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貝坤。”
艾森霍恩走到靜止立場前。
被皺巴巴的皮膚包裹著的手指哆嗦著抬起，試圖觸碰，但又縮了回去。
艾森霍恩的手曾經受過傷，在他年老后，手傷后遺癥只是眾多隱疾中最微不足道的那個。
秦墨看向艾森霍恩的右腿。
那右腿裝著某種儀器，正在不停顫抖。
秦墨本想開口詢問，但考慮到艾森霍恩，他把話咽回去，假裝什么也沒看到。
英雄遲暮。
傳奇活在最隱秘的角落進行的交談話語中。
這最是令人感慨之事。
“你既然對我很了解，應該知道我不是保守派審判官。”艾森霍恩轉頭看向秦墨，“我和他們不一樣的，你知道的，我是激進派。”
“當然，當然，你可能從別人嘴里聽說我冷酷無情又殘忍又混蛋，但那是片面的。”
審判官說了一大堆自己如何如何與其他審判官不同的事情，闡述自己在任務中與其他審判官不同的抉擇。
他沒辦法笑，他也不喜歡笑，但還是笑了出來，這個笑被語氣而非面目表達出來。
秦墨不知道他為什么說這些。
而艾森霍恩似乎是在示好。
秦墨什么都沒說，靜靜聽著艾森霍恩的話。
他本以為艾森霍恩會用最酷的語氣說出最酷的話，就像那句“我的耐心很有限，但我的權力不是。”
但他就像是在審判官們面前表示要與泰隆之主見一見一樣，這似乎是涉及到了什么讓他難以用理智和冷酷壓制沖動的事情。
“雖然伱可能不理解，但我們是老朋友了，我對你了如指掌。”
在艾森霍恩說完后，秦墨輕拍他的肩甲，語氣沉重的說道。
艾森霍恩有些恍惚的點了點頭，但是似乎卻不放心，繼續說著。
秦墨再次看到他發抖的腿，于是打斷了艾森霍恩的話語：“我們為什么不能坐下來慢慢談？”
然后艾森霍恩下意識尋找椅子，卻發現兩張金屬椅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他們兩人的身后。
兩人坐下來。
“關于那個不可接觸者……”艾森霍恩看向靜止立場，講述里面那個女人的事情。
女人名叫貝坤。
她曾經是一個出賣身體換取食物和錢的女人。
她是一個不可接觸者。
在一次案件中，她與艾森霍恩相識。
然后兩人又一起經歷了許多許多的事情，太多太多的事情。
艾森霍恩繪聲繪色的講述著，就像一個旁觀艾森霍恩和他的炫酷團隊進行炫酷歷險的旁觀者。
這些事情秦墨早就知道了，他比艾森霍恩記得還清楚，甚至能找到艾森霍恩敘述中的一處小細節的錯誤。
但秦墨還是像第一次聽到那樣，好奇且充滿興趣的聽著。
因為聽艾森霍恩自己講他的傳奇是一種極其珍貴且有趣的體驗。
而艾森霍恩不知道，面前的人知曉他自己隱藏起來的那些部分。
對貝坤的感情。
作為一個審判官，艾森霍恩毫無疑問的是個靈能者。
而貝坤是個不可接觸者。
兩人就像是兩人的特殊能力一樣，天生就不能湊到一塊去。
但兩人還是互有感情，只是從來沒有表達過。
貝坤直到現在她也不知道艾森霍恩究竟是什么想法，就像她從受傷到現在也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么事情一樣。
艾森霍恩沒有表達出她對貝坤的情感，而是在秦墨面前盡可能的把那種生死之交的友情敘述的詳實一些。
像是在為什么事情尋找動機。
艾森霍恩滔滔不絕，這個人到現在所說的話多到令秦墨不敢置信。
他講述自己和貝坤那次最有趣的行動，他和貝坤假扮成夫妻，說他自己干著正事，貝坤卻在大吃大喝享受暫時的奢華生活。
還說貝坤是個樂觀開朗的女孩，就算她生為不可接觸者，就算她經歷了許多悲慘，但仍然樂觀開朗。
“你喜歡她，對嗎？”
在敘述結束后，秦墨突然問。
艾森霍恩愣了一下，然后緩緩搖頭。
秦墨無奈的看著艾森霍恩。
這就是為什么他強調溝通交流的重要性，這就是為什么在“泰隆之主的衷告”流傳星區后，星區的結婚率和家庭矛盾發生率一個提升一個下降。
有話憋著不說，這是最令人無奈的。
秦墨沒有當面拆穿艾森霍恩曾對著靜止立場悄悄表達愛意，他現在大概弄清楚艾森霍恩為什么要見自己，為什么要跟自己說這般多的話了。
“你想讓貝坤活過來？”秦墨問。
艾森霍恩又愣了一下。
這場會面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是他所預料不到的。
本來艾森霍恩的想法是，和秦墨見面，然后進行一場體面的談話，就像帝國貴族和一個帝國機構人員的談話那樣。
然后用自己手里的一些珍奇異寶做交易。
艾森霍恩不喜歡事態失去控制，他萌生了拒絕的想法，但是內心中的沖動逼迫著他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辦不到。”秦墨緩緩搖頭，“貝坤的意識被靈能泰坦擊碎了……否則她就算是只剩下個腦袋，我也能讓她重新變得完整，但是現在這種情況我真的沒有辦法。”
這就是為什么貝坤會躺在靜止立場里。
在一次任務中，艾森霍恩直面靈能泰坦，貝坤的意識被泰坦擊碎，在他束手無策的時候想到了惡魔王子，然后把惡魔王子召喚出來擊碎靈能泰坦。
艾森霍恩也是在這次任務中理解了一個前輩的話：審判庭里只有兩種審判官，激進的，和快要激進了的。
秦墨的答復并未能阻止艾森霍恩。
這位激進派審判官取出了一件物品，一件來自于一個超級異端獻祭了數十億人獲得的物品，一件本想和其他東西一塊作為交易籌碼的物品。
一個六芒星似的東西。
“這個東西可以逆轉一個人的一切，它可以將貝坤逆轉到失去意識之前，但是她的肉體畢竟損傷了，我沒有辦法保住她的肉體。”艾森霍恩說。
“但是我可以。”秦墨瞪大眼睛。
兩人對視一秒，立刻開始行動。
秦墨著手改造靜止立場。
艾森霍恩則是開始給那個異端玩意灌輸靈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