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我還不滿十六歲，沒有人敢冒險用我的。”
“這個你放心，你爸找人把你的年齡改了，往上提了兩歲，剛好十六。”
女孩媽媽渾不在意的開口，語氣輕松，
“女孩家家的，有個手藝有口飯吃就行了，以后還得嫁人，上那么多學也沒啥用。”
“可是我學習好，老師說我一定能考上高中的。”
女孩不服氣，想要掙脫自己的胳膊，可惜被她媽緊緊攥著，幾次都沒有成功。
“老師那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一學期下來都是錢，她能為你出學費還是咋的？女孩子讀完書還不是要嫁人生孩子，難道上了大學就跟別人不一樣了？”
“老師說考上大學會有更多選擇機會，我想試試。”
“試什么試？有錢燒的是吧？反正咱家沒這條件，你就好好就當學徒，等賺錢了也能多置辦幾樣嫁妝。你也別怪媽媽，咱們家供你弟弟上學已經用盡全力了。”
陸半仙看著那個小姑娘，眼中閃過惋惜，“女孩子也是要讀書的，有了學問才有價值。”
母女倆路過她們身邊時，陸半仙終于忍不住了，指著女孩媽媽，
“這位同志，你家姑娘一看就是個聰明努力的孩子，不上學可惜了，說不定你以后就享她的福呢。”
“說的輕巧，上學的錢從哪來？我要是有那能力，還用你說？”
女孩媽媽轉頭看了眼陸半仙，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你一個算卦的，多管什么閑事？”
“你弟弟是男孩子，以后要娶媳婦，不上學怎么行……”
小姑娘不甘心的嚷了一句，女孩媽媽的臉色一下子掛不住了。
“你這個死丫頭，你弟弟在學校參加了籃球隊，別的同學都有，他沒有怎么行？你說你咋這么不懂事，你是姐姐，就應該讓著弟弟。”
“媽你騙人，你上個星期還給弟弟買了新籃球鞋。”
“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你這個當媽的可不能太偏心了，免得讓兒女怨憤，到那時后悔可就來不及了。”
聽著陸半仙的語氣，戴晴詫異的看他一眼，沒想到他也有如此熱心的一天。
女孩媽媽一臉不屑，拽著閨女趕緊往前走，嘴里嘟嘟囔囔，
“我自己的閨女，難道我不知道心疼，要不是日子太緊吧，我也不會如此。”
戴晴坐在馬扎上，聽著母女倆拉拉扯扯的爭論，看著小姑娘不服氣的臉頰，搖了搖頭。
就算當學徒工，也得年滿十六周歲，才有資格。
這年頭，大部分家庭還是都重男輕女，但在市內，不讓孩子上學的家庭還真是不多見。
“可是我比弟弟學習好。”
“我沒有給他爭搶吃的，就是想要上學，怎么就不行了？爸媽就是偏心。”
戴晴抿著嘴角，看著小女孩倔強的眼神，
“女孩子讀書也能改變命運，但凡她上了大學，就算嫁人，也能給你找個好女婿。若是小小年紀輟學，最后只會找個普通的男人結婚，根本幫不上你們什么。但要是找個出色的女婿就不一樣了。”
女孩媽媽聽著，腳步頓了下，轉頭看著戴晴，眼神狐疑。
戴晴看她，輕聲解釋，
“你們這一輩人沒上過多少學，所以日子不好過。你看那些富裕的家庭，哪個是文盲沒學問？你女兒一看就是聰明好學的孩子，考大學不費勁。家里出個女大學生，你們有面子，對家庭幫助也大，長遠看，投資小頭，以后賺大頭。”
等小姑娘上了大學，眼界打開了，自己有了追求，父母也就沒辦法綁架她了。
至于她能不能跳出原生家庭的圈子，就看她造化了。
小姑娘看著戴晴，眼睛眨了眨，猛地抬起頭，
“媽，姐姐說的對，我好好學習，以后有個好工作，我一定多幫弟弟。媽也知道，弟弟學習不好，能不能考上大學還不好說，但我一定能考上，也一定能幫到家里。”
聽著閨女的保證，女孩媽媽猶豫了，
“可你爸爸已經托人給你找好工作了，雖然是學徒，聽說以后發展也不錯，丟掉太可惜了。”
“不可惜，媽媽想想，你和我爸都是普通工人，一個月才一百多工資，但小琴爸爸是大學生技術員，工資和補助就超出你們很多，小琴每個月都能買新衣服。”
小姑娘此話一出，女孩媽媽愣了下，“這事兒還得跟你爸商量才行，先回家再說。”
戴晴看著兩人走下天橋，小姑娘努力的說服媽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確實是個聰明的姑娘，一點就透，知道為自己爭取，以后的日子就不會差了。
“唉，一碗水端不平的家長，真是造孽。”陸半仙搖搖頭，嘆息一聲。
“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這姑娘以后錯不了。”
戴晴擼了把狗頭，看著小黑睜開眼瞅瞅她，閉上眼繼續假寐，忍不住笑起來。
之后又來一個老太太算命，給了五塊錢。
今兒也算遇見三個人，收工回家。
戴晴拿出二十塊給陸半仙。
“戴姐，我拿十塊就好了，能力在這擺著，拿多了我自己都不好意思。”
“這是你應得的。”
這半仙雖然能力不咋地，接觸這些日子以來，人不錯。只要有底線，就值得。
帶著小黑騎車回家，路過菜市場時，戴晴買了點兩根排骨，回去燉個排骨蘿卜湯。
剛推著車子拐到棉紡路，就看到前面的桐樹下，有兩個人撕扯著衣裳打架，無措的劉母扯著嗓子喊著住手，想拉架，又插不進手，急得團團轉。
也是巧了，周圍竟然沒人。
也不知是不是他們家鬧的頻繁，周圍的鄰居都看厭了？
“哎喲，真是造孽喲，氣死算了。”
劉母拍著大腿，急得團團轉，希望有人過去幫忙拉架，當看到戴晴路過時，劉母眼睛一亮，沖她招手。
“前面那個閨女，麻煩過來幫個忙？”
戴晴愣了下，看著她們撕扯的慘烈，根本不往前湊。
“嗷……你個千刀殺的，我的頭發。”劉敏被揪的抬不起頭，疼的嗷嗷叫，一個勁兒的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