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馬未動,糧草先行。
這是每個領軍者都知道的。
老馮現在就遇到了難題,兵馬動了,糧草沒了。
陳樹藩可沒那么好心,不打你老馮,放你北去,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還要糧草,沒門。
至于老馮要干什么,他心里也猜到了個大概。
至于老馮要投奔的人,他得罪不起。
劉大雙現在在華夏是什么人物,大家心里都有點數。尤其是他們這些身居高位的,掌握的信息更多些。
老袁大概率是得了重病,能不能再爬起來很難說。
袁家幾個公子,也沒那么個能量,再擎起大旗。
老黎就是個老油條,國內沒啥根基,成不了大事。
一山先生倒是可以,威望挺高的,可軍事上不行,打一仗敗一仗,沒有啥威脅。
實力比較強大還是北洋系,占據了華夏大部分城市。可惜,北洋內部派系林立,互相不服,難成大事。
真正有實力的,肯定是盤據東北及蒙古的劉大雙。其經濟、軍事實力遠超國內其他人。
只是,這個劉大雙不熱衷于國內的權力相爭,一門心思抵御外國侵略者。尛說Φ紋網
用句時髦話說,哪兒來的歲月靜好,是有人默默地抗下了一切。
陳樹藩現在也犯不上去得罪劉大雙,這風向還得看看,萬一劉大雙成了大事,自已不也得吧噠吧噠跑過去。
他最早也是同盟會的,后來才跟了老袁,現在嘛,不好說,再換個門庭也不意外。
自古就有那句話:“良禽擇木而棲”。
老馮提前向北跑,讓他又嘉又恨。
喜的是,陜西少了個隱患,恨的是,萬一自已投靠晚了,在劉大雙心里可就沒什么份量了。
不過,他和陸建章差不多,都屬于大混混級別的。搞點小動作,耍點小聰明,腦袋瓜子絕對夠用。
可治理民政也是兩眼一摸黑。
陜西八百里秦川,自古也是富裕之地,歷史上多少人都是從這起家的。
可陜西也是個落后的農業地區,基本上靠天吃飯。
農民耕作技術很差,許多地方的農民就是一瓢種子隨便撒在了田里,收多少算多少。
春天經常看到的場景是,一個蓬頭垢面的農婦,拿著個小板凳,坐在田間,左一把右一把的撒種子。
一般情況下,一瓢種子收十瓢麥子回來,產量極低。
碰上個天災人禍,老百姓就要餓肚子。
當年闖王李自成也是從陜西走出來的,就是因為大旱,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呼呼拉拉全造反了。
陳樹藩為了養軍,破天荒地在陜西開了煙禁,允許老百姓種大煙。
本來地里產這點糧食就剛剛夠填飽肚子,一下子分出一小半去種大煙,陜西的糧食就不夠吃了。
老馮吵吵了好幾天,他的兵一步沒動,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是,軍中糧草不足,眼看就要斷頓了。
一旅人馬屯在漢中,要向東北渡過黃河,還有好幾百公里。
陜西的交道也差,連條鐵路都沒有,光靠腳板,十天半個月也去不到黃河邊。
老馮可犯了愁了,自已就是個旅長,在陜西也沒啥根基,地方上的人根本就不鳥他。
動手搶吧,好像又壞了名聲,與大義不符。
可他是安徽人,地方上是兩眼一摸黑,找誰籌備糧草都不知道。
正發愁哪,衛兵來報,說有一伙人前來拜會將軍。
老馮詫異了,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有人拜會他。
閑著也是閑著,干脆見見吧!
不一會兒,幾個人走了進來。
為首一人,身材高大,一身藍布長衫,像個教書先生。生的濃眉大眼,一臉絡腮胡子。儒雅中帶著英氣,英氣中摻著儒雅。
“敢問先生貴姓?來此何干?”老馮對來人有點好感,嘴上的話就客氣了許多。
“煥章將軍,在下乃三原人士,姓于,今日特來拜會將軍!”
來人一笑,雙手一拱說道。
“姓于?”老馮一愣,猛地想起一個人來。
三原人士于右任,同盟會重量級人物。
“可是右任先生?”他連忙問道。
“正是在下!”來人一笑。
“坐,快請坐!”老馮連忙熱情地招呼道。
落座,上茶。聊聊天氣,聊聊民風,該切入正題了。
“將軍欲北上打擊東瀛人,為何遲遲按兵不動?”
于右任臉上帶著微笑,似是隨意問道。
老馮臉一紅,心里罵道,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不瞞先生,馮某不愿東瀛人在東北肆虐,愿率部下奔赴戰場,為國效力。只是,只是,陳督軍糧草未到,耽擱幾日。”
老馮含含糊糊說道。
“只怕將軍未講實話,陳督軍的糧草怕是不會到了吧!”
于右任爽朗一笑。
“再等等,再等等!”老馮嘴巴還挺硬。
“煥章將軍,恕我直言,恐怕過不了幾日,貴軍將無米下鍋,別說北上,恐怕軍心都會散了。”
干右任不管老馮的表情,直接了當。
“這,……”老馮沉吟不語。
他心里有點煩了。
你個同盟會人員,老子不抓你,已經算是給面子了,還東拉西扯的,凈揭老子短處。
“如沒有什么事,先生請回吧,馮某軍務在身,實在是沒時間。”
老馮冷冷的下了逐客令。
“好,好,于某告退。”
于右任站起身,邁步向外走去。
“只是可惜了五百擔麥子!”
快到門口時,于右任突然大聲說了一句。
“什么?五百擔麥子?”老馮耳朵被震得嗡嗡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