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河在田莊臺這一段,已經接近入海口,河面寬度大約有八九百米。
河道很淺,現在又是春旱時期,河里干干的,沒有多少水。
河床L露著,黃白色的河砂中,裹著大大小小的鵝卵石。
北洋軍在遼河右岸一字排開,構筑了防御工事。
這里地勢平坦,沒有什么險要地形可以防守,遼河是防守的最理想地區。
東瀛軍占領了遼河左岸,也在急急忙忙構筑工事。
這種地形,對于進攻方不利,東瀛軍一時也沒有進攻。
東瀛人古板,可一點不傻。
這種地形,貿然進攻,除了送人頭,沒有多大好處。
乃木希典雖然是他們的軍神,可誰也不想再來這種靠人命堆起來的勝利。
幾公里外一個小坡上,小原傳拿起望遠鏡,把北洋軍陣地從左到右,從右到左,反反復復看了幾遍,也沒有發現什么破綻。
“今晚天黑前,全線射擊!”
看了好半天,小原傳沒頭沒腦地下達了一道命令。
傍晚時分,夕陽斜下,天色逐漸暗了下來。
突然,東瀛軍陣地上響起了三聲槍響。
隨后,遼河左岸的東瀛軍陣地上槍聲大作,密電的子彈射向對岸的北洋軍陣地。
八百多米的距離,剛剛好在射程內,尤其是重機槍,射程可以達到二千多米。
一時間,十幾公里的北洋軍防線上,塵土飛揚,密集的子彈覆蓋了北洋軍陣地。
正是北洋軍開晚飯的時候,剛剛吃了幾口的士兵們迅速跳下戰壕,拿起武器,準備迎戰。
北洋軍士兵也算是老兵油子了,這幾年,慘烈的大仗沒打過,低烈度的小仗卻打了無數。
對于東瀛軍這種突然進攻,他們并不很慌亂。
有戰壕掩護,你東瀛軍沖上來多少都是白給。
國內打仗時,這種貓在戰壕里射擊的事情,早就見慣不驚了。
東瀛軍火力全開,步槍、機槍聲響成一片。
昏暗的夜色中,都能看到東瀛軍陣地上噴出的無數火舌。
剛剛抓起一個饅頭的徐樹錚聽到了槍聲,也是一驚。
“東瀛人準備進攻了?”他抬頭看看天色。
天色已晚,差不多要黑了。
“要打夜戰了!”
徐樹錚神色凝重起來。
打夜戰,他還是有點擔心。這幾年的國內戰斗,大家都和上班差不多,天亮了互相打幾槍,天黑了回營睡覺。意思意思就行了,沒誰真的打生打死。
各種派系之爭,利益之爭,更多的是幕后交易,打仗只是一種形式而已。
“傳令下去,防備敵人夜襲,炮兵準備支援!”
徐樹錚第一時間下了命令。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北洋軍夜戰能力還是欠缺的。
東瀛軍射擊了一陣子,天色完全黑下來了。
東瀛軍的射擊也停止了,好像也是準備收拾收拾睡覺了。
北洋軍官兵松了一口氣,留下一些防守人員值班,大部分也準備睡覺了。
這才對啊!黑燈下火的,打個屁呀!
許多北洋軍士兵都是抱著這樣的想法。
東瀛軍士兵也是一頭霧水,這小原將軍是什么意思呀?叮當叮當打了半天,偃旗息鼓了。
要知道,咱們東瀛這子彈寶貴著哪!從天皇到鄉野農婦,把身上值錢的全捐了,就是為了多造幾顆子彈。
小原傳虛張聲勢放了幾槍,有他自己的想法。
十幾公里的戰線上,他已經交待人在觀察北洋軍的反應,期望能找出北洋軍防守上的弱點,一舉突破。
另外一個,他并不是很急于進攻,來之前,武藤信義已經秘密地跟他交了底。
田莊臺是通向山海關的必經之路,攻其必救,一定吸引保安軍、北洋軍等的注意力。
而主力做好準備,迅速脫離與保安軍的接觸,撤向百濟。
“小原君,我軍能否安全撤出全靠此一戰,帝國的未來也在此一戰,拜托了!”
這是武藤信義對小原傳的鄭重囑托。
此次前來,五萬多人,只有小原傳一人知道,他們將成為帝國的棄子,為了帝國的未來,必須在此殊死一戰。
槍聲停息后,徐樹錚都感到奇怪。
這東瀛人搞什么鬼,噼啪啪地放一陣子槍,又沒動靜了。
不過,他還是不敢懈怠,在東瀛的經歷告訴他,東瀛人一向詭計多端,善于使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必須時刻防備著。w.xszω㈧.йêt
“人不離陣地,輪流休息!”他下達了命令。
一晚上沒動靜,一個白天快過去了,仍舊沒有動靜。
不過,徐樹錚卻收到了保安軍的偵察報告,東瀛軍重炮前移,已經進入了對北洋軍的打擊范圍內。
徐樹錚知道,大戰就要來臨,東瀛軍就要發起大規模進攻了。
四十年前,兩萬清軍血灑大地,大遼河見證了華夏兒女的奮爭和不屈。
今天,他絕對不會讓歷史重演,他要讓東瀛軍止步于此,埋骨大遼河。
徐世昌轉來劉大雙的電報。
“又錚將軍,值此國家存亡之際,保安軍愿和北洋軍攜手并肩,共滅倭奴!”
徐世昌自已也發了一份電報給徐樹錚。
“又錚賢弟,事急可電保安軍。”
具體如何,徐世昌沒有明說,但徐樹錚明白,自已不是孤軍奮戰,劉大雙的保安軍隨時可以介入,助自已一臂之力。
他很感動,這么多年,軍閥之間互相傾軋,挖墻角、下絆子的多,雪中送炭幾乎沒有。
他迅速回了一封電報:“徐總及劉總:卑職職責所在,必死守盤山,人在城在,不辱使命。”
“命令炮兵,做好準備,準備炮擊!”
徐樹錚迅速發出命令。
臨近傍晚,東瀛軍又是槍聲大作,密集的子彈射向北洋軍陣地。
與昨天不同,這次已經有部分士兵趁著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來,排成散兵線,稀稀拉拉地向北洋軍陣地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