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對人性弱點的掌握和利用,常中正天生就有一種直覺和掌控力。
他能夠迅速發展掌握一個人的弱點并能夠迅速利用。
和老黎談完之后,他去了張勛的指揮部。
老黎已經和張勛打過招呼,這是他派去的人,有重要的事情面談。
張勛現在已經是焦頭爛額了,本來想做個大大的忠臣,弄個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誰知道,好像天下忠君的就他一個人,別人都是嘴上說的忠臣。
這大清怎么混的?
自古以來,都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
可大清養了這么多大大小小的官員,“祿”是食了,“忠”卻沒了。
京城現在算是癱瘓了,一片混亂,除了掛了些亂七八糟的龍旗,別的事情什么也進行不下去。
宮里的小皇帝根本不關心政治,跟著他的幾個老師和內務府的老頭都是一幫迂腐之人,對政治也是一塌糊涂。
這復辟之事也是不知道怎么進行。
結果,還沒理出頭緒,曝光了宮里太監和內務府官員盜賣文物的事情。
這下子好了,全國上下一片罵聲,把大清最后的顏面也剝光了。
他這復辟還搞個屁呀!
北洋軍兩個“虎”、“狗”又整軍前來。
他張勛的部隊也算是能打的了,但真對上那兩個家伙,他還真沒信心。
除了逃跑和投降,好像也沒有其它出路了。
這忠臣當的,屁滾尿流的。
率軍死戰,拼盡量后一個人,為大清盡忠,這似乎能夠青史留名。可他真舍不得這大好時光,他還沒有享受夠呢!
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想起了大明的錢謙益,為顯示自已是忠臣,欲投水殉國。
結果,摸了一下水,留下一句:“水太涼!”,便降清了。
老黎派來的人進來了,人長的高高瘦瘦、白白凈凈的。
只是兩只眼睛挺犀利,見到自已一點懼意都沒有。
“老黎派你來干什么?”張勛心情不好,說話的語氣也不客氣。
他連來人的名字都懶得問。
常中正好像毫不在意,微微一笑說:“常某此來,是給大帥指條明路。”
張勛聞聽,臉色一變,認真看了常中正幾眼,突然哈哈大笑。
“本帥忠君愛國,堂堂正正,本就是明路。何須爾故做驚人之語?”
張勛知道這個姓常的是來做說客的。
常中正不急不惱,從懷中掏出來三張銀行本票。
“大帥,此三張銀行本票,合計五十萬銀元,見票即付,請大帥收好!”
張勛愣住了,這啥意思啊?見面就是一筆巨款,而且數目大得嚇人。
他可不知道,為了這五十萬元,常中正費盡了周折。
老黎摳摳搜搜的,勉強出了十萬。
又緊急電話匯報給了廣州老廖,言明需要一筆巨款,用來收買辮子軍。
老廖也是半信半疑,這常中正行事太出人意料了,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人家都是用炮彈,他都動用糖彈,這腦洞不是一般的大。
老廖摳搜了半天,也是緊急電匯了十萬元。
常中正心里的數字是五十至一百萬元。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這些當頭的怎么就不會算帳?
真的派兵過來打一仗,五十萬元還不一定夠?
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都不是大問題。
非得要興師動眾,勞民傷財嗎?
他又緊急同上海的張人杰通了電話。
張人杰是最欣賞常中正的,知道這是個人才。
現在聽了常中正的計劃,心里暗暗稱贊。
真要是幾十萬兵不血刃搞定了張勛,又在京城掌握了一支軍隊,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他毫不猶豫,立即向南潯一幫子象、牛、狗什么的籌措了三十萬,緊急電匯給常中正。
說來也慚愧,平日里,自已出個幾百萬也輕松的很。可現在,手頭真緊,錢都去收購蠶繭了,一時間無法變現。
張勛把三張本票反復看了幾遍,沉聲問道:“這是總裁給的軍費?”
常中正差點笑出聲來,真尼瑪的能裝,揣著明白裝糊涂。
老黎憑什么給你軍費?你不僅不輔佐老黎,還去搞清室復辟,弄得烏煙瘴氣的。
他也不直接回答張勛的問話,自顧自說道:“除了京城,上海、廣州大帥可任選一地,不算這五十萬,另有豪宅一套相贈,請大帥暫時避避風頭,以圖后事。”
這話說的很客氣,就是你拿錢下野,認輸。至于以圖后事,那是常中正順口說的,不過是大家面子上好看而已。
“你,你,你當本帥是什么人?”張勛已然心動,但面子卻下不來。
“大帥應該明白,清室昏庸無道,民心已失,再無復辟可能。北洋軍兩支隊伍近日抵達京城,大帥是毫無勝算。不妨隱忍一年半載,待黎總裁正式當選,再啟用大帥不遲!……”
常中正對人性深處的東西研究的很透徹,知道人想要的是什么。
他在東瀛留學學習軍事,便早就看透了,武士道精神是哄哄下層官兵的。
真正的高層人士,沒誰信,只不過是一種統兵手段罷了。
他自信,說服收買困境中的張勛,易如反掌。
什么狗屁的清室復辟,還不是他腦子一熱,嫌自已官小,妄圖學習古人,挾天子以令諸侯,自已上位而已。
現在眼瞅著局面急轉直下,無法收場,拿筆錢做個富家翁就是最好的選擇。
常中正相信,自已就是古時候的蘇秦、張儀。
不就是耍耍嘴皮子,誰不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