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女史第200章 講學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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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講學


更新時間:2024年06月26日  作者:悟空嚼糖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代情緣 | 悟空嚼糖 | 大魏女史 


一共三位接引宮女,只有中間的宮女是女官,姓梁,擔任四品“恭使宮人”職。尉豹遞給她們一人一袋錢,報出父親的官職,梁女官才露出笑模樣。

尉窈對父母、尉茂兄弟倆揖禮暫別,邁入高高的門檻,隨宮女走進長巷,很快,眾人便瞧不見她了。

尉豹再給宮門口值守的羽林兵每人各一袋錢,許他們在墻根陰涼處等候。

單說尉窈,走在高墻長巷中的她已經感受到洛陽宮的肅穆壓抑,前方的道路只向少數掌權者展現它的幽美和空曠,對絕大多數宮人以及偶爾進宮者來說,越往內走,越感覺自己化成了食物,毫無反抗之力地在往一條巨蟒腹心地掉落。

梁女官走在最前,兩名小宮女走在尉窈后面。

又轉過一道彎,來來往往忙碌的宮人明顯增多,有人向梁女官行禮,梁女官也偶爾駐足向旁人行禮。

繼續向前,宮道中間沒人在走,不見閹者,只有貼著宮墻行走的宮女。尉窈估計快到奚官署了,果然,梁女官冷冷開口:“快到了,女郎記住,誦授講師跟宮學講師不一樣,未必能再來,你只需講好一首詩,多余的話別說,多余的事別做,如此對自己好,對齊興學舍的宮學生也好。”

尉窈聽懂了,看來在她之前給齊興學舍講詩的儒生,全都沒通過宮里的講學考核,且得罪了宮學生背后的勢力。

梁女官對尉窈的不回應顯出反感,圓臉的小宮女察言觀色,脆聲脆語道:“我聽說齊興學舍的宮學生可厲害了,都把講師問結巴了。”

梁女官輕蔑一笑:“正常。”

黃色的圍墻中,便是奚官署。奚官署隸屬長秋寺,“奚奴”雖然不好聽,但普通的罪奴還不配稱為“奚奴”,必須識字具備才知的,才有資格進入奚官署,從最底層的“奚官女奴”開始宮婢之路。

奚官署里也有閹侍,年紀幼小,瘦瘦弱弱的。

這里是宮女、閹侍的集中地,可以說三步一人,五步聚堆。向北可望見排列整齊的一間間屋,擋住更往北的視野,宮學則緊貼奚官署的南墻營建,是這片勞役深墻里難得安靜的地方。

齊興學舍外面又有兩名記錄女官,與梁女官彼此行禮,可見她們的官職都在四品。

梁女官向學舍里一指,年紀最長的記錄女官嗔怪對方一眼,和善著囑咐尉窈:“已經過卯時半了,進去就講,我們在此記錄是受錄事官要求,所有初講的誦授講師全得經歷。”

尉窈向這位女官揖禮道謝,她進入學舍時,奚官署來貴人了,來者是七王元恌、任城王之侄元世賢,跟在二童后面的分別是齋帥王仲興、白衣侍衛茹皓。

元世賢整天跟睡不醒一樣,邊走邊打呵欠,元恌埋怨小伙伴:“不讓你跟來,你非跟來。”

“誰讓你學業有長進的?我伯父天天夸你,讓我跟你一塊學。”

元恌拉著對方快走:“一會兒你就知道我為啥學業有長進了。”

齊興學舍內,尉窈略看一眼宮學生,共十六名小宮女,小的五、六歲,大的看著也就十歲。尉窈展開書案上的詩篇,是《鄘風》篇的《定之方中》一詩。

上面只寫著詩句和《序》,無《序》釋和《傳》、《箋》。

“我姓尉,今天講的詩名為《定之方中》。哪名學生會背此詩?”尉窈只做一息等待,接著道,“既然沒有,我先念誦詩序、詩句。”

“《定之方中》,美衛文公也,衛為狄所滅……”她不再看書案上的紙張,抑揚頓挫念詩的過程里,邊觀察每名學生。這些孩子要么雙眼無神,要么悲傷,要么格外有精神,只是最后這類的雙眸里,充斥的是倔強,或者說恨。

此詩一共三章,每章七句。

要講此詩,首先得解釋何謂“定”?

“定,是星名,營室星,是二十八星宿里的‘室宿’,營室星出現的形狀,大長四方,以象營室也……”

一名宮學生發問:“以象營室也……此句可有考?”

尉窈直視對方道:“有考,《周禮冬官考工記輪人辀人》最后兩句……龜蛇四游,以象營室也,弧旌枉矢,以象弧也。”

還是此學生,緊接著問:“《周禮春官宗伯》記載,龜蛇為什么?學生記不清了,請夫子解答。”

“龜蛇為旐。”

另名宮學生:“學生記得鄭玄為此句作了注解。”

尉窈不假思索講出答案:“鄭玄注……畫龜蛇者象其捍難避害也。”

此宮學生追問:“《說文解字》對‘旐’何解,請夫子解答。”

尉窈:“龜蛇四游,以象營室,悠悠而長,從,兆聲,《周禮》曰‘縣鄙建旐’。”

這兩名小宮女終于不提問了。

可是如此挑釁,尉窈豈容對方不撒野就算了!

尉窈直接點她們:“《爾雅》對旐也有解,你二人誰能作答?”

兩名小宮女一個緊抿唇,一個絲毫不掩飾地迸發恨意。

“解不出?出去站著。”

“憑什么?”恨恨目光的宮女質問。

“憑我是夫子,憑我在授課,憑你們未舉手、未經我同意就亂發言擾亂課堂,以此詩范圍外的學問,干擾其余宮學生的聽講!怎么?在你們的故鄉,便是這般夫子不夫子,學子不學子?”

“不許你辱我家鄉!”

“是你二人在辱崇儒尊道之風!女史,”尉窈問向門口負責記錄的三名女官:“我既是講師,哪怕只在這講一刻,我也得擔起夫子之職、夫子之威。請問我有沒有權利把她二人趕出學舍?”

當前的記錄女官指那兩個宮學生:“站出來。”

尉窈看向其余人:“不服的,替她二人委屈的,現在出去,我只教虛心知禮的弟子,不教肆意妄為之惡徒!”

一人舉手,憤然而問:“我非替她們委屈,但剛才是講師先以話柄構陷她二人的,講師明知我們遭了家難,偏在我們面前提到‘故鄉’二字,她們才失了禮數頂撞你的!”

尉窈笑:“何出此言?你們遭了家難,是你們的郡官無能,是你們自己懦弱,錯全在你們自身。你們該互相毆斗,卻全將矛頭對準才來講學的我,在大義上選擇惜命茍活,吃飽了以后是非不分,這也是你們故鄉的風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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