈。
事情其實不復雜,簡單點來說就是王楠的妹妹王梅腦袋里長了個瘤子。
良性惡性王楠不清楚,但瘤子已經壓迫到了神經,出現了頭疼、頭暈,走路不穩和昏厥等癥狀。
醫生的診斷是趁著瘤子還不算太大盡快手術,不然瘤子還會繼續長大,等下次再出問題,可能救都沒辦法救回來。
但開顱手術是大手術,王楠老家的醫院做不了,只能去市里或者省里。
王家窮,父輩就沒什么大出息,王母這么多年還是個臨時工。
王父倒是扎染廠的正式工,還是技術工種,不幸的是工傷殘疾。
因此,王父的工作被王楠大哥接手了。
不過她大哥沒經驗,雖然繼承了王父的工作,卻沒繼承王父的級別和工資。
每個月的工資只有三十來塊,要補貼父母十塊,還要養活媳婦和孩子,孝順岳父岳母,攢不下錢來。
老三王梅在廢品收購站做臨時工,同樣沒幾塊錢,然后下面還有一對八歲的雙胞胎妹妹。
王梅這事一出,一家子差點沒被逼死。
只能拍電報給王楠,讓她想想辦法。
王楠也是真的沒辦法了,才來找易遲遲開口。
擔心易遲遲不借,她哽咽著道,“遲遲,我可以給你寫欠條,以后你的衣服我幫你洗,飯我也可以幫你做,還可以……”
“打住。”
易遲遲哭笑不得打斷她的話,她在王楠他們眼里到底是個什么形象?
周扒皮嗎?
還給她洗衣服做飯,得虧巫永飛不在,不然怕是得和王楠干一架。
至于干架原因很簡單,王楠搶他的活,讓他沒便宜可占。
“借多少?”
俗話說救急不救窮,王楠要是為自己來找她借錢,她鐵定不會借。
但人是為了救妹妹,這個錢可以借。
她也不擔心王楠不還。
“借我三十塊,再借十斤全國糧票,你看行嗎?”
王楠不怎么敢開口,她也知道三十對她家現在的情況來說是杯水之薪,卻也是她能承受的極限。
再多她沒辦法還。
易遲遲拿了紙筆遞給她,“寫欠條,你有沒有值錢的東西?”
王楠秒懂,這是要她用東西做抵押的意思。
她想了想,“你等等。”
不等易遲遲反應,她起身出了門。
隔了差不多五分鐘的時間,她做賊似的回來關上了門。
然后,她湊到易遲遲身邊,攤開手掌,“用這個抵押行不行?”
手心是一塊通體碧綠的福瓜,做工精致。
易遲遲拿起來細細觀察一番后,心里咯噔一下,滿綠,翡翠中的頂級品種,俗稱帝王綠,這不是王楠能擁有的物件。
“這東西你哪來的?”
她壓著聲音輕聲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