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不大跟著李伴峰到了云彩上邊,一路走的憂心。
「老七,我和膽不大很多年沒聯絡過了,別看她是我妹妹,但這孩子心眼多,我這個當哥的說話,她也未必肯聽。」
李伴峰對臉不大很有信心:「拿出些兄長的威嚴來,當哥的難得開一回口,她還好意思不答應?」
臉不大一臉愁容:「她萬一不答應該怎么辦?我還能揍她一頓?」
天女一臉鄙夷的看著臉不大和李伴峰:「打人算什么本事?無能的人,才靠暴力解決問題。
你們最好聽我一句勸,最好不要跟膽不大動手,做大事,要沉得住氣,要是連自己的脾氣都管不住,你們憑什么能守得住普羅州?」
看著天女,臉不大更覺得不自在:「當初把你分成了兩個,我也是迫不得已,因為你自己不愿意,我也只能分了身子,沒有分你魂魄———”
「當初的事情就別提了,」天女很大度,「先把眼前的事情辦妥再說。」
三人來到了樓下,李伴峰喊了一聲:「嫂子,我來看你了。」
屋里傳來了膽不大的聲音:「別來了,你師兄不在!」
李伴峰和膽不大鬧習慣了,且笑呵呵說道:「嫂子,我不找師兄,我是專程來看你的!」
膽不也大笑了一聲:「你總趁著你哥不在的時候來找我,這心思用的不太對吧?
李伴峰挺起胸膛,神色莊重道:「我為人堂堂正正,嫂子你還不知道么,就讓我進去坐坐吧!
膽不大冷笑一聲:「還是別了,我夫君心眼小,要是被他撞見了,我怕他不饒你———」
咪當!
天女端開房門,沖了進去。
「你夫君?誰是你夫君?你管誰叫夫君!你個不要臉的賤人!」
屋子里傳來了撕打聲。
膽不大這回確實沒防備,她知道李七來了,因為李七主動打了招呼。
她也知道臉不大和元妙屏來了,這些人都逃不過她的感知。
但她真不知道天女來了,她一點都沒察覺。
李伴峰在門口等了好一會,臉不大在旁問道:「不是說,不要跟膽不大動手么?」
「人家不一定是動手了,人家可能只是講道理,」李伴峰淡定的站在門前,「做大事,要沉得住氣。」
又過了幾分鐘,屋子里傳來了天女的聲音。
「都進來吧!」
李伴峰和臉不大進了屋子,天女整理了一下披散的頭發,膽不大擦了擦臉上的血跡。
沉默片刻,膽不大沖著李七喊道:「你瘋了吧?你敢把她帶到這來?你知道她撞見貨郎是什么后果?」
一提起貨郎,天女眼中含淚。
膽不大皺眉道:「你哭什么?出什么事了?」
李伴峰這邊沒作任何解釋,臉不大也低頭不語。
氣氛有些尷尬,元妙屏趕緊打圓場:「沒出什么事我們這次來呢,是想帶你出去一趟,要是不把天女姐姐帶來,你也出不去呀!」
「你們要帶我出去?能給我說說由頭么?」膽不大看著元妙屏,上前撥了一下頻道轉子,熒幕里的背景從校園變成了藍天,元妙屏身上的運動服變成了跳傘服,她正在空中迅速墜落。
元妙屏趕緊打開了降落傘:「姐姐,這還要什么由頭,我們就是看你在這待的時間太長了,怕你悶得慌,讓你出去散散心!」
「讓我散心?」膽不大撥了撥電視機的頻道轉子,「丫頭,你那么好心?」
畫面一轉,背景由藍天變成了沙灘,元妙屏戴著遮陽帽,穿著泳衣,正在打沙灘排球,
一球迎面飛來,元妙屏躲閃不及,正中面門。
她擦了擦臉上的沙子,沖著膽不大笑道:「姐姐,我們給你找了一樁好生意,我們幫主這人你也認識,我和你之前也做過不少買賣,咱們都是熟人—你能不能別換頻道,咱們站定了說話!」
「站定了!」膽不大放開了頻道轉子,頻道定在了溫泉里。
元妙屏披著一條毛巾,站在溫泉中央,周圍有一圈中年男子,也在泡溫泉。
天女直勾勾的看著熒幕,等著下一步的情節發展。
元妙屏朝著周圍的大叔笑了笑,在溫泉里放了高壓電,所有人都被電暈了。
天女有些失望,元妙屏真誠的看著膽不大:「姐姐,咱們做過這么多回生意,你覺得我騙過你么?」
「那要看你現在是哪頭的?」膽不大擺弄了一下天線,畫面有一些搖晃。
「我是隨居幫的!」元妙屏在溫泉里站穩了身子,用力拉了一下毛巾。
「我還真沒聽說過這個幫門,有話直說吧,到底讓我出去做什么?」
元妙屏直說了:「我們幫主想讓你偷一座山。」
「你們幫主誰呀?」
元妙屏指向了李伴峰:
:「大名鼎鼎的李七呀!天天叫你嫂子,你還不認識?
「你說什么呢?」膽不大看了李伴峰一眼,「山怎么偷,你教教我?」
李伴峰一臉欽敬的看著膽不大:「嫂子,你就別謙虛了,你連房子都能偷,一座山還能難得住你?」
膽不大看向了天女:「你什么事情都跟他說?你是不是瘋了?」
「我瘋了么?沒有,我挺好的。」天女抓著自己的頭發,塞到自己的嘴里,咔咔嚼了好久膽不大對李伴峰道:「偷房子,是用了宅修法寶,那宅修法寶能用一項云上技,叫添磚加瓦就是在別處搜集一些磚瓦,裝到自己房子上。
我就在一戶人家那搜集磚瓦,順便把他家的箱子柜子、瓶子罐子、桌椅板凳、衣裳鋪蓋,都搜羅了一下。
這法寶好用,但是搜羅的時候沒有節制,給人家都搜刮光了,回到家里之后,我也訓斥了那法寶。
說到底,拿了這些東西,還是為了拿回家過日子,這叫宅修技活學活用,怎么能叫偷呢?」
李伴峰表示贊同:「嫂嫂說得有理,刀鬼嶺上有山有水有樹,還有很多淳樸熱情的刀勞鬼,你把這些都拿回家里,好好過日子,這也不算偷。」
膽不大微微瞇了瞇眼睛:「你這說胡話呢吧?那么大一座山全都添置到家里去,那得多大一個家?
你剛才說什么刀鬼嶺?你想把刀鬼嶺送到哪去?那一山的刀勞鬼鉆出來了,還不把普羅州攪和個天翻地覆?」
元妙屏趕緊解釋道:「就是因為刀勞鬼能打,這次才要把刀鬼嶺搬到三頭岔地下城”
她把事情原委解釋了一遍,膽不大直接拒絕了:「打仗的事兒就更不該找我!打輸了又有我什么損失?打贏了對我能有什么好處?」
「這個好處還是很多的!」元妙屏看向了李伴峰,她認為膽不大這是在開價。
李伴峰道:「你先說,你想要什么好處?」
膽不大笑道:「那我可就說了,我想要自由身,以后不再做宅靈!」
眾人看向了天女,這事兒得她做主。
天女點頭道:「我答應。」
膽不大看第一個價碼成了,接著開第二個:「這一屋子東西都是我自己掙來的,都得歸我。」
天女還是點頭:「這個我也答應。」
膽不大抬起頭,四下看了看,又開了第三個價碼:「這個房子我住了這么久,也住處情誼來了,一并送給我吧。」
天女沒作聲。
這是她和貨郎的房子。
膽不大笑道:「怎么,舍不得了?不光這房子得給我,你那一半身子以后也歸我,答應么?」
天女沉默了好一會,抬起頭道:「我那一半身子送你了,這個房子你要留給我。」
膽不大搖頭:「那不行,我可沒說讓你們還價,這價碼能答應,這生意就有的做,這價碼不答應—
「那就說明沒談攏。」李伴峰站起來了。
元妙屏活動了一下天線,把浴巾系緊了一些,對膽不大道:「姐妹,你看你多不懂事兒,非惹我們幫主生氣。」
膽不大看著李伴峰道:「怎么,生意談不攏就想掀桌子?嫌我這價碼高,你找別人去呀!你還想跟我動手不成?」
李伴峰挽了挽袖子,給膽不大認認真真做了解釋:「這個不叫動手,這叫在合理的范圍內,通過展示戰斗能力,來換取生意伙伴之間的信任,說的直白一點,應該叫做武修技的活學活用。」
「你等一會,你這不講道理!」膽不大看向了天女,指著李伴峰道,「他就這么家里欺負我,
你管是不管?」
天女看著膽不大道:「這也是我的家,你剛才是怎么對我的?」
「我怎么對你?你好意思問?」膽不大憤怒的看著天女,「這么多年,我一個人在這個地方待著,你管過我沒?我受了多少苦,有人問過沒?什么叫獨守空房,有人知道么?」
天女無言以對。
膽不大沖著天女道:「行,你不管是吧,我自己和他打,我誰也不指望,我就靠我自己,也活到今天了!」
李伴峰正要和膽不大交手,忽聽臉不大在旁邊哭出了聲音。
膽不大笑了笑:「哥,不用替我難受,你也不用夾在中間為難,你就在旁邊看著就行。」
「誰替你難受了!」臉不大擦擦眼淚道,「你也知道獨守空房不容易,你也知道一個人的滋味兒不好受!」
一聽這話,膽不大坐回到了沙發上,兩只手肘放在扶手上,十指交叉放在了身前。
膽不大的表情讓李伴峰很是費解,有愧疚,有局促,有想要辯解的沖動,卻又沒有開口的勇氣臉不大這番話為什么對膽不大有這么深的觸動,
膽不大搓著手指頭,小聲說道:「我當時也和她不是太熟悉,我要是知道她那樣,我肯定不能..」
臉不大吼道:「你跟她不熟悉,就介紹給我當媳婦兒!你毀了我一輩子,這賬怎么算!」
想起臉不大的媳婦兒,元妙屏都跟著心酸:「這么多年,守著那么個女人,這日子是怎么過得!」
臉不大沖著膽不大吼道:「我就問你,這筆賬怎么算?」
膽不大低著頭道:「這事兒我理虧,我聽你的!」
臉不大道:「之前條件都不作數了,你去把刀鬼嶺從賤人崗搬到地下城,咱們今天就算了賬。」
膽不大微微搖頭:「這事兒我做不了。」
臉不大皺眉道:「你剛才不是開價了么?」
膽不大臉紅了:「哥,我那就是過過嘴癮,我真沒有搬山的本事。」
李伴峰怒道:「沒有本事還開那么高的價碼?你這叫行騙!這筆賬怎么算?」
膽不大無話可說。
李伴峰稍微緩和了一下語氣:「這樣吧,搬山的人我自己去找,你想辦法把這件事情遮掩下來,在刀鬼嶺抵達地下城之前,不能被別人發現。」
膽不大抬起了頭:「這事兒我還有幾分把握。」
天女寫了份契書:「你和你哥的事情和我無關,等事情辦成之后,咱們好合好散,你不再是我宅靈,這屋子里屬于你的東西,你都可以帶走。
要是覺得價錢合適,就把契書簽了。」
膽不大有點想不明白天女的心思:「你為什么要幫普羅州打仗?你都被普羅州給趕出去了,這些年你也沒少吃苦,他們打仗,你還出手幫忙?」
「這是普羅州!」天女沒做太多解釋,只把契書放在了膽不大的眼前。
膽不大也沒再多問,拿了筆把契書簽了。
臉不大不知道這么做有沒有用處,貨郎已經沒了,他覺得契書以后也未必能夠生效。
李伴峰不擔心契書,他把視線轉向了天女,
她現在要兌現第一個承諾,給膽不大自由。
膽不大有點緊張,她看了看李伴峰,小聲說道:「人是你帶來的,事情必須跟你說好,如果我不再是這座房子的宅靈,在這座房子里,就沒有人能限制天女。」
李伴峰點頭道:「這點我想到了。」
膽不大接著說道:「她另一半身子就在這座房子里,如果她想拿回來,你們怕是誰也攔不住她。」
李伴峰再次點頭:「這點我也想到了。」
臉不大連油水加汗水,出了整整一臉:「老七,她要是突然變成原來那樣,咱們可不好弄!」
元妙屏的熒幕上出了不少雪花點:「幫主,你要后悔了,這事還有緩和,我還能想點辦法—.
李伴峰面無表情,一直看著天女。
天女伸出右手,食指和拇指交錯,手里出現了另一張契書。
膽不大認得這這張契書,宅修和宅靈之間一般以口盟相認,但天女一直信不過膽不大,她們倆簽過紙契,但膽不大一直不知道這紙契在哪。
紙契就在這座房子里,而今天女當著膽不大的面,把紙契給燒了。
「契約毀了,你今后不受約束了,」天女撩了一下頭發,「膽不大,咱們姐妹的情誼就到這了膽不大咬咬嘴唇,似乎有些舍不得。
可舍不得也沒用了,天女把契書燒了,宅修和宅靈的契約已經毀了。
膽不大目光堅定道:「這事兒說定了,咱們以后各走各路!」
天女四下掃視著這間洋房,語氣冰冷道:「現在把你東西都收拾好,離開這座宅子,以后永遠不準回來!」
「好!」膽不大起身,樓上樓下各個房間走了一遍,沒多一會,她背著一個包袱下了樓梯,站在了天女面前,「東西都收拾好了,你檢查一下。」
天女搖頭道:「不用查,你的東西我不想留,不是你的東西,你也帶不走。」
膽不大系好了包袱,回身對李七道:「走吧,咱們做事去吧。」
「等一下,」天女看向了李伴峰,「我還有件事情,要和你說個明白。
仗打到今天這個份上,普羅州的勝算已經非常渺茫,就算真把刀鬼嶺搬到三頭岔,戰局也不一定能有回轉。
就算你把三頭岔的圖騰軍殺光,喬毅還能接著從內州搬兵,就算你把海市的出口堵住,將來他也能找到別的出口。
我這邊有個建議,我想加強普羅州每個地界的界線,即便丟失了整個三頭岔也無妨,普羅州的其他地界依然能夠保住。」
臉不大一驚,他最害怕的就是這個:「你說加強各個地界的界線,最起碼還能保證火車通行吧?」
天女搖頭:「必須要徹底切斷敵人的進攻路線,到了那個時候,火車不能通行,任何交通工具都不能通行,正地和新地也將被界線阻斷。」
元妙屏神色凝重,一名大叔在溫泉里蘇醒了過來,被元妙屏狠狠電了一下,身上直冒焦煙,許是死了。
她嚼著口香糖問天女:「賤人崗怎么辦?那里還有通往內州的道路,內州進了賤人崗,能去無憂坪,也能上群英山,喬毅再帶著圖騰軍去了賤人崗,到時候你怎么處置!」
天女看向了元妙屏:「等我身體徹底復原,就去賤人崗建一座宅院,我在那里安家,就能用界線徹底把賤人崗徹底封住。」
臉不大道:「玉璽在喬毅手上,他隨時還能開路,你知道他會把路開在什么地方?也許下一戰就要打到綠水城,你又要在綠水城安家么?安一座宅子有那么容易么?」
天女毫無波瀾:「打到了綠水城,就在綠水城里打,能守住綠水城最好,守不住也不會殃及其他地方。
普羅州現在一盤散沙,想和內州對抗實在太難,只有按照我的方法,才能給普羅州爭取足夠的時間。」
說完,天女看向了李伴峰:「李七,你現在是普羅州的大當家,我話說的很清楚,我覺得你也聽明百了。」
李伴峰點頭道:「我聽明白了。」
天女問道:「你愿意接受我的建議么?」
李伴峰微微搖頭:「不接受。」
屋子里的溫度陡然下降,臉不大臉上的油水和汗水都快結冰了。
天女把頭發纏上了指尖,輕輕地摩摯著發梢。
李伴峰活動了一下帽檐,掌心里夾著鑰匙。
這是天女的宅子。
但李伴峰的宅子就在身后。
臉不大看出來兩人要動手,他甚至覺得兩人已經動手了,這屋子里的空間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拉扯感。
膽不大看向了門口:「剛才已經說好了,我和這宅子也沒什么關聯了,我這就走了。」
元妙屏也想跟著膽不大往門口走,但走之前,還是勸了天女一句:「我們幫主不想答應,肯定有他的道理,要不你們再商量一下?」
「不必商量了,我也不想聽什么道理,」天女搖搖頭,看著李七道,「眼下先把三頭岔這一仗打完,你要能打贏,我聽你的道理,打不贏的時候,你得聽我的道理!」
李伴峰壓低帽檐,微微點頭。
膽不大道:「既然說妥了,咱們就去刀鬼嶺吧。」
元妙屏緊緊跟著膽不大身邊,她就盼著盡快離開這宅子:「你去了刀鬼嶺之后,打算怎么做?」
膽不大搖頭道:「現在還說不準,我們這行做事兒都得先踩盤子。」
眾人出了洋房,天女一揮手,光暈若隱若現,層層界線將洋房圍的嚴嚴實實。
李伴峰問她:「你不把另外半截身子帶上?」
「先不帶,」天女搖搖頭,「現在這樣挺好,下次咱們交手的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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