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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晉升教唆者
“純水100毫升……”
昏暗的房間里，大門緊閉，窗簾遮掩，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蹲在桌旁，擺弄著一套煉金用具。
仔細檢查了量杯的刻度，安吉爾小心翼翼地將杯中的液體倒進小坩堝中。
杯壁上有幾滴純水粘附著，怎么都甩不下來，她只得用滴管往坩堝里添了五滴，補足了這一部分。
雖然輔助材料的細微差別不影響魔藥的最終效果，但她還是想盡力做到完美。
各種植物汁液、精油被純水沖淡，在坩堝中呈現一種渾濁的灰色，如果就這么端出去，估計會被每個見到的人認為是刷鍋水。
只有最后添加的主材料才會改變所有材料的性狀，將其變為神奇的魔藥。
從懷里掏出子彈盒，取出花了整整400鎊買到的，狀似鳥嘴的“教唆者”非凡特性，安吉爾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最后確認似的看向房間四周。
這是她位于“銀色子彈偵探社”，也就是恩馬特港值夜者小隊駐地三樓的臨時居所。下午回到這里后，安吉爾用“練習制作符咒”為借口，從這里的煉金室借回各種容器和輔助材料，為了防止被人看出意圖，她甚至連酒精燈、研磨缽等用不到的器具都一起借了出來。
鎖緊房門后，她躲在房內做賊似的配置魔藥，門外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停下動作，細細傾聽，生怕有人破門而入，逮捕偷偷煉藥的“刺客”。
除了新獲得的幾項語言能力，晉升到序列8最大的提升就是原本“刺客”的核心能力都獲得了大幅度的加強。
安吉爾已經感覺不到自己的四肢、軀體，只有思緒還在流轉，這種仿佛靈魂被抽出體內，五感逐漸消失的境遇反而讓她從剛才的慌亂中逐漸恢復過來。
“苜蓿號慘案”的受害者就是最好的證明。
耳旁的低語漸漸消失，安吉爾試著吞咽唾液，咽部的灼熱感在一陣刺痛后迅速褪去。
魔藥的配置流程錯誤，非凡特性有隱藏的污染，還是自以為消化完了“刺客”魔藥，但卻留下了深處的隱患？
匆匆洗了把臉，清理了臉上的虛汗，安吉爾回到客房，把借來的坩堝、量杯等用具整理好，才筋疲力盡地坐回床頭，感受自己獲得的那份力量。
下次可不會再有這么好的運氣……
那仿佛是回憶，亦或是未來。
而且那些奇怪的幻覺……
她正以詭異的第三視角，看著跪坐在地上的自己。
看來特性是否被污染，可以憑借這種不同來加以區分。
……重新成為了“教唆者”。
她收斂心神，重新閉上雙眼，熟練地進入了冥想狀態，逐漸擺脫魔藥殘留的影響。
耳旁窸窸窣窣的低語聲逐漸接近，放大，像是被人把喇叭的開關扭到最大，直到聲音震耳欲聾。
雙眼一閉一睜，地板、桌椅像是順時針轉動了90度，以一種奇怪的角度展現在眼前。
不過，鍋里這漆黑如墨的液體，就是“教唆者”魔藥的原本樣貌。
但隨即，陌生的感覺籠罩了她。
魔藥如果附帶非凡能力或法術，那晉升之后，相應的知識就會自動出現在非凡者的腦海中。
哪怕在生活中，隨意的幾句話也能讓對方輕易相信“教唆者”，將其視為知己。
眼前也重新恢復了光亮，但視角卻逐漸升高，俯視著房間內的桌椅、單人床和地板上的女性。
直接用手拿起這塊珍貴的非凡特性，安吉爾并沒有像之前接觸科爾死后排出的“女巫”特性那樣，出現難以言說的幻聽和嗅覺變化。
細微的，仿佛環繞她發出的人聲逐漸出現，像在低語，在挑唆，聲音時近時遠，飄忽不定，讓她的耳膜像被棉絮輕輕地撓動著。
難掩心中的激動，她將坩堝內的魔藥倒入原本裝純水的量杯，純黑的液體互相間有莫名的依附性，如同無法分離的整體，一滴不剩地被轉移到了杯中。
我這是……要失控了嗎？
自己仍然活著，沒有在失控下成為無腦的怪物，或是干脆化為一灘血肉，像是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一樣。
“魯伯特·諾曼，克萊門特通知大家到一樓大廳開會，‘行動’可能要提前了。”
這是魔藥力量外顯的表現。
“自己”握著短刃向一名黑發男子撲去，在對方無情的嘲弄中撞進陷阱，骨斷筋離，死于非命……
最后看了一眼“教唆者”的非凡特性，安吉爾輕輕地將它扔進了坩堝里渾濁的輔助材料混合液。
“自己”雙眼圓瞪，眼球突出，眼眶周圍、乃至臉部青筋顯露，雙手裸露的皮膚變得青紫，無力地搭在跪坐的雙腿上，脖頸上仰，像是被無形的雙手掐住了咽喉。
憑借記憶中科爾·格蘭杰配置、服下魔藥的經歷，她確認了這一點。
眼前狹小溫馨的客房逐漸遠去，被四周的黑暗侵蝕，煤氣燈光閃爍著熄滅。
安吉爾想起自己在廷根市見過的那位教唆者，特里斯。
就算自己同樣是非凡者，也在對方的“說服”和“魅惑”中敗下陣來，差點就成了對方的獵物，更別說毫無防備的普通人。
金發金須的中年人坐在桌旁對她侃侃而談，周圍的人走走停停，占滿其他桌椅，卻對他身旁的空位視而不見……
門外傳來斯托恩城趕來支援的“午夜詩人”那平時有些油腔滑調，此時卻無比嚴肅的聲音。
敲門聲將沉思的安吉爾喚醒，她先環顧了房間，沒有發現能暴露自己剛才晉升行為的問題，才走到門邊，低聲詢問：
冰涼的魔藥入口即變得灼熱、滾燙，像吞下炭火一樣沿著她的咽喉進入胃袋，一路燒灼著所有接觸到的組織，讓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
這就是死亡嗎……
拿起量杯，安吉爾對著燈光看了一眼，接著屏住呼吸，隔絕那股惡臭，將杯子湊到嘴邊，仰頭一飲而盡。
她恢復到自己“失控”前的視角，不知什么時候已經躺倒在地，墻上的煤氣燈仍散發著溫暖的光芒，空著的量杯倒扣在自己手邊。
同時，一股惡臭從坩堝中飄出，直沖安吉爾的鼻腔，哪怕已經有所準備，她也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如果不是親手配置了魔藥，她幾乎要以為這是從哪個臭水溝里舀出來的，發酵了的污水。
通過這些語言能力的組合，“教唆者”可以輕易挑起人心中的惡意、貪念，唆使他人犯罪，在人群中制造沖突，引發血案。
她試著回想剛才在時空邊緣看到的幾個場景，卻像是回憶自己一周前的早餐吃了什么一樣，知道有這回事，但具體情景卻想不起來。
不同于激烈的戰斗中，腎上腺素飆升時的生死體驗，這種宛如幽靈一般浮在空中，看著自己的身體逐漸邁向死亡的感覺太可怕了，她不想再嘗試一次。
“咚咚——”
看著自己由剛才的青紫恢復到白皙的雙手，安吉爾下定決心，以后就算是沒錢購買魔藥材料，也絕對不會再用非凡特性直接晉升了。
從高空俯瞰地面的奇異視角，天空黑得仿佛墨染，地面山脈起伏，卻毫無人煙，荒蕪一片……
霎時，一陣無形的風吹來，安吉爾眼前的場景迅速隱去。
仿佛一塊易化的墨塊扔進了水中，坩堝內那不多的液體以非凡特性為中心，迅速變成了純黑色，但表面又像是有一層油光浮動，在煤氣燈光下呈現迷幻的“五彩斑斕的黑”。
看來“教唆者”的晉升成功了？
卡維透露的“非凡特性不滅定律”準確無誤，未被污染的非凡者特性，確實能在輔助材料的幫助下，制成同樣序列的魔藥。
靈巧的身法、視力與黑暗視覺、蓄力一擊都或多或少有所強化，靈性也更加富余，能支撐更久的靈視。
當然，在剛剛服用完魔藥晉升的現在，安吉爾并不準備嘗試自己靈性的極限在哪，以免再次出現剛才的“失控”。
耳旁仍有陣陣低語，咽喉部位存留輕微的灼熱感，但這熟悉的感覺讓她幾乎落下眼淚。
那聲音和平時的清冷不同，充滿了誘惑，飽含著讓人無法拒絕的力量。
她已經成為了“教唆者”。
“教唆者”魔藥的核心能力是“說服”和“誤導”，如果非凡者巧妙使用，也能達到某種“魅惑”的效果。
強忍著咽部的不適，忽視掉耳旁的低語，安吉爾咬牙堅持著，根據“上一次”服用教唆者魔藥的記憶，她知道這都是正常的步驟，只要堅持大約一分鐘，這些魔藥附帶的負面效果就會全部消失。
鏡中熟悉的面龐并沒有像剛才的幻覺中那樣滿臉突出的青筋，僅僅是雙眼的紫色變得深沉，幾近全黑，連周圍的鞏膜都被染上了一絲異色。
稍稍放下心來，她強撐著從地板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扶著墻壁來到盥洗室，打開煤氣燈，在半身鏡前站穩。
是哪里出錯了？
“是誰？”
通過這一點，她才能確認，自己的的確確已經成為了“教唆者”。
好在這幫“不眠者”不是被抓了壯丁去出任務，就是在一樓的大廳打發時間，傍晚時刻并沒有人到三樓來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