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者雖然本質相同,但在表現上有差異!”張之維心里思索起來。
他對天劫的理解更加深了,同時,管中窺豹,窺探到了更深層次的東西。
內景中的火球,是在窺探天機的時候產生的。
所謂的天機,其實就是萬事萬物的命運線,交織而成的“變化”。
這個“變化”,在不被觀察的時候,是線狀,觀察它,它就會變成光球。
如果觀察的“變化”,所涉因果較小,線條很少,那所變成的光球也小。
小到一巴掌就能拍碎,得知里面的信息。
如果所涉因果很大,那就是大光球,或者是大火球。
這個時候,你再去打它,那就是以卵擊石,自尋死路。
因為火球里交織的命運線太多,你自身的命運線又太少,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因果,一旦接觸,就會被同化進去,那你的命運也就斷了。
命運線斷了,人自然也就死了。
有些因果咒殺之術,其實就是這個道理。
而如果說內景里的火球,是主動觀察“變化”所出現的劫難。
那天劫,就是被動觀察“變化”,所出現的劫難。
俗話說,站得高,看得遠。
當你的修為越高,自身的命運線越豐滿,能看到的東西也就越多。
就算不進內景推演,不主動窺探,也可以一眼看穿很多東西,這是無可避免的。
而當你在觀察“變化”的時候,“變化”其實也在觀察你。
因此,內景中,當你問問題時,它的形態才會改變。
而當自身強大到一定程度后,無時無刻都能洞察到很多天地變化,那自然,天地也時時刻刻都在注視著你。
因為你已經強大到它不得不注視你了。
而一旦這種注視到達某種界限,它就會開始影響你,就會有三缺五弊,三災九難。
這也是江湖上說的遭“天妒”。
“天妒”這個說法,有些言過其實,天和你無冤無仇,為何要妒你?無非就是一個相互注視的過程。
而解決辦法嘛……
如果是前者,你不去內景中注視它,它就不會來注視你,劫難自然消。
而后者就行不通了,因為是它在注視你,是它在找你,你避不開。
這種情況下,要么你自廢修為,戳瞎雙眼,這樣你就看不見“變化”了,“變化”自然不去看你了,劫難消失。
要么就是借助外物,躲在一個“變化“看不到的地方,就好像現在的這個炁局一樣。
要么就是繼續加強自己的權重,讓“變化”只能看你,不能影響你。
就像一個窮光蛋,如果要去內景中推演一張百萬大獎的彩票號碼,會很難,不是推演不出,是你打不開那個光球。
但你要是一個億萬富翁,你去推演一個百萬大獎,那光球可能一拍就能拍開。
這就是自身權重所帶來的變化。
而一旦度過了火災,哪怕是里面最弱的內修火災,自身的命運線也會強大一截,強大到外界的“變化”暫時影響不到你。
這么說有些玄乎,說簡單點,其實就是自身主觀和客觀之間的碰撞。
修行,就是把自身的主觀,打磨到能擺脫客觀的束縛,從而和客觀平等的狀態。
也就是所謂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這并不是說誰開悟了,誰達到五蘊皆空的狀態,就能一蹶而就的。
這需要時間,需要通過修行去打磨。
搞清楚了天劫的本質之后,張之維開始觀察頭頂出現的那團火球,判斷自己能不能應付這東西。
判斷方法也很簡單,就是對比自身的“變化”,和天劫的“變化”。
如果天劫中的“變化”比自身的“變化”大很多。
那就不要去碰了,這是自尋死路。
如果相當,或者自身大過天劫,那就可以去試試。
張之維目光直視天劫變化,眼中金焰沸騰。
雖然天劫是一團巨大的火球,但他自身實力強,“觀”的境界很高,依舊能看到火球內部那亂麻一般的密集線條。
這些線條在不斷的交織,衍化,每條線走勢都代表著一種未來。
這種方式和內景推演是不一樣的。
內景推演,雖然是你主動去推演,但所得到的結果是被動的。
它就好比在ai軟件上問答案一樣。
這個答案不是絕對的,它只是基于當前的問題,從多線段的未來中,給出其中一個答案。
而當前的這種推演,可以看到所有的線段,以及線條的走勢。
簡而言之,內景推演得到的是答案,沒有過程。
這種方式得到的是過程。
最終的結果,需要自己裁定。
這也是為何真正本領高超的術士,都是通過夜觀天象等手段來推演大勢,而不是去內景中挨個去問答案。
張之維看著天劫內的各種線條的走勢,并不急著找尋答案。
因為,他處在炁局之中,遮蔽了部份天機,所以天劫的整體線條趨于平穩,沒有過于突出的。
這代表未來什么情況能都發生。
而且,他也不覺得,推演得出的結果就一定是準確的,最終怎么樣,終究要自己去趟一遭。
觀看了一會兒,張之維收回目光,轉而內視自身。
這一觀瞧才發現,比起天劫中繁復的線條,自己身上的線條竟也不遑多讓。
同時,他觀察自身的時候還發現,自身的“變化”也成了一團火球。
其熾烈程度,甚至不輸在內景中推演奇技時顯現出來的火球。
這意味著他如今也成了內景中的禁忌。
誰要是敢在內景中問和他有關的事,便會觸發一個恐怖的火球。
當然,因為這個火球就是自身的緣故,張之維并不會被傷到。
他看了看自身的火球,又看了看天上的火球。
忽然想到了一個取巧的辦法。
放棄復雜的推演,直接簡單粗暴的對比兩顆火球的大小。
這一對比,張之維便發現,兩者旗鼓相當,甚至在凝實度上,他還要勝過一籌。
他瞬間就心里有了數。
“既然如此,那就渡大火災吧!”
張之維是個果決的人,眼中金焰消失,自身炁息收斂,已然拿定了主意。
不過,渡劫終究是大事,馬虎不得,張之維打算花個幾天時間調養狀態,等精氣神都達到最佳后,再去應對天劫。
隨即,他再次運轉圣人盜,開始吸納天地間的三才之炁。
就在他潛心調整自身狀態的這段時間。
外界的局勢卻如同滾油遇火般愈演愈烈。
魔都那邊的談判已接近尾聲,盡管民眾強烈不滿,紛紛呼吁采取強硬立場,但談判桌上的頹勢難以扭轉。
對此這次談判的結果,斧頭幫的幫主汪雨樵大為火光,直呼這是漢奸行為,等他抽出空,非得將那些漢奸都給宰了不可。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怎么挽回這次的談判。
思考良久,他打算把參與此次談判的倭寇話事人直接殺掉。
殺手之王做事,就是這么簡單粗暴。
但這次要殺的目標有些大,是倭寇此次行動的司令官百川。
百川是陸軍大將,這軍銜放眼整個倭寇軍部都沒幾個,殺他的難度可想而知。
就連汪雨樵這個“殺手之王”都覺得棘手。
汪雨樵突然有些懷念戴二當家了,若二當即不背叛自己,以他的智謀,配合自己的武力,一定能宰了那倭寇大將。
這時,他手下四大金剛之一的“車夫”提醒他,要不要去請教一下天通教會的教主張之維?
畢竟張之維曾在遼東宰過倭寇中將藤田,以及倭寇大將鬼島重雄,這方面的經驗比較豐富。
汪雨樵一聽有道理,若得小天師相助,強強聯合,何愁事情不成?!
最關鍵的是,從小天師過去的行事作風來看,在此事上,他和自己的立場應該相同才對。
想到這,汪雨樵便去了天通大教堂找王藹,直接去龍虎山太遠了,還是找王藹傳達消息為好。
王藹作為教會大主教,平時都待在教堂里主持教務,得知汪雨樵要見自己,連忙將其請了進來。
兩人交談一番,王藹明白了汪雨樵的來意,便聯系了張之維,轉達了汪雨樵的想法。
張之維看了陰陽紙上的字跡后,心里暗道:
“宰大將?如果有汪雨樵這種高手配合的話,即便是倭寇大宮司埋伏,問題也不大!”
雖然宰一個大將,對整體局勢影響不大,但宰一個泄泄火,發泄一下郁結之氣還是不錯的。
不過,他現在的當務之急要過三災,有些脫不開身,但這種事,既然對方都找上自己了,那他得幫幫場子。
想了想,張之維通過陰陽紙回信告訴汪雨樵,他在教堂里留了一具有他本尊四成實力的分身,這分身可以配合他行動。
汪雨樵滿意離開,第二天,虹口公園,倭寇大將百川帶著倭寇駐神州大使,及一幫手下,大張旗鼓的舉行祝捷大會。
張之維的閃電化身從教堂出現,帶著強不可犯的炁息,從上空劃過,倭寇高手紛紛聞訊而動。
但就在這時,汪雨樵突襲公園大會,憑借著強大實力,把大將百川連同他的親衛一并殺死,還順手打斷了倭寇大使的腿,中將植田,海軍第三司令等重傷,若非倭寇高手回防及時,這里的高層幾乎要被全滅。
張之維之前殺的鬼島重雄,雖有大將軍銜,但其實已經退居二線,當起了神社宮司。
而百川卻是在職的大將,手握重兵,是東瀛最位高權重的幾人之一,卻被殺死在這里,這是具備非凡意義的。
只可惜,即便殺死了大將,打斷了大使的腿,卻依然沒能逆轉談判的頹勢。
因為己方的軟弱,這次的談判甚至都沒因此而破裂。
最終結果依舊不好,魔都成為了一個不設防的城市。
此事發生后,汪雨樵被大量倭寇高手追殺,他只得離開了魔都。
倒是張之維的化身,或許是倭寇們覺得,這是一塊非常難啃,卻又沒有價值的骨頭,所以并沒有招致倭寇的針對。
至此,雄踞魔都已久的斧頭幫也離開了。
不過,他們沒有消失,而是改名為了鐵血除奸團。
汪雨樵也有了一種明悟,在鏟除外在敵人之前,必須搞死內部的漢奸,不然一切都是白費勁。
至于漢奸是誰,誰不干倭寇,誰就是。
張之維對汪雨樵還是很欽佩的,但這種事,他有自己的考慮,配合不了。
但還是給王藹囑咐,讓他暗中給予資金上的支持。
而此刻,他已經調整好了自身的狀態,準備渡大火災了。
這種事,他自然不可能悄咪咪的進行,便在田晉中送飯的時候,知會了田晉中一聲。
田晉中一聽,當即便去向師父匯報,而在去的途中,他又順道告訴了幾個師兄弟。
這一下,半個龍虎山的人都知道了,他們風風火火的趕來后山。
師兄弟們是來見證師兄渡劫的,他們對張之維佩服的很,完全沒想過張之維會渡不過去。
張靜清和張異等老輩則是過來勸張之維三思而后行的。
張異走到張之維面前,怒斥道:
“你小子,都給你布置了避災的炁局,你怎么還要過大火災?你這不是白白浪費我和你師父一番心血。”
張之維調整了數日,身心幾乎接近圓滿:
“師父,師叔,我這幾日都在炁局里感悟自身,感悟天地,自覺能過,所以才有此決定,當然,師父和師叔布置的炁局,幫了我大忙。”
張異還要再說,張靜清攔住了他,沉聲問道:“你確定有把握?”
張之維點頭:“有相當的把握,而且,就算過不了,我也有脫身的辦法。”
聞言,張靜清點頭:“天地為爐,造化為工,陰陽為炭,萬物為銅,這天地就是一個熔爐。”
“修行就是煉丹,金丹得用真火煉,三災九難皆是火,煉的越多,自身越純粹,性命越純陽。”
“既然你有把握過,那你就應劫吧,我和你的師叔們在這里護法。”
說罷,張靜清招手,讓圍在周圍的師兄弟們退遠一些,免得觀看的時候被誤傷。
隨后,張之維從法壇上走出,他也不換場地,就踩著虛空,筆直升天,飛出炁局的范圍。
因為這幾天挑釁似的窺探,他剛一出去,天地驟然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