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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就是這樣。很好，再換個姿勢，一只手抬起來側過來一點，對……”
燈光閃爍的攝影棚之中，攝影師不斷提著要求，讓身處鏡頭正中心的周易按照他們的構圖來擺姿勢——
一番折騰下來，多少是心累大于身累。
作為喬治·阿瑪尼老爺子欽點的男繆斯，阿瑪尼亞洲區的第一個全球代言人，負責周易這一趴的人那個個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要不是阿瑪尼本人要去籌備自己的首個女裝高定秀，他高低也會出現在現場指指點點。
“阿瑪尼這邊想要邀請你明年來看秀，就看你到時候要不要捧場了。”
第一天的拍攝工作結束后，與阿瑪尼公司交流完的錢江也將一份邀請函遞了過來。
怎么說都是全球頂流，又是自家人，阿瑪尼舉辦自己首個高定秀會不邀請周易才是怪事。
“我可是這個世界上最盡職的代言人。”
看都沒看邀請函一眼的周易解開了領帶，扯了扯領口松了口氣道：“只要有時間，我必去的。”
雖然看秀對他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吸引力，但拿人手短，該干的活還是得干。
他周易可是在商業領域有口皆碑的男人。
“章紫儀要是知道你這么說怕不是得氣死。”對于周易保底加上的這個限制，錢江樂了。
憑借著《臥虎藏龍》、《尖峰時刻2》等電影也算是初步打響了自己北美名氣的她最近又盯上這些老牌奢侈品，想要依靠這些老牌時尚圈資源來提高自己的咖位與影響力。
但目前處于接連受挫的地步。
“那是他們自己魔怔。”
周易不屑地撇了撇嘴。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明年年初章紫儀就會受邀來巴黎看迪奧的秀，成為了內地第一個被邀請去看迪奧高定秀的女星。
這直接導致了內地女明星的奢侈品品牌代言裝備競賽開啟，并且這個傳統一直持續到了移動互聯網時代，甚至于到后來連男明星們都被卷了進去。
不得不說章紫儀團隊這時期確實是敢為人先。
“魔怔不魔怔的另說，章子怡的意思是問問你什么時候有空，她想請你吃個飯，跟你聊聊。”
“跟我聊聊？”
將領帶交到了助理手上的周易不解：“她現在正紅火，應該不會缺什么影視圈資源吧？或者說提升自己在歐美名氣的手段？還是想演而優則唱，出唱片？”
2004年的章紫儀雖然已經有被噴“國際臟”的苗頭了，但架不住在國內娛樂圈里確實能拿得出手，無論是電影還是演技，都算是夸贊大于爭議的。
國內的電影資源目前肯定是不缺的。
這也算是這一代大花與后來的90后、95后小花們截然不同的地方——雖然都是被罵，但個個手里都還算是有真本事的。
哪怕是拉胯如范小胖，也有貢獻過自己的演技。
一個演員的本職工作就是演戲，你演技夠屌或者說詮釋過的角色夠出名，那就自有人為你辯經，說你其實并不是一無是處。
起點華娛文常駐女主八五花，哪怕是人氣拉到只配當掛件女配的唐煙早期都拿出過讓人記憶尤深的角色，職業生涯末期還憑借《繁花》汪小姐這個角色小小回春了一把。
“這個嘛，據我所知，她是盯上了阿瑪尼，想要與阿瑪尼達成合作。”
錢江攤了攤手：“畢竟你現在可是阿瑪尼旗下僅有的中國代言人，與喬治·阿瑪尼本人也能說上話。”
“她想的倒還挺美。”
周易輕笑一聲，倒也沒一口回絕。
事實上，在他的印象中，這倆的緣分還真挺深厚的。
章紫儀雖然明年年初是受迪奧之邀去看的秀，但她本人明顯還是主攻阿瑪尼的，最后還真成功了——從2005年年中開始，她就與阿瑪尼達成了初步合作。
雖然不是代言，但阿瑪尼仍然會為章紫儀提供其出席戛納等紅毯場合時的高定禮服，并以此來考察章紫儀的市場與品牌調性的適配度，這之后才讓章紫儀真正成為了阿瑪尼女裝高定的代言人。
雖然這個緣分在章紫儀深陷“潑墨門”、“詐捐門”等風波后就斷了，但在她憑借著《一代宗師》王者歸來后，她與阿瑪尼又再續前緣了。
送上門白撿的人情，不要白不要。
“對了，伊娃·格林走的時候，留了一張紙條給你。”
“他說了什么？”
內地，帝都。
正在自己家的章紫儀看著急匆匆趕過來的紀玲玲，遞給她一杯水：“別急，慢慢說。”
在2001年誠龍生日宴照片被狗仔曝光后，作為她經紀人的哥哥在被媒體圍追堵截后口無遮攔的說出了“這是對方在下套，在利用我們家紫儀炒作”的金句，直接惹惱了誠龍——
后續章紫儀緊急把自己這個坑妹的哥哥換掉了，接替者就是紀玲玲。
幾年下來，兩人也算是合作的親密無間，很是愉快。
“周易同意了，他經紀人說是周易在巴黎這段時間見到阿瑪尼本人的時候，會跟他提一嘴你尋求合作的事情。不過具體能不能成他不敢保證，還得看我們這邊的發揮。”
緊急趕過來的紀玲玲喝了口水緩過來后，克制住了心中的激動，將自己得到的答復和盤托出。
“是嗎……”
章紫儀聞言頓時也松了一口氣，滿意地落回到了沙發上：“那么，他什么時候跟我吃飯？”
想要得到什么，那就得付出什么。
這是章紫儀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么些年得出的鐵律，這一點從她01年在誠龍生日宴上的姿態也能窺見一二。
周易愿意幫忙說句話搭上線就已經夠了，她從不奢求能一步到位，她只需要走出最難的開頭第一步。
“吃飯？不不不。”
說到這里的紀玲玲臉色一怔，旋即搖了搖頭：“周易拒絕了，他說他現在沒空，很忙。說你到時候努力拿下阿瑪尼代言的話，也算是不浪費他的推薦。”
章紫儀愣住了。
什么玩意？
她都主動約個時間吃飯了，這意思還不明顯嗎？
難不成要她親自把自己扒光送上門？
“從他經紀人的語氣來看，周易貌似還真沒這方面的意思。”
紀玲玲也有些撓頭。
不是都說周易風流才子嗎，怎么到章紫儀這就不頂用了？
“他怎么說的？”章紫儀剛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
說實在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拿了東西，但自己卻沒有需要付出什么，這讓她感到驚愕。
在娛樂圈合縱連橫長袖善舞次數多了，她都快忘了正兒八經的溫暖與提攜同樣是存在于這個圈子里的東西了。
“呃，他說大家都是中國人，沒必要搞那些彎彎繞繞。出門在外，他不想自己作為一個中國人還跟那些高華一樣都擅長背刺埋坑自己人，說是能幫你一把就幫你一把。
“出門在外，團結最重要——只有中國人自己在外面愿意幫助自己人，這五個字才不是空談。”
章紫儀：“我——他——不是……”
幾次的欲言又止后沉默，充分體現了章紫儀此刻心中那極度復雜的心情。
中國人幫中國人、中國人不騙中國人，這是她出國后感觸最深的兩句話——老鄉見老鄉，背后開兩槍。
她用自己的親身經歷驗證了高華的不可信。
“……他今年幾歲了？”
沉默良久后，章紫儀這才開口，有些飄忽不定的問了一句。
這理由在她看來……實在是太過于離譜了。
你哪怕說是在釣魚呢。
倒是她是三歲小孩還是周易三歲小孩？
成年人的世界還這么天真？
鬧呢？
你周易也不是什么娛樂圈的新兵蛋子了，有必要這么裝嗎？
在周易這無比偉岸的一番話下，章紫儀感覺心里很不舒服——就好像是自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樣。
明明周易都不知道她的這些想法。
但，她現在就感覺周易身上的光輝耀眼到過分了——
這會讓她感覺就只配生活在下水溝里當老鼠，偶爾抬頭看一眼都會覺得傷到了自己眼睛。
誠龍天天吹自己愿意提攜幫助出門在外的中國人，那也不是毫無代價的啊。
“呃，23？虛歲24？”
講道理，作為經紀人的紀玲玲也被整的有點不會了。
都混快五年娛樂圈了，說的話還這么天真，這未免也太過于理想主義了。
章紫儀癱軟在了沙發靠背上，一手手背輕壓著額頭，閉上雙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許，這就是他娛樂圈女人緣好到爆炸的原因？”
老實講，如果這是真的，那面對這種人紀玲玲是真有些佩服的。
難怪那么多著名女星明知道他風流成性還是會猶如飛蛾撲火般撲上去，賭的就是一個周易會為自己浪子回頭。
這性格，但凡回頭，那就是一輩子贏贏贏。
章紫儀：“……”
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機，翻到了周易的號碼——猶豫半晌，終究還是打了出去。
“喂？”
“那個，周易，我聽我經紀人說了，謝謝你啊，愿意幫我。”她試探性的鋪墊了一句。
“小事，舉手之勞。大家都是同胞，出門在外靠朋友嘛，你加油。”
周易的聲音聽起來很陽光，完全不當一回事的樣子，甚至還撂下了一句加油打氣的話，半點沒提任何要求的就掛了。
她隱約聽到了一個女人說話的聲音。
章紫儀：“……”
不知道為什么，在這個瞬間，她突然很想抽幾分鐘前的自己兩巴掌，但心情卻莫名的惆悵。
巴黎，某餐廳。
將手機重新塞回口袋里的周易抬頭就看到了伊娃·格林那玩味的目光——
“你朋友？”
“勉強可以說是吧。”
“那我猜應該又是一個女人。”
“我的同胞，舉手之勞幫個小忙而已。”
周易滿不在乎地歪了歪腦袋，舉起了自己手邊的香檳與她碰杯，簡單說了一下相關事宜：“大家都是中國人，本來在國際上就打拼的不容易，不抱團取暖的話，永遠別想要話語權。”
“waoh，聽起來你似乎還真是偉大。”
“不，我一點都不偉大。恰恰相反，我雙標、自私自利。”
抿了一口杯中晃蕩的紅酒，周易笑著放下杯子開口道：“但在我的家鄉，有句話我還是記在心里的。”
伊娃·格林不置可否地挑了塊鵝肝：“比如說？”
“人可以卑微如塵土，但絕不可扭曲如蛆蟲。”
貝齒輕咬鵝肝的動作隨著這話的說出頓了頓，而后恢復了咀嚼的伊娃·格林以餐巾擦了擦嘴角——借著遮擋，唇角情不自禁揚起一抹微弱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