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魯恩占據的東拜朗在初始殖民過程中由軍方主導，因此在各大城市設立的風暴教堂要遠多于黑夜女神教堂，信徒人數同樣呈現較大的差距，安吉爾和安提哥努斯走進古拉因最大的黑夜教堂，“圣迪希亞教堂”時，祈禱廳內的信徒甚至比主教、牧師的人數還少。
頭發半白，臉頰的粗黑短毛比上次安吉爾見到他時長了少許的安提哥努斯一邊找了張長椅坐下，一邊說道：
“為了牽制女神教義的傳播，風暴教會在東拜朗力推保留‘死神’的信仰，比如以棺槨作為交通工具，崇拜死亡的習俗，以及倒金字塔形的建筑……當然，現在看來他們做的都是無用功。”
那是因為“死神”與“黑夜”是相鄰途徑，而對死亡和永眠的看法上卻有不同？安吉爾暗暗猜測著。
可惜現在死神也等同于黑夜女神了……
坐到角落的長椅上，安吉爾收斂思緒，利用鏡子魔法遮擋他人的窺視，在安提哥努斯匯報完近期“原始月亮”信徒的動向后，很快進入正題：
“關于第四紀的那位‘血皇帝’，你有多少了解？”
安提哥努斯不感意外地點點頭道：
“很多，你想了解哪一部分？”
“祂與‘原初魔女’奇克的合作是在成神前還是成神后？祂們到底在搞些什么？”
安吉爾沒有詢問自己早已知曉的圖鐸帝國歷史，而是追問著最重要的問題。
“在成為紅祭司之前，亞利斯塔·圖鐸還不是‘血皇帝’陛下，只是聯合帝國的執政官之一，在那之前則與其他所羅門貴族無異，并不值得‘原初魔女’關注，那時候，最防備奇克的是梅迪奇、索倫和艾因霍恩三位‘征服者’。”
安提哥努斯靠坐在椅背上，語調平淡地敘說著。
“直到聯合帝國發現無法徹底摧毀‘黑皇帝’所羅門的陵寢和祂賴以復活的人類文明秩序，圖鐸和特倫索斯特也不愿犧牲自己讓另一位成為新的神靈，才開始各自尋找出路，在所羅門歸來前跳轉到其他途徑，并排出自己擁有的那份‘弒序親王’特性。”
那之后，特倫索斯特在六位神靈的支持下跳轉到相鄰途徑的“審判者”，避免了特性沖突的問題，而圖鐸則先是嘗試建立“黑皇帝”陵寢，發現來不及之后走投無路，強行晉升到并不相鄰的“紅祭司”途徑序列0，按照“褻瀆之牌”上關于紅祭司的晉升儀式來看，祂有沒有完成儀式都兩說，也許借助效力所羅門帝國時的戰功容納了唯一性……安吉爾在心中感慨著圖鐸的瘋狂。
當然，從后續結果來看，瘋了但活著，比直接跌落位格甚至死去要好得多，畢竟前者還有希望擺脫瘋狂，死了那就真是死了，又或是生不如死，比如三位一體的“紅天使”惡靈……
想到這里，她繼續問道：
“我聽索倫說，在祂們試圖分出勝負，決出誰當‘紅祭司’時，阿蒙和祂的兄弟幫助了圖鐸，讓祂得以將三個征服者一網打盡？”
安提哥努斯微微頷首道：
“沒錯，不光是亞當和阿蒙，還有我。”
這……梅迪奇死的不冤啊，圖鐸背后居然有三位天使之王的支持，還是擅長撰寫劇本的“觀眾”，喜歡鉆空子的“偷盜者”，以及人人都想打的“占卜家”……祂居然直接念出了亞當的名字，是因為占卜家天使的反占卜能力？看來這條途徑也不光是找打，還是有點用的……安吉爾咂舌感慨著，好奇地追問：
“你們為什么要幫助圖鐸？直接支持‘征服者’中的一位不是更好么？這樣至少不會得到一個半瘋的神靈。”
聽到她的問題，安提哥努斯微微笑了起來，語調也變得輕柔了些：
“因為亞當、阿蒙和亞利斯塔在我融入人類社會，容納‘愚者’唯一性的儀式上幫助過我。”
原來是戰友情……等等，容納唯一性的儀式？
安吉爾一怔，尚未詢問，面前這位“奇跡師”就未卜先知一般解釋道：
“在沒法一次性獲得其他兩份序列1的特性和唯一性，制成魔藥在正確的儀式中服用時，可以考慮單獨容納唯一性成為天使之王，但這需要一個簡化版的成神儀式作為輔助。”
我記得“愚者”的成神儀式要愚弄一次時間、歷史或命運，這么說安提哥努斯曾經做到了這一點，才容納了那張面具外觀的唯一性……安吉爾暗暗思索著，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糾纏，而是將話題拉回正軌：
“所以，圖鐸成為‘紅祭司’之后，原初魔女才出現在祂身旁？”
“沒錯，我推測奇克成神的時間是在聯合帝國出現分歧的那段時間，之后祂的主要目標就是征服者們，尤其是擁有唯一性的‘紅天使’梅迪奇，至于原因，我想知道‘舊日’概念的你應該很清楚。”安提哥努斯說道。
因為要成為“毀滅天災”，奇克只需要一份序列1和相應的唯一性，梅迪奇恰好能滿足，等于是晉升舊日的人形魔藥……“原初魔女”成神居然這么低調，連當時是天使之王的安提哥努斯都只能猜測大致時間？難道這和奇克掌握了“鏡中世界”有關？安吉爾思索著，點頭表示明白。
“至于祂什么時候出現在‘血皇帝’陛下身旁，沒有與之競爭而是一起合作，我并不清楚，但不會晚于圖鐸帝國的真正建立……因此，‘原初魔女’在暗中也是帝國的大貴族之一，而且是與陛下最為親密的那位。
“我懷疑，在這件事上有亞當的推動，因為在那之后，祂就徹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阿蒙則留在陛下身旁，成為輔佐祂的天使之王，呵，這大概率是亞當的安排。”
安提哥努斯輕笑一聲，換了個坐姿說道。
這很符合那位“作家”，不，現在已經是“空想家”的做法，自己隱藏在幕后，通過巧合與劇本來安排一切……安吉爾頓時有了些不好的回憶，搖了搖頭，繼續問道：
“祂們合作的細節呢？”
“在奇克隱秘地出現在陛下身旁不久后，伯特利·亞伯拉罕就受托以自身能力創造一個具備‘守秘’功能的特殊空間，與奇克掌握的力量結合，成為了特殊的鏡中世界，那里寬敞又足夠隱秘，不被其他神靈知曉……陛下與祂在那里多次嘗試交合，生下了一對子嗣，一對姐弟。”
我問的不是這種細節……安吉爾感覺有些尷尬，剛準備把話題拉回正軌，突然意識到安提哥努斯作為“占卜家”不太可能說些無意義的話，皺著眉頭追問：
“這中間有什么問題嗎？”
“有，”安提哥努斯用篤定的語氣回答，“祂們的結合，克麗絲芒娜和尤里斯姐弟的出生，都是必然。”
“這是伯特利告訴我的，祂提到自己輔助建立特殊的鏡中世界有著靈性的指引，覺得這對自己晉升序列0有所幫助，但最終卻發現受到了誤導。
“那處隱秘的區域最終在陛下和奇克的使用中發生了奇異的變化，成為了如今特里爾那個特殊鏡中世界的雛形，自此，包括伯特利在內的所有天使之王都不被允許進入其中，那里成了兩位神靈專屬的私密空間。
“雅各家族的一位天使嘗試進入那片空間，但卻被陛下發現，暴怒的‘血皇帝’當著所有天使之王的面處死了那位天使。”
我記得克麗絲芒娜提過這件事……安吉爾微微頷首，猜測當時那位“雅各”實際上已經是阿蒙的某個分身，祂的試探等同于是阿蒙的試探。
而阿蒙的試探，就是亞當的試探。
“亞當在這件事上也出了力？”
她直接開口問道。
“很可能，”安提哥努斯點頭道，“如果說我幫助圖鐸是為了還祂對我的幫助，阿蒙純粹只是跟隨自己的兄弟，那亞當策劃這一切，則必然有著自己的目的。
“但是，兩位神靈之間的關系，鏡中世界的變化顯然都出乎祂的意料，因此，陛下密謀的事很快暴露在其他神靈眼中，四皇之戰爆發了。”
出乎亞當的意料？難怪祂剛開始幫助圖鐸，后面卻又引發了四皇之戰讓圖鐸隕落，這算是劇情超出祂的掌控就撕書么……安吉爾腹誹著，目光停留在安提哥努斯淡然的表情上，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
“鏡中世界里讓亞當，讓眾神都擔憂恐慌的東西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