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哲和許志國握了握手,四處打量一圈問道:“申副省長還沒來嗎?”
許志國坐下道:“其實申副省長來不來都行,只要白書記能拿出誠意,這件事咱們就算敲定了,來,坐。”
這是申慶新的意思,畢竟你們地位懸殊,讓一位副省長來見你這個管委會主任,有些說不過去。人家擺擺架子也是應該的。
白哲看看許志國,又看看擺在他手邊的檔案袋,瞬間就明白了申慶新的意思。
他不來是為了避嫌!
白哲淡淡一笑道:“呵呵,既然申副省長沒誠意,那許董何必讓我大老遠的跑來?我只能失陪了,告辭。”
說著一拱手,轉身就打算離去。
這不是開玩笑嗎?
如果申慶新不露面,這件事還怎么談?
看見白哲要走,許志國慌了,趕緊起身拉著白哲的手道:“白書記你可不能走啊,你這一走,我沒辦法交差了。”
“交差?”
白哲很生氣道:“申副省長都不愿來,還需要你交什么差,我勸許董也早點回去休息吧,這件事不談也罷!”
“這………”
許志國心里十分糾結,一個副省長擺架子也就算了,想不到白哲的脾氣也沒好到哪去,這讓他一個商人被夾在中間,搞得進退兩難,明擺的這是欺負人嘛。
但他也知道,今天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白哲走,不然撒出去的五百萬可就打水漂了。
許志國不明就里,但白哲怎么可能不知道申慶新玩的什么花樣。其實說白了就是在擔心白哲沒有誠意,或者借機搞他的事情。
如此一想也不難猜測,只要為難一下許志國,讓他給申慶新打個電話說明一下情況,給足他面子和安全保障,申慶新才會出現。
在許志國的再三央求下,白哲才把申慶新的真實意愿對許志國說了出來,并讓許志國再給申慶新打個電話,言明白哲不見申副省長的面,是不會簽合同的。
果然沒有意外,申慶新答應來見白哲,十分鐘就到。
十分鐘?
說明申慶新早就在外面等了,說十分鐘完全是為了給自己一個臺階,其實他的內心比許志國還要急。
不要忘了,許志國跟他講過白哲這里還有大生意,名利雙收的事情,不積極才怪。
白哲不禁在心里嗤笑,并送給他四個字:故作矜持!
七個字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一句話就是:又想當小姐,又想立牌坊。
很快,一盞茶的時間,就聽到走廊外傳來腳步聲。
申慶新如期而至。
見了白哲,申慶新并未表現的不悅,而是上前親切自然地和許志國和白哲握手寒暄,仿佛就像是遇見了多年不見的老朋友那樣。
三人在茶桌前坐定,沏好茶許志國一個眼色,就把服務員譴退下去,包房里只剩下了三個人,大可不必再藏著掖著。
最先開口的是許志國,他一邊喝茶一邊漫不經心道:“申副省長,既然今天咱們坐在了一起,為了節約大家的時間,不妨把話挑明了說吧。”
申慶新點點頭:“嗯,這樣也好。”
許志國看了一眼白哲,對申慶新說道:“之前我也把白書記的意思給您傳達過了,白書記始終不相信咱們之間的合作關系,害怕事情做起來會遇到阻礙,您今天親自能來,我很感謝申副省長對我們恒遠集團長久以來的支持,所以只要您表個態,白書記就愿意當場把這件事確定下來。”
申慶新瞟一眼許志國桌子上的檔案袋,淡淡地說道:“我看,簽合同就不必了,畢竟簽字畫押這樣的事情只適合放在臺面上說,至于我們私底下達成的協議,我相信白哲一定會信守承諾的,你覺得是不是這樣啊,許老板?”
許志國笑著點點頭嘆息道:“到底還是申副省長啊,我的這點心思都被您看的透透的,那既然副省長都開口了,我再不依不饒就是我不懂事了,那就按您說的辦?”
最后他的目光看向白哲。
作為一名商人,當然知道他們這些公務員,最注重的就是公眾形象,是不會輕易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文件上簽字的。
之所以拿這份合同,也是為了給自己增加一些退讓的余地而已,并沒有真的打算讓白哲簽字。
白哲笑了笑道:“我相信副省長想的要比我周到,所以一切二位盡可以安排。不過我還是想知道,這件事情申副省長到底參與了多少,你們之間的合作,已經深入到哪種地步了。”
許志國呵呵一笑道:“這個白書記不必擔心,我和申副省長在他做市長時就已經有過幾次合作,并且還出奇地順利,這一點,申副省長可以親自作證。”
白哲看向申慶新問道:“是不是這樣,只有申副省長親口說了才算。”
“呵呵……”
申慶新猶豫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白哲的問題,而是對白哲反問道:“你先回答我,之前你和許老板說的文化旅游開發這件事,到底有幾分把握?”
這對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如果沒有這件事做支撐,今天我是不會來見你的。更別說給你說什么保障了,一個字我都不會多說。
白哲點點頭,認可了申慶新的意思。
不就是要個大餅嗎?能給許志國畫,對申慶新也照畫不誤!
“當然,文化旅游這個項目潛力很大,就看主辦方有沒有實力,能夠把潛在的所有優勢全部挖掘出來,別的不敢說,如果申副省長愿意參與進來,我想這件事,最起碼能政府每年增加幾十億的稅收,是沒有問題的。”
其實就算沒有申慶新的參與,和白哲上衣口袋里的錄音筆,白哲照樣可以這么說,甚至可以當眾把這件事講出來。
眾所周知,賣肉的就算每天不吃肉,手上也沾滿油水,更何況是幾十萬人參與的大型盛會了,隨隨便便都能把個人的腰包鼓起來。
更別說是一名副省長了,從中賺取個幾百上千萬,也根本不在話下。
就拿修建一座引人矚目的文化廣場來說,幾千萬的預算可謂是稀松平常,但是真正花去的錢肯定要不了這么多,最后的差價有誰退回去嗎?
剩多少都能想辦法讓這筆錢發揮它的價值,能一分不少地退回去的人,那一定不是聰明人,他肯定是個傻子。
得到了白哲肯定的答復,申慶新笑了笑,對白哲點頭道:“白哲啊,我很看好你的能力,所以在我這里,起碼能讓你事半功倍,我和許老板的關系自不必多說,單是他一個電話打過來,我十分鐘趕到,就足以說明這一切。”
許志國連忙幫腔道:“是啊,申副省長一直都是個很守信譽的好領導,上次在東郊恒遠國際城的那塊地皮,也是申副省長幫我辦的,簡單來說,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這一點白書記就請放心。”
白哲注意到,在許志國說這些話的同時,申慶新瞟了他一眼,心里責怪他有些魯莽,但想到這是關乎拉攏白哲最實質的證據,也就忍下了打斷他的沖動。
申慶新輕笑著擺擺手:“這就不用多說了,總之還是那句話,只要你答應了這件事,今后我們就是自己人,合作共贏才是做事的態度嘛。”
白哲迎著申慶新的目光,心里狠狠顫了一下。
于是垂下眼皮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恒遠國際城當初開始動工的時候,申副省長還是咱們靈舟市的市長吧?那塊地面積可不小,又處在省會城市管轄范圍,不知道申副省長當時是怎么活動的,竟然能批下那么大一塊地?”
“哈哈……”
聽到白哲的問題,二人相視哈哈笑起來,好像白哲說到了他們的爽點,很是自鳴得意。
“要說起那塊地啊,申副省長當時還真沒有這個權力,但也是經過了幾番周折,才算順利拿下,說起這個我又得感謝申副省長的幫忙了,真是太及時了。”
申慶新笑著擺擺手道:“哪里是我一個人的功勞啊,當時要不是李書記幫忙,國土資源廳也不可能那么順利。”
說完話申慶新的突然止住了笑臉。
為了向白哲顯露一下自己強大的關系網,竟然差點把李思民出賣出去,申慶新說完就有些后悔了。
不過白哲怎肯放棄這個機會,連忙好奇地追問道:“照申副省長這么說,那李書記也算是自己人了?”
申慶新沒有回答,許志國卻已經笑著補充了一句:“那還用說,這次申副省長能夠高升,還不是李書記一手提拔的結果,這難道你還看不明白嗎?”
“是這樣嗎?”白哲又看向申慶新。
短暫的后悔之后,申慶新也知道這事遲早瞞不住白哲,索性點頭鄭重道:“李書記對我可謂是有知遇之恩,到什么時候,我都要承認。”
白哲順著他的話說道:“如果是這樣,這件事二位也不能把李書記放一邊啊,否則怎么對得起領導的賞識和提拔。”
申慶新看著白哲停頓了兩秒,他想從白哲的眼睛里看出,他說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因為今天跟白哲說的已經夠多了,如果白哲只是想要尋求更多依靠,尚還有情可原。
可萬一他這是為了套出更多證據的話,那可就為李思民惹了大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