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天天想著報銷和薅羊毛的女巫，很快控制住情緒，同時原諒了羅塞爾扣下“特倫索斯特黃銅書”的行為。
雖然“002”是唯一性，重要程度和價值都高于普通的0級封印物，但和“隱者”唯一性一樣，屬于必須交出去以湊齊“舊日”所需的物品，能換到多件0級封印物和大量非凡特性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或許當初女神將黃銅書交給我，就是為了讓我在這時候給羅塞爾的？祂那時候早已清楚我的身份，且在準備“漩渦”計劃了……想到這里，安吉爾內心最后一絲不滿就此消失。
這讓她注意到自己和克萊恩這一方所拿的“戰利品”似乎有些太多了，多到她都不好意思的程度，而最重要的是，無論是主動提出分配的羅塞爾，還是一直沒有代表“蒸汽之神”發言的博諾瓦，都沒有提到“愚者”的事。
祂們已經知道“愚者”實際上不存在，只是個克萊恩臨時搭建的草臺班子了？又或者認為我們可以全權代表祂，甚至“格爾曼”就是那位存在的分身？安吉爾思緒電轉，忍不住瞥了克萊恩一眼，后者目光隱藏在帽檐下，似乎對此事并不在意。
為了掩飾自己的疑惑，也為了解決剛才就埋藏在內心的疑問，安吉爾看向羅塞爾，開口道：
“之前‘隱匿賢者’受到重創即將隕落時，曾有過我沒預料到的……求饒舉動，這是我在其他天使身上從未見到過的。
“這是否意味著祂與其他的神話生物有不同之處？”
別說天使，就算是“烏黯魔狼”科塔爾、“瀆神者”阿蒙這樣的天生神話生物，會因為劣勢而逃跑，會因為某種目的而主動投降，但也難以想象祂們能做出“求饒”這樣的行為。
更別說全身上下只有嘴硬的幾位獵人天使了……安吉爾嘀咕著，等待著目前在場的唯一真神解答疑惑，卻見對方身體后仰，直直坐在了一張同樣由白色霧氣之中扭曲出現的黑鐵王座上，擺了個舒服的翹腿姿勢，這才清了清嗓子，矯揉做作地準備回答。
這算是“黑皇帝”途徑的某種特質吧，納斯特死前也喜歡這樣搞排場……安吉爾腹誹道。
“這個問題涉及到‘神性’和‘人性’的區別，”羅塞爾嗓音清晰地開口說道，同時看了一眼站立在旁，表情淡然的博諾瓦，“也是你們之后維持理智，避免瘋狂的重要知識。”
祂不但是為我解答，還想借此機會提醒自己的兒子，天生序列5且最終成為天使的“圣博諾瓦”？祂確實表現出人性的淡漠，甚至不如看上去更加高貴典雅的維耶芙……與之相比，剛晉升天使的貝爾納黛根本看不出多少成為天使的痕跡，而我和克萊恩因為互相為錨，晉升后迅速消化魔藥，掌控相應的力量，人性反而更加充足……安吉爾看著羅塞爾的動作若有所思。
這位王座上的“黑皇帝”很快收回了目光，繼續道：
“要理解‘隱匿賢者’的行為，就要明白何為神性，這分為表面上的神性、真正意義上的神性，以及普通人模糊認知中的神性。
“你們成為天使之后，是否有感覺到非凡特性深處那種時刻影響著自身的精神？”
祂并非反問安吉爾，而是看向了貝爾納黛，如同對學生提問的慈祥老師。
后者點了點頭，道：
“晉升時以及那之后，我都能感受到源于內心深處的一種近乎病態的求知欲望，以及將所學知識灌輸給他人的沖動，對我一直防范著的、源于‘隱匿賢者’的囈語也不再抵觸，就好像它們才是真理，而我之前所學的一切正常的儀式、占卜才是錯誤的……
“當然，這種沖動不難對抗，我晉升時固化于體內的‘信息’可以對沖影響，而我也因此懷疑‘隱匿賢者’并非自發地想要讓知識逐人，祂也是這種源于非凡特性內的瘋狂的受害者。
“這或許就是‘神性’。”
羅塞爾欣慰地笑了笑，道：
“能想到這一層已經很不錯了，但你認為其他途徑的非凡者如果受到神性的影響，失控、瘋狂，也會有類似的表現嗎？比如一個魔鬼或惡魔，會想要和他人分享深淵的見聞和惡魔語的文法嗎？”
“當然不會，”貝爾納黛一怔，旋即回答道，“就我所知，哪怕沒有失控，這些來自深淵的魔鬼也更樂意利用看似公平的契約欺騙召喚祂們的人，又或者誘發召喚者內心的墮落念頭，使其瘋狂……”
說到這里，她眼睛一亮，猜測似地反問道：
“不同途徑，‘神性’的表現形式不一樣？”
這件事許多非凡者都有覺察，但要將瘋狂的形式與“神性”聯系起來，則需要一點點提示。
羅塞爾點了點頭，回答道：
“具體而言并非途徑，而是‘源質’。
“真正意義上的神性來源于真正意義上的神，而只有最初那位造物主和祂分裂的人格、誕下的生靈，才能稱之為神。祂們在源質和非凡特性內遺留的永不磨滅的精神就是每個非凡者都要對抗的神性。”
“三位支柱和那些外神？”安吉爾確認似地問道。
“不光如此，據我推測，最初造物主分裂、隕落前，祂的精神就分為了不同的部分，分別掌握著分裂后的六種源質并產生了相應的意識，但最終，兩位支柱獲得了勝利。”
羅塞爾語氣有些飄忽地回答。
六種……這排除了外神的“母巢”、“暗影世界”和“失序之國”？對了，這三份源質的主人并未隕落，只有最初身上分裂的擁有自己的意識，但只有“天尊”和“上帝”活到了第二輪競爭，而后同歸于盡……安吉爾思索著，追問道：
“這些已經隕落或試圖復蘇，以及仍然存在的‘舊日’就是神性的源頭？各途徑也因此表現出了不同的瘋狂傾向？”
“不同的瘋狂表現，本質上是在與神性的對抗中一敗涂地，失去自我，變成了那些‘神靈’本該表現的樣子。當然，外神被撕裂到屏障內的三種源質的六條途徑稍微有些不同，他們只要對抗最初的精神，但卻要承受外神的影響。隨著末日臨近，其他途徑對抗最初以及相應舊日的精神烙印越發容易，但這六條途徑卻因為屏障的削弱而受到越來越嚴重的侵蝕……‘黑皇帝’和‘審判者’相對好一點。”
因為“不定之霧”沒了腦子，“燈神”沒了力量……安吉爾在心中幫羅塞爾補充了一句。
“所以，每個非凡者要對抗的，實際上是最初造物主那既瘋狂又理性、既愛恨分明又高高在上漠視一切的精神，以及相應源質曾經的掌控者的遺留意識。這會體現出自身途徑、對應源質的特點。”
羅塞爾繼續說道。
“比如‘知識荒野’偏向冷漠、無情，卻對知識有著非同一般的執著，‘永暗之河’象征終結與死亡，又有著底層的瘋狂基調……‘災禍之城’混亂、無序，又偏向毀滅、征服，以及……陰陽交合。”
毀滅和征服是“魔女”與“紅祭司”的底色，但陰陽交合又是怎么一回事……安吉爾聽得臉頰有點發熱，感覺一道道視線悄悄落在自己身上，頗為不自在。
難怪我會……原來都是源質的問題，是非凡者難以避免的“神性”的影響……她嘀咕著，挺起胸膛，假裝自己毫不在意，卻有些刻意地扯開了話題：
“這是‘真正的神性’？那另外兩種神性呢？”
PS：昨天夜班忙碌，這章有點少，晚上那章會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