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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恩馬特港
這個時代的蒸汽列車速度并不快，而且為了一班列車能拉更多的人和貨物，火車頭是拖著二十多節車廂前行的，這更加放慢了前進的速度。
到達東切斯特郡首府斯托恩城時，安吉爾看了看懷表，距離發車已經過了將近兩個小時。
這樣真的能準時到達恩馬特港嗎？
擔憂地捏著懷表，她看向窗外忙碌的人群。
斯托恩城比廷根市稍小，常住人口不到十萬，但由于風景優美，依山傍水，是魯恩王國權貴們購置房產、度假旅游的好去處。
列車停經斯托恩大約會耽誤二十分鐘，在此期間安吉爾所處的車廂離開了一半人，可上來的卻有原先的三倍之多，很快將車廂填滿，幾乎每個卡座上都坐了人。
她對面的座位也落座了一位年約三十的男子，身著棕色馬甲，內穿白襯衣，外套搭在右手上，左手提著一個精致的行李箱。
“砰”地一聲將箱子放到腳邊，男子隨手把外套掛在窗旁，從馬甲口袋里掏出鐵制煙盒與火柴，咂了咂嘴像是期待已久般倒出一根，又望了眼坐在對面的女士，把香煙靠在鼻間聞了聞，塞回了煙盒。
安吉爾不抽煙，但也不反對他人抽煙，何況這種公共場合并沒有禁煙。
但看到對方自覺地收起了煙盒，她還是禮貌地笑了一下，以示感謝。
“那再算算，1蘇勒夠了嗎？”
戴莉擰開三樓走廊上的煤氣燈，向一側走去，來到門上掛著“306”門號的房門口，從斗篷下拿出一串鑰匙，找出一把，打開了門。
安吉爾跟著戴莉繞過大廳的隔斷，從后方的樓梯來到三樓，路過二樓時她停下來看了一眼，似乎是恩馬特港小隊的辦公地點，走廊兩側分布著一排辦公室，大多關著門，靜悄悄的。
“一共3蘇勒，女士。”
除了她們兩人，房間一角的沙發上還坐著兩名男子，正彎腰低聲交談著，剛才安吉爾在門外聽到的聲音就來源于他們，見有人上門，其中一位黑發、皮膚色澤略深的男子只是抬頭瞄了一眼，就漠不關心地重新低下了頭，另一個風衣搭在沙發靠背上，禮帽隨手丟在茶幾上的灰發男子背對大門，更是壓根都沒朝門邊看。
“302…304…306，是這間了。”
我這是被當成外鄉人欺負了？
貨物運輸繁忙的列車站附近的道路已經被各種超重的車輛壓得坑坑洼洼，缺少避震的馬車駛過，不時彈跳而起，讓車內的安吉爾苦不堪言。好在進入金蘋果區后，道路的質量明顯好轉，路也寬了不少，周圍的建筑從低矮的倉庫、公寓，變成了兼具美觀與實用的店鋪或獨棟住宅。
從二樓穿過，兩人直接來到三樓的居住區，這層和二樓的風格相似，都是一條貫通的走廊加上兩側的房門，樓梯仍然繼續向上延伸，但頂端被鐵門鎖著，應該是通向天臺。
“謝謝推薦，但我還有其他安排，再見。”
為防止那個自來熟的男子繼續糾纏，她立即找了一輛雇傭馬車，沒有詢價就鉆進了車廂。
安吉爾轉過頭不再看向他，而是朝窗外望去，蒸汽列車重新啟程，風景不斷變化，很快從樓宇林立的市區回到郊外的農莊和田地。
車夫后退一步，似乎想直接逃開，但咬了咬牙還是拿上了安吉爾手中的1蘇勒，然后跳上馬車，連車門都顧不上關，一揮鞭子就駕著馬車快速離開了。
“普利茲港小隊前來支援的值夜者，他們一大早就坐船趕到了，稍后給你介紹一下。”
車夫望向警徽的雙眼迅速填滿了驚慌。
“安吉爾·格蘭杰？那家伙居然把你派過來了？我還以為來的會是米切爾。”
“請進！”
“什么，你……您是警察？實在不好意思，剛才我算錯了，是……是算錯了，用不著3蘇勒……”
在觀察教堂時，車夫殷切地幫她把行李箱從馬車上搬了下來，然后站在一旁等待付賬。
她趕忙提起行李箱，朝教堂正對面的三層小樓走去。
“好的……多少？”
“隊長說伱們這兒‘不眠者’太多了，需要點別的途徑的非凡者。”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像“查尼斯門”那樣的地下區域……而且據點和黑夜女神教會在恩馬特港的教會隔街相望，應該也有密道相通，但我一個外人也不好詢問……
為了方便貨物之間的轉運，恩馬特港的蒸汽列車站離港口區不遠，剛出車門，一陣夾雜著腥味與潮濕的海風就吹拂過來，與沉悶的車廂迥然不同的體驗讓她瞇著眼睛，微笑著深吸了一口氣。
“啊，我也是，看來我們正好順路。”
和有些隱蔽的“黑荊棘安保公司”不同，恩馬特港值夜者小隊據點大大方方地在一樓正門旁掛著“銀色子彈偵探社”的銘牌，大門敞開著，里面傳來交談聲。
安吉爾估計了一下從車站到教堂的距離，大約是23公里，按廷根市的物價不會超過1蘇勒。她從斗篷下掏出1蘇勒，又抓了一小把便士，隨口問道：“多少錢？”
看來恩馬特港的金蘋果區和廷根市的北區差不多，都是富人區，難怪教堂建在這里……
仿佛炫耀一般，戴莉叉著腰在她身后說道。
感謝兩地之間的高度差，一路狂奔的蒸汽列車終于在上午11點過后到達了恩馬特港的列車站。
“恩馬特港？”
“怎么樣，這里的居住環境比廷根市好多了吧？”
把手頭的書放回茶幾，戴莉起身迎來，手上的銀鏈和水晶吊墜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第一次來恩馬特港吧？繞過站臺就能看到海面了，看天氣，這幾天都沒有大浪，推薦你到海邊去看看……”
列車剛停穩，其他乘客還在收拾物品時，安吉爾就提著行李箱離開了車廂。
門內傳來慵懶的女聲，她感覺有些耳熟。
安吉爾收回徽章，四下望了望，發現已經有不少路人注意到這里的動靜，好奇地看過來。
“克萊門特要下午才會回來，我先帶你去樓上，把你的行李放好。他們原本安排的是和斯托恩來的值夜者合住雙人間，沒想到……我給你另外找一個單間吧。”
身后傳來在斯托恩城上車的男子那熟悉的聲音，讓安吉爾臉上的笑容險些沒有繃住。
“要么拿上這1蘇勒，要么……”她晃了晃警徽，“我們去街對面的警察局好好算一算車費要多少錢。”
一到這里就見到熟人，讓安吉爾安心了不少，她環視大廳，發現整個一樓似乎都被改造成了文學沙龍一樣的場地，以沙發、茶幾的組合為中心分開了三塊區域。戴莉剛才休息的位置靠內有屏風進行隔斷，兩側墻邊擺著不少書架，頭頂的煤氣大燈散發出穩定的光芒，讓掩著窗簾的房間如同露天一般明亮。
“女士，圣喬治教堂已經到了。”
和她擔心的不同，斯托恩到恩馬特港的路程是一段下坡路，這讓列車前進的速度快了許多，車輪碾過鐵軌間隙的“哐哐”聲明顯比前半段旅途更加密集。
這趟列車不是只有一個目的地么……難道還能不順路？
報出了目的地，安吉爾把行李箱放好，從車窗望向列車站的出口，發現那名男子披著外套踱步出來，四下張望，但并沒有注意這輛已經開動的馬車。
“夠了，足夠了……”
兩張單人床被低矮的床頭柜隔開，靠窗的位置有兩張木制靠背椅和相同風格的茶幾，書桌和衣柜在靠內側的墻邊，盥洗室在進門左手邊……
“我去過恩馬特港很多次，和普利茲港不同，它遠離狂暴海，也沒沾染南大陸那種野蠻的氣質，反倒是更有內陸的風格，建筑如此，美食也如此……”
馬車在車夫的吁聲中停了下來。
看著這種熟悉的擺設，安吉爾不由得想起前世出差時常住的各種酒店。
她不敢相信地向車夫望去，后者自信地昂著頭，眼神卻不敢直視：“一共3蘇勒。”
走進大白天就燈火通明的大廳，安吉爾一眼就看到打扮得像個通靈者的“通靈者”戴莉·西蒙妮，她正坐在大廳中央的高背沙發上，翹著腿，大腿上放著一本厚厚的書，聽見有人叫自己，她抬頭望向大門。
“是的，出差。”
壓抑住心頭的憤怒，安吉爾把便士放回口袋，拿出1蘇勒放在手心，另一只手從內袋找出阿霍瓦郡的督察徽章。
看樣子能準點到達了……
房間沒開燈，窗簾也拉著，在戴莉摸索著找煤氣燈開關時，安吉爾已經通過黑暗視覺看清了房內的擺設。
“金蘋果區，第一大道，嗯……圣喬治教堂，請快一點。”
真像酒店的標準間！
“戴莉女士？”
頭也不回地匆匆答了一句，她緊了緊兜帽，向車站出口走去。
走下車，出現在安吉爾面前的是一座比廷根的圣賽琳娜教堂稍小的建筑，可能由于年代久遠，建造時并未采用扶壁加固外墻，鐘樓獨立于教堂本體，外墻上的彩繪玻璃也由于海風常年侵蝕變得稍顯暗淡。
走上臺階，站在門前，安吉爾敲了敲朝內開的木門。
戴莉順著安吉爾的視線向兩名男子看去，小聲解釋道。
她的心情好了不少，耳邊傳來的男子呱噪聲也不再刺耳，但她還是把披風兜帽戴上，用行動進行了抗議。
安吉爾正看著窗外逐漸散去的人群，聽著列車汽笛發出的“嗚——”聲長鳴，沒有意識到對面的男子在詢問自己，直到對方重復一次后，才將注意力轉到他身上。
沒想到第一次使用警察的權限，是用在自己身上……
男子似乎沒看出安吉爾的不耐，仍舊滔滔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