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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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丫，我的二丫頭！”
凄厲的慘叫聲劃破天際，亂糟糟的人群瞬間噤了聲，他們不約而同的看向倒在地上的女生。
女生約摸十五六歲，穿著單薄，看著也有些許瘦骨嶙峋的感覺。面色蠟黃，此刻卻昏迷的躺在地上。
仔細看過去，可以看到她額角的血液正往外冒。剛剛的推搡間，不知道是誰推了她一把，導致她摔倒在地的時候，撞到了一旁的石磨。
一旁的婦人抱著頭巾，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女生，并且用那雙沒什么光亮的眼睛死死的瞪著一位老婦。
“娘，我的大丫被你賣了還不夠，現在還要來賣我的二丫嗎？她可是你的親孫女啊！現在居然還要害她的性命，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不會放過！”
老婦被她凄厲的慘叫聲嚇了一跳，看了看對方懷里已然沒有什么呼吸的二丫，心虛的眼珠子轉了轉。但是想到什么，立馬又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屁的親孫女，你看她跟咱們家誰長的像？指不定是你跟哪個漢子茍且出來的玩意兒！再說了，就算是我親孫女，我想賣就賣了，你能拿我怎么樣？”
這一番話，聽得李蘭腦袋氣的脹痛。都已經殺人了，還在這里污蔑她偷人？有這么當婆婆的嗎？
“你放屁！二丫是我辛辛苦苦生出來的，她是林家的孩子，是我的孩子！我沒有茍且，是你污蔑我！是你污蔑！”
匆匆趕回家的林二牛聽到這話，眉頭緊緊皺起，“娘，你又在胡咧咧什么啊？蘭是什么樣的人，我最清楚了。還有，家里又缺什么錢了？兒子給您籌，只要你別賣我家二丫就行了。”
他走到妻子身邊，想將妻女從地上拉起來，但是看到了妻子懷中奄奄一息的二丫。眼眶立馬就紅了，“還抱著做什么？快去請大夫啊！”
眼瞅著人就快不行了，人牙子嘖了一聲，朝著老婦搖了搖頭，“這都快死了，我就不要了，白走這一趟，真晦氣！”
說著，吐了口唾沫在地上。
“哎！哎，別走啊！”林老太著急的想去追，但是被大兒子給拉住了，“這不還活著嗎？就算死了，也能結陰親啊！”
人牙子一聽，走的更快了。她自知自己沒有人性，想不到這破地方還有比她更沒人性的地方。
李蘭聽到婆婆說這話，立馬就怒了，“誰也別想帶走我的二丫，誰要是帶走，我跟你拼了！”
林二牛眉頭都快夾死一頭蒼蠅了，“娘，求您給兒子拿點銀子去請大夫吧，二丫真的快不行了。”
林老太本來就著急人牙子跑了，現下聽到這對夫妻你一句我一句的，心下更加惱火。
“我呸！一個賠錢貨而已，還想請大夫？趕緊讓她死，不，死遠一點去，別在我家死了，臟了我家的地。再說了，二牛，你家要是再生不出兒子的話，你可就絕戶了啊！老娘這是為你好啊！”
在農村，沒有兒子就等于在村子里抬不起頭來。這是歷代所有人根深蒂固的理念，輕易是改變不了的。
林二牛的頭瞬間低了下去，雖然他覺得沒有兒子是他的命，但是沒有兒子確實讓他失去了話語權。如今家里的重活都是他在做，可誰讓他沒有兒子呢？
一旁的圍觀村民也是一陣唏噓，前些年林家大丫被賣，聽說第二年就沒了。好像是賣到窯子里去了，只是死活不愿意接客，到后面實在是受不住壓力上吊了。
李蘭瞪了一眼李二牛，“我李蘭嫁給了你，是我倒霉！我家二丫要是有什么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她剛想抱起懷中的二丫走，李二牛有些著急的上前，“蘭，我……是我沒本事，但是你不能走啊！二丫我也想讓她活下來，但是家里的銀子都在娘手里，我沒辦法請大夫啊！”
這么重的傷，治一下指不定得多少錢。能賒賬還好，不能賒賬的話，那還不是白搭？
耳邊是嘈雜的聲音，額頭不知道是被誰砸了，鉆心的疼。感覺到自己被人抱在懷里，但是有淡淡的青草味傳來。
林顏眼皮子動了動，一段記憶一股腦的塞進了她的腦子里。
捋清楚情況之后，她這才睜開了眼睛，伸手制止了想要動手的李蘭。
“娘……”干澀的嗓音響起，感覺好幾百年沒喝過水一樣，非常的難受。
“二丫，二丫你醒了？我的二丫，娘不會讓你奶把你給賣了的，娘會保護好你的！”李蘭激動的將她摟進懷里，抬起頭來時，眼神中透著幾分敵意，“分家！我要分家！”
那音量非常的擲地有聲，神色非常認真，不似在開玩笑。
林老太被她這話差點氣個倒仰，一雙倒三角的眼睛里充滿著怒氣。
“分家？你做夢！我讓我家老二休了你都可以，別想分家！想從老娘手里摳東西出來，你真就是白日做夢！老二，你趕緊一封休書過去，老娘給你找過一個婆娘。”
“娘，您就別添亂了好嗎？我和蘭都這么大歲數了，在一起這么多年，她又沒犯什么錯？”
“還沒犯錯啊？她沒給我林家生個兒子，那就是她的錯！”
“吵吵吵！吵什么吵？”村長沉著臉負手而來，看著周圍的一群人，氣不打一處來。
“林張氏，你想干什么？又想趁著我不在賣孫女啊？我告訴你，咱們青石村的人再窮都不會賣孫女的，你要是再這樣做，那我就只好把你逐出村子了。”
村長差不多等同于這個村子里的土皇帝了，他一開口，林老太立馬就不嚷嚷著賣孫女的事情了。
她賠著笑臉，略帶一分討好的意味，“村長，我這不是跟他們鬧著玩的嗎，誰要賣孫女了？我可沒有啊。”
李蘭卻是當眾拆穿她，“你剛剛為了賣我的二丫，還差點打死我家二丫呢！李二牛，我就問你，分家還是不分家？”
壓力直接給到李二牛。
李二牛嘴巴都泛苦，看了看老娘，又看了看慘不忍睹的妻女。想起這些年被家里打壓的日子，簡直苦不堪言。
思來想去，他最終走到了妻女身邊，“分吧，分吧。省的哪天我不在家的時候，娘又要把二丫給賣了。”他嘆了口氣。
“二牛，你個……”林老太剛想說什么，就被人給打斷了。
“娘，我們不分家。”林顏抿著唇，眼神中透著幾分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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