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晏看著眼前那張怯怯的小臉，有點想上手捏，但是克制住了。
他輕咳一聲，“那依太后所想，朕該不該答應呢？”
“啊？”林顏茫然的抬頭，沒想到對方會把皮球踢給了自己。有些受寵若驚，但也有點猶豫。
“哀家，哀家以為，此事不妥！”
“為何？”他饒有趣味的笑了笑，想知道她會說出什么來。
林顏咬了咬牙，在柳嬤嬤擔憂的目光下，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嫡姐在府中時，常以欺負哀家為樂，哀家不想讓她進宮。她若得了勢，又來欺負哀家怎么辦？”
夏景晏：“……”他是真不明白這個小太后腦子里想的是什么，都已經是太后了，還會怕一個后妃嗎？
利用自己的權勢，將人壓一頭，那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她就跟藏不住事一樣，什么都往外禿嚕。
柳嬤嬤跪在地上，也是忍不住摸了摸臉頰上落下來的冷汗，她的小太后哦，這么誠實做什么？想到什么就說什么，毫無保留，這要是碰到個八百個心眼子的人，不就直接掉入對方的圈套？
而且林曦再怎么不對，也是她的娘家人，在皇上面前詆毀自己的娘家人，這不就直接透露自己與娘家人不合的事實嗎？而且如此一來，品性不就也成了問題？
林顏像是沒看到柳嬤嬤那快抽筋的眼皮子似的，還在自顧自的嘟囔著，“她們以前就喜歡欺負哀家，哀家如今離得她們遠遠的，還想過來欺負我。說什么想進來陪哀家，其實就是想隨時隨地的欺負哀家吧。”
一邊說著，一邊又開始流眼淚了。被欺負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離開了這個狼窩，結果對方還想追過來欺負，簡直太過分了。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兔子急了也會咬人。
柳嬤嬤感覺自己有點窒息，一開始覺得這小太后挺真誠的，但是現在就覺得，可能會有一點點小小的愚蠢了。
但這也怪不得她，畢竟這么些年，沒有人教過她待人處事，也沒有人帶著她見過形形色色的人。身處后宅，雖然見多了腌臜事，但被當成透明人的她，根本就接觸不了什么事物。
能在這樣的環境中，沒有形成孤僻的性子，而是一顆稚子之心，已經是不容易了。世間少有，只能珍惜。
她都在想該怎么替小太后說話了，結果那不走尋常路的皇上笑了笑，伸手拭去了小太后臉上的淚珠。
那只手很修長，指尖帶著一層薄薄的繭，摸在那張光滑細膩的臉上，有點粗糲感。
他輕笑一聲，帶著點誘哄的語氣說：“你如今已是太后，怕她一個臣女作甚？只要你想，隨時可以取走她的性命，甚至一道懿旨下去，整個相府都可以為她陪葬。需要朕教你怎么寫懿旨嗎？”
這不開口就算了，一開口直接震驚了整個宮殿的人。
他們縮著脖子，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根本就不敢在這個時候冒頭。
一旁的柳嬤嬤滿臉的黑線，這皇上教的是什么啊？這是要把小太后往他的方向培養，以后兩個人一起嚯嚯整個大夏？
林顏被他的話給震驚了，嚇得表情都快收不回來，“不，不不行，她們未曾傷及哀家性命，哀家……哀家也不能就這樣要了他們的性命。再者，府中也有無辜者，哀家不能這樣。”
假的，都是假的，上面的話都是假的。
她在內心吐槽著，如果不是為了維持這個人設，她巴不得相府的人都去死。干嘛要以德報怨？不爽了就直接干怎么了？
就允許他們仗著身份欺壓別人，就不允許她仗著身份去對付他們嗎？
但是就這么輕而易舉的拿下，也太沒意思了。
迎著夏景晏不滿的目光，她又說：“嫡姐自然是不得進宮的，哀家已是太后，她如何能進宮？按理說，她該是皇上的姨母。”
夏景晏：“……”
“只是嫡姐守寡多年，如今動了嫁人的心思，想來，她還是想找個如意郎君。皇上，哀家只想求皇上為嫡姐找個如意郎君，這樣也算是成全了她。”
她的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特別是被眼淚給清洗過后，更亮了。同時又像是做了什么好事，此時正進行討要獎賞一般。
如果身后長了一根尾巴的話，現如今都要翹上天了。
“想讓朕賜婚？”夏景晏也沒有挑破她的小心思，只是挑了挑眉看她。
“嗯嗯！”林顏重重的點了點頭，“皇上賜婚的話，那就不是哀家的錯了。哀家爭取過了，但是皇上不答應，哀家……”
話說到一半，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趕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怎么把心里話給說了出來？
“朕何時不答應了？朕說的是，太后如何想，朕就如何做。”他湊近了一些，看著她倉皇失措的表情，這逗弄的心思就一直是止不住的。
林顏捂著嘴拼命搖頭，她可沒有想讓嫡姐進宮，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嗎？
但是剛剛自己一不小心把利用皇上的想法說了出來，有點小尷尬啊。
“皇上，你不會真想把她接進宮中吧？哀家覺得不行，不把她接進來可以嗎？”明明是求人的話，但是用她糯糯的語氣說出來，就跟撒嬌一樣。
“你倒是挺會利用朕的。”
柳嬤嬤一聽，趕忙低下頭，匍匐在地上，頭都不敢抬。
林顏低著頭，揪著自己的衣角，“哀家……哀家沒有利用皇上，只是希望皇上能幫哀家而已。”
“哦？幫你？幫了你，朕有什么好處嗎？”夏景晏支著下巴，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一下又一下的，敲的人心驚膽戰。
“好處？”她抬眸，有點糾結，因為這么些年，她確實也沒有個什么長處。唯有一張臉能夠看了，但這又不能是什么好處。
“皇上若是幫哀家的話，哀家……哀家，哀家……算了，哀家還是老老實實被欺負吧。”
這話說的跟開玩笑一樣，轉變的這么快。
夏景晏一時間跟不上她的腦回路，看她憋屈的神情，心情有些愉悅，“就當是你欠朕一個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