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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徐徐,亭臺樓閣間青翠環繞,鳥語花香。
又一次尋夫無果的李靖秋,回到住處,坐在桌前悶悶不樂。
貼身丫鬟謹慎奉茶,小心道:“夫人喝口靈茶潤潤喉,老爺閉關出來,肯定會第一時間來看望夫人。”
李靖秋看了她一眼,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不由得想:莫非夫君膩了……
可她明明記得,上一次夫君還激情四射,興致勃勃,火力猛烈。
在母女倆上下左右夾擊侍奉下,開始一段時間,夫君隔三差五地來,還賞賜各種靈物、珠寶,讓她在府中風頭一時無兩,體會到前所未有的恩寵、榮耀和地位。
然而隨著時間推移,夫君出現的次數漸漸變少,到現在更是兩個月不曾臨幸要求侍寢。
“要是我也能修行就好了……”
李靖秋心中唉聲嘆氣,失落無比,轉念又無端猜想:難道是江環在夫君面前說了我壞話?
因為曾有一段時間,她與江環走得比較勤,經常去夫君住處,所以知道,哪怕夫君閉關修行,每日的房事也必不可少。
她便覺得,夫君長久不來,定是有人從中作梗。
李靖秋目光閃爍一陣,心中篤定:一定是夫君對我寵愛有加,引起江環嫉妒!
貼身丫鬟觀察著主子的臉色,走去她身后輕柔捏肩,試著道:“夫人,奴婢讓劉護院找了幾冊新話本,故事新穎,寫大楚軼事的,要不給您拿來瞧瞧?”
李靖秋輕嗯一聲。
貼身丫鬟立馬朝另一個丫鬟使眼色。
落日西斜。
江環出了修煉室,走到庭院中,舉臂伸展身子,閉目呼吸,絕色容顏與完美曲線在余暉下顯得熠熠生輝。
燕三刀用托盤端著菜肴從圓門走進來,身后跟著叼了一大塊烤肉的飛天雷猿。
“三刀姐姐!”
“小環妹妹,正好,我剛做的,一起嘗嘗!”
“好呀!”
江環跑去,摸了摸小紅神異的鱗甲,坐到石桌前,一起享受美食。
燕三刀:“小環妹妹進展如何,可有突破?”
江環:“沒呢,越后越慢,夫君讓我不用著急,姐姐你呢?”
她如今才觸及筑基二層的第二個極限臨界的門檻,還需要一段時間。
“我呀,武道修行,先天境后期光靠打坐、煉化資源沒多大用處,這段時間我都在玩呢。”
燕三刀扯下一只香噴噴的肘子遞給江環,“對了,下午靖秋妹妹又來了,說是找你說話。”
江環點著腦袋:“哦,是有段時間未見靖秋妹妹了,一會我去看她。”
燕三刀咯咯笑道:“每次都說尋你,其實就是想見夫君。”
江環跟著笑,“夫君忙著刻陣,是沒時間。”
入夜。
江環剛飛落在十六號院,便聽得樓里傳出呵斥聲。
走到門口往里看,三個丫鬟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板上有打碎的玉蝶碎片,菜肴四落。
其中一個丫鬟臉頰上還有清晰的巴掌印。
見不得糟蹋食物的江環,不由得皺起眉頭。
動不動拿下人出氣鐘府就靖秋妹妹獨一號,不過也是幾年前有過數次,從仙城回來,靖秋妹妹的脾氣便恢復如初,沒再換過丫鬟,不知這又是鬧哪門子脾氣。
她邁步走去,笑著出聲:“怎了靖秋妹妹,何事讓你如此動怒?”
一臉寒霜的李靖秋轉身,擠出笑容:“小環姐姐來啦!”
站在一旁的貼身丫鬟行禮招呼一聲,急忙蹲下去收拾。
李靖秋朝跪著的三人呵斥道:“都愣著干嘛,沒點眼力勁!”
江環拉著她寬慰道:“好了妹妹,消消氣,下人不懂事教訓一頓算了,沒必要與她們置氣壞了心情。”
李靖秋臉色緩和,卻見江環將那被打丫鬟叫住,拂袖施法將其臉上的指印消除。
本就心情不好的她,心中頓時升起一股無名火:何意?這是變相指責自己的錯?
“賤婢!還不謝謝環夫人!”
“謝,謝謝環夫人!謝謝秋夫人寬恕!”
未曾想到環夫人會用仙術替自己療傷的丫鬟回過神,跪地連連拜謝兩位夫人,然后與另兩個丫鬟慌慌張張躬身退去。
江環心中一嘆,拉著李靖秋坐下,一通勸說,最后說起夫君的諸多近況,以及過幾天會出關的消息,才讓其心情好轉,恢復笑臉。
原本打算留此過夜,與好姐妹多說說話,維系親近感情,但見李靖秋興致不高,江環只好告辭,約好改日再一起出府逛街散心。
都快飛到三十五重院住處了,思前想后的江環,覺得還是夫君能徹底消除靖秋妹妹的壞心情,只要夫君給靖秋妹妹喂點營養精華便好了。
抿唇一笑,她折返飛去,未曾想,聽得一番難以置信的話語。
閣樓臥房。
江環離去后,李靖秋趴在床榻上,怔怔出神。
良久,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猛地起身跳下床,走到梳妝臺前,從抽屜中翻出一本本以前與江環一起看過的話本,發瘋似地撕扯亂扔。
貼身丫鬟慌忙上前,懂事地不出聲詢問,跪在地上,掉一片紙張,便撿起來一張。
“啪啦”
李靖秋雙手在梳妝臺上大幅度用力一抹,各種化妝的物品和珠寶首飾掉落一地。
她眉目狠厲,讓一張精致俏臉看起來有些猙獰,胸前渾圓飽滿起伏不定,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刺激。
貼身丫鬟沒忍住,抬頭看了眼,便身子微顫,不寒而栗,從小姐未出閣之前便一直跟隨,還從未見過這般怖人臉色。
“江環你這個賤人!”
李靖秋一句聲色俱厲的怒罵,正好落在外面剛返回院子的江環耳中,讓她笑容僵硬,腦袋都是懵的,不知為何會牽扯到自己身上。
她潛身虛空,來到臥房,見到滿屋狼藉,李靖秋正發瘋似地摔砸東西。
“假惺惺在本夫人明前作好人!”
心中積壓許久的妒火,一下子爆發開來,李靖秋不顧丫鬟在場,歇斯里地。
“憑什么!”
“你不過是一介低賤流民,臟兮兮讓人惡心的臭乞丐!”
“我為李府掌上明珠,身份尊貴,清白高潔,從小錦衣玉食,琴棋書畫樣樣皆通,詩詞都是我教你的,你拿什么與我比,與我爭?!”
“夫君早早就許我妻位,封我夫人,是你這個下賤的奴婢狐貍精,不要臉地鉤隱夫君……”
“我待你如親姐妹,你卻在夫君面前詆毀與我!”
“賤人吶!”
嫉妒,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
誰能想到曾經靦腆害羞,大眼睛里滿是單純的少女,會變成如今這副面孔。
“你怎么不去死!”
“嗚嗚”
發泄累了,李靖秋頹廢地軟坐在地哭泣,喃喃低語:“為什么,為什么你運氣這么好,能成為修士……”
她挫敗,無力。
縱使對方傾國傾城,舉世無雙,她都不曾覺得輸于人。
府中哪個姐妹不是姿色絕佳,但每個人身上都有夫君看中喜愛的特點。
可是,僅‘修士’這一項,便抹殺了她所有。
明明自己比江環還小兩歲,如今江環依舊少女模樣,自己卻漸漸成熟,根本不敢想象老去時的情景。
不成修士,終究不是一個階層。
她豈會不知,多次和夫君以及其她修士姐妹在一起時,每每聊到修行之事,自己便參與不進去,沒有共同話題,只能發呆,跟個傻子似的看著眾人談笑議論……
說起來,李靖秋妒忌心雖重,但對其她姐妹卻沒這般強烈。
比如燕三刀,也與鐘延住在一院,陪伴左右,她卻不曾升起過怨念,相反非常尊重。
還有喻青瑤、袁紫衣等修士,她頂多內心嘆息,心底羨慕。
唯獨江環,這個曾經與她無話不說、親密無間的閨中好姐妹。
大概是強烈的落差讓她無法接受吧。
原本兩人在一起,面對曾為流民、奴隸、丫鬟的江環,她天然有種優越感,以俯視的姿態對其遭遇同情、憐憫;結果江環搖身一變成了修士,常伴鐘延身旁,形影不離,地位遠超于她。
想想就讓人難受!
“為什么……”
李靖秋滿腔怨恨,怨老天不公平,怨自己沒有靈根,更怨江環,明明出身低微不能修行,怎就如此好運,受上天眷顧,踏入了長生大道。
“還有什么方法能成為修士……”
她與府中修士姐妹多番請教,還查過諸多古籍。
沒有靈根的凡人并非不能踏入修行。
可以通過補全靈根的方法在凡人體內種下靈根,可如此鬼神手段,非大神通者不能做到,整個仙武大陸都未必有這樣的人。
不知過了多久。
丫鬟早已將屋子收拾整理如初,見夫人止住了哭聲,無神發呆,心中莫名一痛,走上前去扶她起來。
“小姐,老爺如此疼您,等將來老爺仙道大成,定能以改天換地之法為您筑下仙基。”
稱呼的改變,讓李靖秋回神,記憶一下子回到少女時代,鐘情鐘延的那一刻。
她嘴角不自覺露出笑意,含淚頷首道:“會的,我一定能陪著夫君長久終老。”
數日后。
下了課,李靖秋便匆匆來到三十五重院,今日是夫君出關的日子。
院子里,江環、燕三刀正和小紅戲耍。
“三刀姐姐,小環姐姐,小紅!”
“靖秋妹妹!”
招呼后,燕三刀正待繼續說話,被江環搶了話頭,似笑非笑道:“靖秋妹妹又來啦!夫君不在呢,一早出關便去陽泉坊市了,不知何時回來。”
待人以誠心真情,卻被偷偷回以惡言、謾罵、詛咒,江環決絕斬斷以前的情分,毫不掩飾敵意。
一個有過悲慘童年遭遇,歷經艱辛萬苦活下來,十歲出頭就能殺人吃肉,到如今為丈夫擄掠女修、暗夜殺人不眨眼的人,又豈會是什么善男信女、好相與的角色?
在江環心里,能讓她不顧一切的只有兩人:鐘延和江萍。
李靖秋愣了下,看向江環,見到一幅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不知對方為何突然陰陽怪氣,根本沒想過對方親眼見證了她那晚發神經的情景。
她展顏一笑:“夫君不在,我就不能過來看你們呀!”
談笑了一陣。
李靖秋悻悻而去。
走出沒多遠,長虹飛臨,秦子越落地:“靖秋妹妹!”
李靖秋:“子越姐姐!來找夫君嗎,說是去坊市了呢。”
秦子越一愣:“沒有吧,我剛還與夫君傳訊呢,讓我過來。”
李靖秋神色入常,掩嘴笑道:“逗你呢,姐姐快去吧!”
秦子越:“你呀改天再與你聊。”
李靖秋走過長廊,穿過園子,到正路上了馬車,一張臉冷了下來。
“哼,賤人!終于露出真面目了么!”
她緊緊捏著粉拳,越想越氣,小心臟幾欲要爆炸,理智迅速喪失。
那晚,她瘋了似的發泄,卻也只是發泄。
畢竟都是她自己的癔想揣測,沒有證據,未生歹念。
此刻再見江環,讓她意識到自己的猜測根本就是事實,怒火一發不可收拾。
“我成不了,那就毀滅你!”
李靖秋銀牙緊咬,發狠地想,被妒火和怨恨沖昏了腦袋,再無正常思維和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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