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機械之心”精銳小隊打開封印進入第四紀特里爾的時候,安吉爾逛了逛這座被稱作藝術之都的城市,刻意讓自己的心態放得輕松,純當做忙碌生活間歇的休息。
這期間,她嘗試接近市場區的永恒烈陽教堂,確認這位神靈不會真的一道圣焰把自己燒死,隨后又去尋找了第一次來特里爾時見過的那位女大學生勞拉。
時隔一年半,這位特里爾高等師范學院的學生已經畢業,但仍居住在原來的街道,依然對羅塞爾發明的文字充滿興趣。安吉爾的到來讓她有些驚喜,興奮地展示了自己這段時間收集到的羅塞爾大帝日記,以及對破解這種難以識別的文字的研究進度。
當然,勞拉如此熱情,除了對羅塞爾的共同喜愛,安吉爾那雖然做了些偽裝但仍然有著魔女特質的容貌應該也起了很大作用。
翻了翻對方收集的這些日記,安吉爾失望地發現其中大部分都是打亂了順序甚至隨機書寫的“假日記”,真正的幾頁也是“愚者”克萊恩已經收集到的。
而后者擁有的日記已經開始逐步交給安吉爾,讓她在練習中文的同時了解那位大帝留給后人的所有神秘學知識,彌補之前欺騙她的過錯。
“這幾頁,還有這些,都是假的日記。”
安吉爾好心地幫勞拉指出無用的日記,以免她的“研究”被誤導,隨后正要離開,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回頭問道:
“皮埃爾呢?”
“哪個皮埃爾?醫學院的那個還是數學院的那個?”
勞拉一臉茫然地問道。
我怎么知道他是哪個學院的……不過皮埃爾應該是因蒂斯的常用名,出現重名太正常了……安吉爾嘀咕著,搖了搖頭道:
“第一次帶我來找你購買羅塞爾日記的那位,黑色短發,偏瘦。”
“第一次……你買走了幾頁拓本的那次?不是你一個人上門的嗎?”
面前的勞拉回答道,表情更加疑惑。
當時是……安吉爾剛準備開口,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擠出一絲笑容道:
“是我記錯了,抱歉。”
告別一頭霧水的勞拉后,安吉爾來到天文臺區煉獄廣場的地下墓穴入口,遠遠看著寫有“前方是死亡帝國”銘文的巨石門洞,看著一個個手持白色蠟燭的參觀者走進黑暗之中。
為只有自己記得的皮埃爾默哀了幾秒,她離開了這里。
第二天正午,一隊接受了賜福,能一定程度抵御種種污染的“機械之心”帶齊封印物與非凡武器,走進了地下特里爾。
在一處受到蒸汽教會和永恒烈陽教會嚴密看管,隨時都有圣者值守的廢棄礦井旁,他們停下腳步,靜待行動開始的時候到來。
這里早在地下墓穴修建之前就是第四紀特里爾的一處封印薄弱點,曾出現過污染泄露,在被官方非凡者加固后,反而成為了他們進入那處危險地點的“門”。
要打開它,需要“蒸汽與機械之神”或“永恒烈陽”的神力作為鑰匙,解除附近祭祀這兩位神靈的石柱上的額外封印。這不但會導致此處封印薄弱點的變化,還會同步影響整個特里爾所有的類似地點,因此極少被啟用。
看了看懷表,帶頭的那位“機械之心”高級執事,一名序列4的“煉金術士”對看守封印的值守小隊點了點頭,說道:
“開始吧。”
在這些值守人員的注視下,這隊“機械之心”成員低頭念誦起自己神靈的尊名。
白色的蒸汽從石縫中溢出,彌漫在這處地下采石場,廢棄礦井的深處緩緩流出鮮紅色的血液,它們流淌到礦井口,停留在“機械之心”隊伍的前方,很快填滿了整個洞口,卻如同被某種力量阻擋,沒有一滴離開礦井。
這讓整片血池幾乎成為了平靜的鏡面,豎在值守小隊和“機械之心”成員們面前,映照出他們輪廓模糊的身影。
穿過這片“鮮血之井”,就能進入第四紀的特里爾,但這并非簡單之事,這股不知來自哪里的鮮血會造成嚴重的污染,序列越高越危險,而序列過低,又難以在危險的第四紀特里爾生存,哪怕得到神靈的賜福也一樣!
因此,參與這次行動的四名“機械之心”成員,都是精挑細選的序列4圣者,還攜帶了三件能力互補,負面效果能相互抵消的“1”級封印物,只要不碰上真正的天使,面對任何敵人都有一戰之力。
最后一次整理裝備,這隊“機械之心”的精銳進入了“鮮血之井”。
特里爾的埃拉托區,安吉爾剛從鏡中世界離開,就感受到一股灼熱的陽光籠罩了自己。
現在是八月初,陽光本應猛烈,但此時卻讓她靈性有了一絲警醒。
不會是“永恒烈陽”這位神靈在注視特里爾吧?這倒不算奇怪,第四紀特里爾的封印松動,必然會引起祂的關注,而那個失控的“征服者”能被我妥善處理,對封印,對特里爾都是好事,因此祂并未干涉,只是預防可能的意外發生?
看了一眼不遠處頂著洋蔥一樣圓形屋頂,外墻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光的“圣心修道院”,安吉爾內心又浮現了“暗天使”惡靈發狂之前的那聲怒吼:
“純白!奧賽庫斯!”
干脆讓奧黛麗催眠我,遺忘這件事吧,否則總有一天我會得罪那位神靈的……她嘀咕著,收回目光,再次進入“鏡中世界”,向不遠處那座米黃色的古堡靠近。
按照她找到的資料,這座有幾百年歷史,反復修葺、擴建的“紅天鵝堡”光是仆人就有上百人,算上守衛、廚師等雜役人員,幾乎相當于一個村落。
但此時城堡內卻空無一人。
安吉爾直接進入古堡那六七層樓高的主體建筑內的大廳,借助巨大的水晶吊燈形成的鏡面從鏡中世界鉆出。
這個擁有鑲金盤旋樓梯、大量精美掛畫和雕塑的大廳中,格萊德·索倫正雙手插兜站在中央,他此時換掉了那身追趕潮流的衣物,披著黑風衣,稍長的紅發束成馬尾搭在腦后,顯得干練利落。
見安吉爾從吊燈上方出現緩緩落下,這位索倫家族的先祖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而后開口道:
“在重新掌握家族后,我以修葺的名義讓所有人暫時離開,以免封印變化引起某些異常波及他們。
“呵,只用了半年,那些支系的家族成員就幾乎全部被我控制,主家的長老會也有了我的人,要不是我擔心因蒂斯軍方發現索倫家族逐漸擁有了共同的目標,這座城堡早就屬于我了。”
你倒挺關心下屬……不過好像大部分“獵人”途徑的非凡者都這樣,因為晉升過程中的經歷?作為一位“戰爭主教”,還有“家族先祖”的名義,要是半年都控制不了局勢,那會讓我和鏡中人認為你根本沒有專注于任務……安吉爾嘀咕著,目光再次于金碧輝煌的城堡大廳掃過,道:
“那處封印薄弱點在哪?‘機械之心’應該快開始行動了,如果不趁這個機會進入,我可不敢保證下次還有人幫忙。”
“在地下區域的核心位置,”格萊德·索倫回答道,“那里原本只有地窖、牢房和密道,但經過幾百年的不斷擴建,已經成了一個地下迷宮,而且因為靠近封印,靠近第四紀特里爾的那股力量,進入靈界或‘鏡中世界’都有些危險。”
意思是只能靠雙腳……安吉爾點點頭,示意對方帶路。
兩人一前一后走過鋪著厚厚深紅色地毯,立著裝飾用的鎧甲,墻壁卻有些斑駁,似乎年久失修的走廊,沿狹小的樓梯一層層往下,很快進入了潮濕的地下深處。
這里確實如格萊德所說已經成了迷宮,各種風格不同,仿佛于不同年代修建的甬道四通八達,墻上古老的燭臺、先進的煤氣燈保養得當,隨時可以使用。
但安吉爾擁有黑暗視覺,格萊德·索倫仍具備一定“惡靈”的特質,也能在黑暗中視物,兩人直接進入幽邃的通道,向地宮深處走去。
“他們在這里養了不少超凡生物,作為家族成員提升實力的獵場,”格萊德一邊帶路,一邊介紹道,“另外還制作了許多鋼鐵兵偶,把死者的尸體做成蠟像,使其符合封印的需求。”
“死者?”安吉爾好奇問道。
“佛蒙達那個蠢貨的嘶吼不光讓索倫家族的成員失控,引誘他們進入地宮深處,還會對居住在‘紅天鵝堡’的普通人產生影響,不時會有仆人、守衛自行走進地下迷宮,被超凡生物或陷阱殺死。”
這位索倫家族先祖一臉不屑地回答道,似乎對這種做法不太滿意。
“家族的衰敗,不止是血脈上的詛咒影響,他們這種圈地狩獵的行為,根本沒有領會‘獵人’途徑的真正含義……反倒是被迫出海的家族分支成員有希望晉升高序列,成為鐵血與戰爭的主宰。”
“所以,你打算改變這種狀態?”
安吉爾隨口問道,目光四處掃視,并未發現對方所說的“超凡生物”的影子。
要么是祂提前做過清理,要么是這些很可能同為獵人途徑的生物對危險的預感救了它們……她思索著,跟隨格萊德進入了一處巨大的空間。
這里地面上燃著不少白色蠟燭,環繞著一座擺放在大廳中央的青銅棺材。
銹跡斑斑的棺材下方壓著一圈鑲嵌在地面的鐵黑色圓環,圓環內部并非地板,而是粘稠的血水。
血水不斷翻涌間,一顆顆枯萎的黑色心臟沉沉浮浮,如同一鍋煮沸的湯。
“沒錯,我打算改變這種狀態。”
格萊德回答道,目光停留在那些枯萎心臟上。
無需詢問,光憑靈性的直覺和這位索倫先祖的反應,安吉爾就知道,這些心臟都屬于索倫家族的成員,是他們一代代主動或被動獻出,用以加強封印的祭品。
但哪怕如此,那具蓋子緊閉的青銅棺材內部也散發出一股高高在上、讓人瘋狂的氣息,讓周圍的白色蠟燭光芒晦暗不定。
是佛蒙達·索倫的氣息?安吉爾剛想開口,沉重的棺材蓋就被巨大的力量頂開,哐當一聲砸落在地。
棺材內部,紫色的虛幻火焰驟然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