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專輯之后，明年應該就是《完美的一天》了吧。”
確定完要塞進去的所有商業曲后，周易這才放下了紙筆，揉著眼睛抻了個懶腰，仰頭抵著椅子的頭枕，閉目養神。
相對于今年這張可以幫助孫燕茲在金曲獎上封后的專輯來說，明年那張《完美的一天》才是其滑鐵盧的開始——
在他的記憶當中，因為《完美的一天》市場表現慘敗，梭哈成癮的周建輝終究還是被內斗下臺，孫燕茲也由此失去了華納一姐的地位，轉投新東家。
靠著孫燕茲業績鎮壓了四年華納的周建輝終究還是沒能贏得最終勝利，后者也對此一直耿耿于懷。
只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哪怕明年孫燕茲慘敗也都還有他這根定海神針兜底。更何況華納現在也脫胎換骨，周建輝地位不會有任何被動搖的風險。
但，作為華納股東之一，孫燕茲好歹也是華納一姐，他自然不可能繼續坐視這種事情的發生，明年那張《完美的一天》他是插手定了的——
甚至于在他看來，《完美的一天》這張專輯里，基本上除了《第一天》和《眼淚成詩》這兩首歌以外的其他歌曲全都可以丟掉不要。
“發發力公關一下，說不定還能嘗試一下金曲封后三連？”
不知道為什么，周易的腦海中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個惡趣味的念頭，不過很快就丟到腦后。
這個時期的金曲獎向來有著大熱必死的傳統，再加上各種人情分，目前也就是只有他這么一個例外。
在最終歌單上確認了自己的四首位置后，合上筆帽的周易這才準備關掉電腦準備洗澡睡覺，只是在鼠標準備叉掉網頁時，一個落在屏幕最下端的帖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憑什么說刀狼低俗啊？刀狼這歌詞低俗，那被吹上天的周易不也十分低俗？》
點進去看，應該是個喜歡刀狼歌曲的人在拉周易過去的歌背書——
在他不在國內的這段時間，在《恭喜發財》過了春節時效性后，被壓制了足足一個多月的刀狼歌曲終究還是憑借著全國性的盜版渠道取得了飛升般的傳唱度。
只不過由于錯過了最佳打榜時間段，被《恭喜發財》生生壓制了一個多月的刀狼終究還是失去了登頂各大音樂排行榜的機會——《2002年的第一場雪》、《情人》以及《沖動的懲罰》三首歌最高全部卡二。
這之后，由于春節假期已過，已經通過各種渠道早早把歌曲購買或者下載下來的男人們忙于生活，不再為數據做貢獻，刀狼的歌曲排名便一步步滑落——
大街小巷都能聽到他的歌，只不過是不提供任何幫助的盜版，盜版商們撈的不亦樂乎，甚至有人還喊出了可以復制這種模式的口號。
貪得無厭的盜版商們破壞默契也就算了，這下居然還想要把魔爪伸向歌手，從源頭上斷了各大唱片公司的人才庫可能，這怎么可能忍的下去，一場轟轟烈烈的批評便由此展開。
由此，一場無硝煙的戰爭開始了。
首當其沖的便是刀狼歌曲——《情人》與《沖動的懲罰》這兩首歌因為諸如“用你那火辣的嘴唇讓我在午夜里無盡的銷魂”等歌詞被反復拷打。
雖然由于自家頂梁柱在這方面完全不需要黑的緣故，周建輝率領的華納并沒有在明面上下場，盡可能避免被人提及。但扛不住索尼百代等公司輿論圍攻的盜版商以及刀狼粉絲們最后還是選擇通過各種渠道嘗試來捆綁周易。
畢竟他可是現在的頭部歌手。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本事就一起罵！
“盜版商們相對于大公司而言有個很明顯的弱勢，那就是媒體方面能影響到的不多，所以他們無法阻止媒體輿論層面對刀狼的批評，尤其是在內地。”
翌日。
當周易開始著手制作英文專輯Demo時問到了這件事，一直都在幫周易清掃門前雪的錢江笑了笑，一副看戲的姿態：“這事是刀狼自己壞了規矩，你別出聲就行，他們不敢扯到你頭上的，頂多就是擦邊球摸一下你。”
說到底這真是歌詞問題嗎？
鬧呢。
“建輝已經放出了你新專輯會有航天英雄合作的消息，他們但凡有點腦子還想賺錢，就不會在你身上過多掰扯。”
絕對的政治正確護體，你個玩盜版的想干什么你就說？
伱想詆毀周易還是想詆毀航天英雄？
或者更進一步，你還想詆毀什么？
“草！華納到底是不是在唬人，怎么還跟航天扯上關系了？”
“這才剛準備拉周易共沉淪，華納立刻就反應過來了？”
“周建輝這條老狗！”
天津，天津音像大樓，會議室內。
作為明面上發行刀狼專輯的渠道代表，幾大暗地里的盜版巨頭們此刻直罵娘，恨不得把狗日的周建輝扒皮挫骨。
最近這一個多月，他們賺是賺麻了，但也被罵麻了。
好不容易打算嘗試走走共沉淪的路子，說說周易也干了，結果周建輝高舉政治正確大旗立刻就堵死了這個路子。
“我就不信華納背地里沒有對我們動手，周建輝這條老狗是不可能放過這種機會的，他媽的。”
有人罵罵咧咧，語氣中滿是不忿。
戴著鴨舌帽的刀狼作為輿論中心反而坐在了會議桌的邊緣一角，聽著這群商人們在探討對策之余言語間對周易所表露出的無可奈何。
老實講，他很羨慕。
作為盜版出道的方式開創者，他同樣沒有被少罵，集中攻擊點就是他的幾首歌。
而與他同樣有這類歌詞的周易反而活的瀟灑自由，出入的都是高端場所、豪車美女環繞左右，甚至還成為了夸贊的典型，好不快活。
兩相對比，他心里也很憋屈。
人吶，有時候就怕比較。
“他媽的，以后就給我往死里盜版華納的歌！我就不信他們不肉疼！”
“疼肯定是會疼，但對華納產生不了太大經濟影響。周易這個逼賺美元的，半年賺的錢夠華納滋潤活五年了。其他人賠本賺吆喝都行，大不了走發唱片然后跑商演的路子來賺錢。”
我他媽！
面對這個鐵一般的事實，現場眾人皆感覺有那么一口氣堵在喉頭，咽也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出來。
周易級別太高了，高到了已經不是他們這群盜版商能威脅到的層次了，過往的利益交換手段全部沒了用武之地。說難聽點，現在的周易還在發中文專輯那就是純在做福利，證明自己沒有忘本——
周易迄今為止四張中文專輯、一張中文EP的收益加一起甚至都比不過一張英文專輯，拿中文渠道的盜版去威脅他未免有點過于搞笑了。
英文盜版？
人都上擴張迅猛的蘋果音樂商店了，照樣打的英文盜版沒有任何辦法，賺的盆滿缽滿。無解。
刀狼覺得自己得盡快找后路了。
老實講，他最想去的唱片公司肯定是重組后的華納，據說有著業內最寬松的待遇與氛圍。頂梁柱周易雖然自己卷到一年兩張原創碟，但作為老板的他卻從不會要求其他歌手看齊他。
這很適合他。
最重要的是，周易作為華語樂壇第一人，如果他愿意出面幫自己說兩句話，那對于他現在的輿論環境毫無疑問會有極大改善。
可遺憾的是，他的經紀人私底下通過中間人想要聯系華納，消息卻始終是石沉大海，沒有任何回應。
索尼、環球、百代這些大公司倒是都有邀請過他，但給出的唱片合約卻讓他心生猶豫——完完全全就是老派合約，規定了必須要發多少張專輯，其中還包括割韭菜的精選集。
這讓他很猶豫。
畢竟他現在對外宣傳的形象是不喜金錢的“隱士高人”。
為此，哪怕他賺錢后有第一時間與過去切割、買了佟大維同款的八十多萬豪車、連夜搬進了豪華大別墅，連老樂隊成員們都聯系不上等等行為，但一切都密而不發，被捂的很好。
“沒辦法了，周易不開口的話，你在內地樂壇的輿論基本上翻不了。選一個吧，我去跟他們談，精選集就精選集。”
在天津音像開完會后，經紀人的話終究還是令刀狼下了決定——
“環球唱片吧，但我有一個要求，他們必須請譚勇林這一批人幫我說話，我不能被排斥在主流樂壇之外。”
深吸一口氣后，刀狼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環球唱片現在缺貨真價實的一哥，他愿意去賭一把。最重要的是，譚勇林這個在樂壇德高望重的人就在環球。
哪怕要被壓榨，他也認了。
雖然憋屈，但總好過現在這樣人人喊打。
“草他媽的，我要有周易的影響力該多好。”
做完決定的刀狼看著窗外的街道，爆了句粗口，似乎是要借著這一句話發泄心中淤積的憤慨。
“阿嚏！”
正在華納錄音棚里專心做編曲的周易冷不丁打了個噴嚏，嘴里含著根棒棒糖的孫燕茲正在熟悉完善自己專輯內的歌曲作曲，見狀不由得調侃道：“說不定就是那個刀狼在罵你和輝總。”
周建輝拒絕了刀狼這事，就算在華納內部也就寥寥幾個人知道，她自然是其中之一。
“這是他應得的，周總這種人在沒有業績壓力的情況下會答應才怪。”周易揉了揉鼻子，滿不在乎。
就算是沒有他，一心一意梭哈孫燕茲的周建輝也沒有對刀狼起過什么招攬的心，要知道那時候的華納內地經理還研究過刀狼。
最后是環球唱片以內地一哥的位置擊敗了索尼、百代，將刀狼招致麾下。
不得不說，環球對他也挺夠意思了。不僅請來了譚勇林、李綜盛一眾大咖為他站臺，還積極為他打通各類關卡，讓內地各大頒獎禮都沒有缺過他的獎。
甚至于在刀狼曲風過于狹窄，連續幾張專輯過后被市場所拋棄后，環球還嘗試過順水推舟利用輿論幫刀狼賣慘。
是的，后來所謂的內地樂壇打壓，實際上只是刀狼順水推舟賣慘的產物罷了。
如果你仔細翻看這位的履歷，就會發現內地各類豬肉卷獎、官方獎并沒有歧視過他。
大概是刀狼記住了這個手段，賣慘這個方式在23年又用了一回——只不過這一次他低估了移動互聯網的爆發能力與解構能力。
娜英等人又被卷了進來。
不過很快他以及背后推手就繼續推動炒作了，畢竟熱度不要白不要——苦一苦刀狼，罵名娜英背。
昔日造謠的真正黑手大朋繼續被刀狼忽視，死盯著子虛烏有的娜英繼續窮追猛打。
然后，靠著這股熱度復出的刀狼就可以美美的賣情懷開演唱會了。
不要說刀狼也不知道誰是幕后黑手，就算他本人不知道，他的公關團隊也會調查源頭是誰，那可是大朋公開在節目上說出來的，又不是私底下的聚會。
可至始至終，這股由幕后黑手推動的輿論討伐浪潮都對準了熱度最高的娜英。
誠然娜英有一萬種該罵的理由，但唯獨在刀狼這件事上，她才是被借題發揮的受害者。
“你好像對他有點意見啊，聽這語氣。”
跟程好在一起待久了，孫燕茲說話都不自覺帶上了一些倒裝。
“我沒接觸過他多少，不好說，但他出道的方式我確實不太喜歡。”周易聳了聳肩，隨便說了個隨大流的理由。
老實講，他認為刀狼這個階段的歌確實可以，畢竟正值巔峰期。
但有一說一，這個人營銷出位的膽子很大，他不想跟這個人扯上多大關系，避免以后被這位如狗皮膏藥般黏上。
娜英就是前車之鑒。
就因為一個所謂的豬肉獎沒給，完事就被借題發揮，大朋的話被張冠李戴后不僅沒有任何表態，反而扮起了無辜，直接完成了捆綁。
23年那一波輿論浪潮的爆發堪稱全網網暴了，網上到處可見所謂的那又只雞之類的話，娜英本人的抖音評論更是不堪入目。
如果不是同樣被波及到的汪風出來發視頻回應，從某種程度上警告刀狼方適可而止營銷別太過分，這場已經形成風暴的輿論漩渦恐怕還得持續一段時間。
而始作俑者刀狼在那之后繼續美美隱身，營銷著“不營銷不炒作”的形象與名聲，開始了自己的復出演唱會——
復出——出單曲——推動輿論爆破吸引關注——發專輯——進一步推動輿論漩渦的形成——演唱會在短短一年的時間迅速落地，場館都定好了，排班排到了25年。
一系列撈錢的流程被安排的明明白白，只剩下傻傻被當槍使的網友還在原地狂吹而不自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