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禹冷冷說道:“廢話太多。”
他給了希維一個眼色:“將亂黨拿下。”
希維立即過來,制服了宗政佑,將人捆了起來。
宗政佑大聲呼喊:“他宗政禹才是謀害皇上、謀朝篡位的人!他安排人手射殺皇上,你們要擁立一個弒君之人上位嗎?”
眾人不由面面相覷。
看他的樣子,難道皇上真不是他們安排人射殺的?
卻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被顏沛保護著的小皇帝,竟然睜開了眼睛!
他拔掉了胸前的羽箭,緩緩站直。
眾人看得目光都發直了——
這是怎么回事?
攝政王詐死,皇上詐尸?
只見宗政詢走上前來,朗聲說道:“宗政佑,你說錯了!射殺朕的這個局,是朕自己布置的!”
中氣十足,處于變聲期的聲音,介于奶音與公鴨嗓之間,卻很明顯叫人能分辨出來:他不但沒死,甚至可能都沒有受傷!
眾人:“!!!”
這又是什么牛馬反轉?
宗政詢身上各種血漬,很是狼狽,卻露出了小奶狼的和煦笑容,道:“朕早就猜到輔政王——皇太叔心懷禍胎、一心想要將朕害死,好謀奪朕的位置!”
他笑容一收,倏地沉下臉來,冷聲道:“說起來,你們一步步剝奪朕的權力,都不是很大的問題。但,你們做的最錯的一步,便是把皇祖母給毒害了!若非這一步,朕也還沒想過要用這一招逼你們現出原形!”
這番話,又炸開了鍋。
“什么,太皇太后是他們毒害而亡的?”
“也不難設想,若太皇太后還在,自然要護著皇上,絕不會讓宗政佑繼承大統啊!”
“皇上年少有為!”
年少有為的小皇帝,并沒有因為聽到最自己夸贊的話而高興.
他看向宗政佑,道:“你們對皇祖母下毒手,朕便一直在想,要怎么才不會步皇祖母的后塵?那只有一個辦法,給你們表現的機會!于是,朕設了今日這個局,故意安排人來射殺朕,隨后朕便裝死,好給你們機會發揮!”
希飏笑了笑,頗有“我家孩子長大了”的感覺。
安排自己人射殺自己,的確是宗政詢自己想出來的主意。
他原話是這樣的:反正他們也是要對我出手的,倒不如我們自己人動手,不但可以掌握好分寸,也可以杜絕一些質疑。
對于這個點子,宗政禹給與了高度贊賞,自然同意采用。
宗政詢高高站在祭壇上,又道:“你們的計劃倒是做的很不錯,并且一路來連皇叔的眼睛都能瞞過,很了不起!”
“但是,凡事做過必留痕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不給你們機會,你們怎么會露出馬腳?”
聽到這話,宗政佑恍悟:“所以,從宗政禹死的時候開始,你們就在布局了?”
宗政詢道:“不錯!”
“皇叔的死,是布局。皇叔死后,朕立即扶持自己人上來,也是為了惹你們注意,讓你們著急。”
“你們這一著急,就會想辦法逼迫朕設立輔政王。”
“如此順水推舟,朕假意不敵,一步步退讓,讓你把權柄握在手中。”
“在這個時候,又把令你們忌憚的希恒調離帝京;之后,希丞相突然發病;以及后續各方各面,都給你們一種錯覺——朕,馬上就要山窮水盡了!”
“朕成了皇宮內的一只囚鳥,你們的野心自然而然膨脹,想要盡快奪位!”
“從你們毒害皇祖母開始,朕便知曉,你們這是等不及了!”
“宗政佑,你也是朕的皇叔,朕就想問問你:這一出請君入甕怎么樣?”
宗政佑:“……”
希飏又笑了。
這孩子真的長大了,都學會她那一套蝦仁豬心了!
宗政佑不是沒腦子的人,這些事其實宗政佑自己想想也能明白,但宗政詢偏偏要在這么多人的場合說出來。
目的只有一個:摧毀宗政佑的信心!
讓宗政佑感覺自己已經山窮水盡、窮途末路了,后續自然翻不起浪來,對審案也會很順利。
宗政詢沒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很快一錘定音:“皇太叔企圖謀朝篡位一案,若朕就這么下定論,眾卿可能會有不服。朕便將此案交由大理寺與刑部、宗人府三堂會審,將所有證據擺在你們面前大白天下。此案,朕會親自過問、全程跟蹤!”
這話說得鏗鏘有力,年少的帝王終于有威勢了,叫群臣看到了他不再需要站在攝政王的身后,而是自己撐起了臉面。
當然,這也是為什么宗政禹不說話,任由他自由發揮的原因。
希飏說得對:養在溫室里的花朵,很難壯碩。宗政詢是皇帝,是王,他必須是狼,不能是羊。有些風雨,總是要他自己面對的。
祭典其實已經完成了,宗政元父子倆的計劃失敗得如此倉促,不但叫人意外,也讓人無限唏噓。
不過——
那只是表面上簡簡單單破除了這項計劃,但實際上,從攝政王死在皇家獵場開始,幾個月的部署。
數月來攝政王隱于暗處不斷探查;攝政王妃對外演戲演得起勁兒;小皇帝忍辱負重,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硬生生挺過來……
這些,只是外人看不見罷了,不代表不存在!
宗政詢一聲令下:“擺駕回宮!”
如果不是怕破壞氣氛,希飏真想說一句:皇上,你終于有逼格了。
攝政王府。
“這下好了,終于不用天天都在吊著心,怕你暴露了。”
希飏直接躺倒在軟榻上,累得夠嗆。
其實也就是今天的祭典,來回馬車花費了不少時間,加上精神高度緊張,現在松懈下來就直接跟散架了似的。
宗政禹瞧了她一眼,道:“你難道不是在遺憾,沒得偷情找刺激了?”
希飏:“……”
嘖,又被你知道了。
她笑了笑,仰頭看著在自己身側坐下的男人,笑嘻嘻地道:“對哦,那怎么辦呢?要不……以后我們玩點角色扮演吧。”
怎么個扮演法,宗政禹現在還沒想到,不過想想她這種人花樣百出,永遠都有鬼靈精的主意,他完全可以順著她。
“隨你。”
丟下這話,他又轉到了正事上:“后面這段時日,我要跟這個案子,會比較忙。”
“嗯。”希飏面露茫然:“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