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伴峰帶著小根子,一起到了魯家書屋。
魯老板支起了銅鍋,在飯館買了鮮切的羊肉、白菜和豆腐,三個人一起涮鍋子。
小根子不太想吃東西,他先喝了兩碗白酒,紅著臉對李伴峰道:「七爺,跟你說實話,開打之前,我心里一點底都沒有,那可是一門祖師,跟我師父是一個層次的人,人家只要看我一眼,估計我就沒命了。
等到我抄家伙沖到前邊去,也不知道為什么,我就覺得沒那么害怕了,打仗就打唄,
我跟著七爺打過那么多仗,從來都沒有慫過!
等把那一勺子金汁扣在魔修祖師頭上,我一點都不害怕了,我發現這些祖師也是人,
挨了打也知道疼,澆了汁也知道難受。」
「兄弟,好樣的!」李伴峰稱贊了一句,夾著一塊羊肉,看了看碗里的麻醬,陷入了沉思。
你說這孩子多不懂事,非得這個時候說金汁。
魯老板笑道:「經此一役,我也有了幾分把握,諸位前輩還是當年的成色,想要守住墨香店,應該不算太難。
可我還是那句話,七爺,千日防賊不是正途,墨香店還是應該有一位地頭神。」
李伴峰沉默不語,魯老板的建議是對的。
墨香店確實該有地頭神,讓一個毛筆做的書生守著這么重要的地界,確實有點荒唐。
墨香店真正的地頭神就在隨身居里,但李伴峰不想讓自己家人為難。
小根子聞言,提起桶子,挺起胸膛對魯老板道:「前輩,我雖然修為還在地皮,但有名師指點,平時修行也十分刻苦,晉升云上是遲早的事情,把墨香店托付給我,絕對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
魯老板眉頭微燮,沒有作聲。
小根子又看向了李伴峰:「七爺,別人不知道我什么性情,你是知道的,只要我這桶子和勺子在,絕不會讓歲人染指墨香店!」
這番話,根子準備很久了,有些詞兒都是跟著教書先生現學的,就是為了配合墨香店的風俗!
根子的心情,李伴峰能夠理解,
這事兒必須耐心勸解,不能涼了根子的心。
「根子,把桶子放下!」李伴峰語重心長的說道,「地界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忙完了這檔子事,我就把契書給你。」
「七爺,我說的是墨香店!」
李伴峰搖頭道:「墨香店這個地方,不太適合你。」
根子很失望:「七爺,為什么不適合?」
李伴峰解釋道:「因為這地方叫墨香———·店。」
根子一臉不服氣道:「七爺,墨香店在我手上,照樣香飄萬里。」
李伴峰愁眉不展,魯老板長嘆不語。
吃過了飯,根子出門修行去了,李伴峰對魯老板道:「魯老板,我如果暫時離開墨香店,這邊的事情,你真能扛得住么?」
魯老板點點頭道:「若是內州不再派來精兵強將,魯某只需要應對這些個老前輩,倒也沒有太大難處。」
李伴峰喝了口茶:「其他人我不擔心,但有一個,我看不清她的實力。」
「你說的是血牙怪?」魯老板進屋里拿了一疊報紙,他也留意到這人不太尋常,「關于血牙怪的記載,最早出現在三十二年前的報紙上。
當時藥王溝有一位豪杰叫黃葉嬋,她有三個女兒和兩個兒子,都在十歲之前入了道門,其中修為最低的小女兒,在成年的時候也有了地皮二層的修為。
這個小女兒帶著人手前往三盤河新地開荒,去了之后再就沒回來,跟著她一塊去的五十來人全都沒了音信,黃葉嬋帶人四下搜尋,在一座荒山附近找到了小女兒的蹤跡,這座荒山,就是后來的血牙山。」
李伴峰拿著報紙仔細讀了一遍。
黃葉嬋是一名地皮七層的藥修,在藥王溝這個地界,有這份修為確實可以橫行一時。
她在血牙山下找到了女兒的一件衣裳,她的女兒是二層文修,在衣服的內襯里,有她女兒用文修手段留下的一行字:這是血牙山,山上有血牙怪。
這是黃葉嬋找到的唯一線索,她確定自己的女兒在血牙山上出事了。
按照后續的新聞,黃葉嬋一共上了十六次血牙山,女兒沒找到,家里的財力被耗盡了李伴峰道:「她家的財力是怎么耗盡的?她遇到了血牙怪,受了重傷?」
魯老板搖頭道:「按照報紙上的記載,黃葉嬋從沒見過血牙怪,她手下的支掛倒是見過,從血牙怪手里活著出來的只有兩個人。
黃葉嬋十六次上山,前后共造成一百多人喪生,有的被血牙怪殺了,有的被血牙山的石頭炸死了,光是賠這些人的買命錢,就把黃葉嬋賠的傾家蕩產,這件事情也到此為止了魯老板又陸陸續續拿來了一些報紙,都是關于血牙山的新聞,新聞內容都來自幸存者的口述。
他操控著報紙上的文字,按照時間順序排列形成了一條線索:「這些報道都有共同的特點,高層次的修者來到血牙山上,基本遇不到血牙怪,這就證明血牙怪本身的層次并不高,她一直在躲避強大的對手。
近些年,關于血牙山的報道基本絕跡,普羅州已經形成了常識,血牙山是一處兇險所在,血牙怪是血牙山土生土長的怪物。」
李伴峰讀完了大部分報道,從報道的內容上來看,只要修為超過地皮五層上了血牙山,不要輕易觸犯山上的規則,大概率能活著離開血牙山。
「魯老板,你覺得血牙怪的修為就在五層上下?」
「五層上下肯定是低了,但她究竟高到什么程度也無據可查,要不咱們去試試她?」
李伴峰微微搖頭:「不知修為高低,也不知她是什么道門,貿然試探,咱們可能會吃大虧。」
魯老板很驚訝,李七居然也有謹慎的時候。
李伴峰把血牙怪的報紙還給了魯老板:「你聽說過咒蠱墟這個地方么?」
魯老板思索片刻,從書架上拿下來一個書盒,從盒子里拿出來六卷老書,對著書中目錄,他在每本書中都找到了一些咒蠱墟的記載。
這些書的字跡有些模糊,幸虧魯老板讀過不止一次,看過三五句話,便想起了書中大部分內容。
咒蠱墟是普羅州的不可名之地,尋常人無法抵達此地,一旦抵達,又很難離開。」
「不尋常的人,用什么方法能抵達咒蠱墟?」李伴峰問過兩無猜姐妹,她們不記得前往咒蠱墟的道路,他還問過五房姑娘,一聽到咒蠱墟的名字,五房姑娘立刻消失不見。
「方法有三種,」魯老板指著書中一行文字,「從夢境抵達,從幻境抵達,從生死境抵達。」
夢境和幻境,李伴峰都懂:「生死境是什么意思?」
魯老板解釋道:「生死境是人經歷生死之后才擁有的特殊處境,在生死境逗留多久,
取決于此人魂魄中的特性。
大部分人在生死境只能停留短短一瞬,可也有人能在生死境逗留三五年,人在生死境之下,能找到不可名之路,去往不可名之地。」
兩無猜姐妹,應該是因為魂魄特殊,死后長期逗留在生死境,無意之間進入了咒蠱墟。
李伴峰問:「恨無由與咒蠱墟有關聯么?」
魯老板拿出了另一卷老書,翻閱片刻道:「咒蠱虛是咒術和巫術的起源之地,恨無由是咒修祖師,據傳她是咒蠱虛的地界之主。」
李伴峰看了看魯老板所指的文字,前文說是咒蠱墟,后文變成了咒蠱虛。
「魯老板,這這說的是同一個地方么?」
魯老板點頭道:「是同一個地方。」
「那哪個字是對的?」
「兩個字各有解釋,」魯老板又打開了一卷書,「一說是咒蠱墟為正解,因為此地已經化成了舊土,所以取墟字的荒廢之意。
另一說是咒蠱虛為正解,因為此地是虛元之地。」
看著李伴峰澄澈的眼神,魯老板繼續解釋道:「虛元之地是普羅州最早形成的地域在虛元之地上生活的虛元蠶,是普羅州最早的生命。」
「虛元蠶長什么樣子?」李伴峰想起了從兩無猜姐妹身上摘下來的蟲子。
魯老板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描述,他上了書屋二樓,拿下來一個陶罐,用鑷子從罐子里夾出來一條蠕蟲。
這條黑色的蠕蟲,和李伴峰摘下來的蟲子一模一樣。
「魯老板,這蟲子是你從虛元之地弄來的?」
魯老板猶豫許久,還是說了實話:「七爺,有件事你可能知道,外州的蟲洞科學家于耀明一直住在我這,我們一直在做一些關于界線的研究。
為了保護研究成果,我得罪了三英門的秦大金印,這件事情,我其實是該給個說法的。」
李伴峰微微搖頭:「不用給說法,這件事情不怪你。」
魯老板把蠕蟲收進了陶罐:「七爺如此仗義,魯某也不該再有隱瞞,這條虛元蠶,是我在穿過界線的蟲洞中獲取的。
我獲取了不止一條,并且和于耀明一起,對這些虛元蠶做了大量研究。」
「你進了蟲洞,然后又活著出來了?」李伴峰驚喜道,「你有了穿越界線的方法?」
魯老板不知該怎么回答,這件事他從來沒透露給任何人。
李伴峰道:「不用擔心,這是好事,我肯定不會壞你事情。
咱們接著說這蟲子,虛元蠶能提升人的修為么?」
魯老板道:「這事兒我沒試過,我沒那么好的膽量,但于耀明用機器試過,機器出現了不小的變化。
一些機器活過來了,有些機器善解人意,能幫于耀明做不少事情,有一些機器性情暴躁,一臺縫紉機把于耀明的兩只手縫在了一起。
還有些機器性情頑劣,一臺印刷機在于耀明的身上印了一份報紙。」
「有生命的機器,不就是內州人么?虛元蠶能創造生命?」李伴峰整理了一下思緒,「如果恨無由就是血牙怪,她還是咒蠱墟的首領,如果咒蠱墟真的是虛元之地,如果那里有大量的虛元蠶,這事可就危險了。」
魯老板的思路有些沒跟上:「七爺,你為什么覺得血牙怪是恨無由?」
李伴峰沒法解釋:「這里邊有很多牽扯,你有沒有前往咒蠱墟的方法?」
魯老板搖頭,他搜集過咒蠱墟的資料,但從未做過詳細的研究。
李伴峰從老茶壺里倒出來一條被燙死的蟲子,交給了魯老板:「你讓于耀明研究一下,看看這個是不是虛元蠶?」
回到隨身居,李伴峰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他應該去一趟咒蠱墟,如果恨無由歸順了內州,咒蠱墟很可能也一起歸順了內州。
如果咒蠱墟真是虛元之地,這塊虛元之地會給內州提供大量的虛元蠶。
如果真是這種狀況,李伴峰該把咒蠱墟徹底蕩平。
可如果一旦去了咒蠱墟,短時間內回不來,墨香店會不會出閃失?
如果血牙怪真就是恨無由,單靠魯老板自己,能擋得住她么?
魯老板把李伴峰給他的蠕蟲交給了于耀明,于耀明在生物學上的造詣不低,他很快給出了結果。
李伴峰從兩無猜身上摘下來的蟲子和虛元蠶極其相似,準確來說,應該就是一種變異的虛元蠶。
這證明了一件事,咒蠱墟的正確叫法是咒蠱虛,那地方就是虛元之地。
李伴峰必須要去一趟咒蠱虛,可又該找誰來幫著魯老板守住墨香店?
他認識的高手不少,想了很久,卻又找不到合適的人選。
不是每個高手都愿意來墨香店幫忙,有些高手甚至會對墨香店構成威脅。
苦思之際,慕容貴從二房走了出來,
「七,我去吧。」
李伴峰坐在椅子上,抬頭看著慕容貴。
在李七的印象中,慕容貴大部分時間都躺著,而今這個清瘦的書生站得筆直,顯得高大了不少。
「你真愿意去么?」
「不愿意,」慕容貴搖了搖頭,「可我應該去。」
深夜,李伴峰帶著慕容貴去了柳樹園子。
慕容貴在柳樹下寫了一個「慧」字,柳樹園子里浮現出一座湖泊,這是原本屬于他的住所。
李伴峰心里不舍。
慕容貴一字一句說道:「七,等這檔子事完了,你回來接我!」
他撩起了長袍的下擺,背著手,提著判官筆,一步一步走向了閣樓。
他不敢回頭看,他怕自己舍不得離開。
他不想向前看,他怕自己熬不住凄苦的生活。
「七,你走!」
他讓李伴峰盡快離開,否則他隨時可能改變主意。
進了閣樓,慕容貴咬了咬牙,不管前路有多少艱辛,他必須一肩承擔,他是墨香店的地頭神,這是他的本分!
他坐在了書案旁邊,神情堅定的閉上了眼睛。
還有一個書生正在書案上寫字,這個書生是慕容貴用貨郎的毛筆做出來的。
毛筆書生看到了慕容貴,覺得場面有些悲壯,他很想流淚。
不止為慕容貴流淚,他也為自己流淚,他終于自由了。
「盲者當愧」、「文者當勉」、「世人當習文」,這三行字,他不知寫了多少遍,而今是最后一次了。
毛筆書生工工整整寫滿了一頁紙,將手中的筆放在了書架上。
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現在要開始新的人生。
盡管當初受了慕容貴的坑害,可毛筆書生依舊朝著慕容貴深深行了一禮。
慕容貴睜開眼晴,嘴角努力上翹,擠出一絲笑容道:「去哪?」
毛筆書生指了指外邊,他要離開這地方。
慕容貴眨了眨眼睛,紙和筆又來到了毛筆書生近前,慕容貴抬眼看著毛筆書生,說了一個字:「寫!」
毛筆書生愣住了。
你沒來的時候是我寫,你來了之后怎么還是我寫?
慕容貴見毛筆書生站著不動,問道:「不服?」
毛筆書生挺直了腰身,表示不服!
慕容貴緩緩起身,看著毛筆書生,緩緩說道:「那就打!」
十分鐘過后,毛筆書生含著眼淚,趴在書案上,接著寫那三行字。
他打不過慕容貴。
一陣寒風吹過,慕容貴躺在書案旁邊,沉默許久,又說了一個字:「被!」
毛筆書生擦擦眼淚,從樓上拿下來一床被子,蓋在了慕容貴身上。
慕容貴裹著被子,看著遠處的李伴峰,喃喃低語道:「七,去吧,再多艱辛,我都扛得住!」
李伴峰離開了柳樹園子,去了魯家書屋:「魯老板,墨香店的地頭神回來了。」
魯老板倒了杯熱茶:「七爺,只要他回來了,墨香店的事情,就不用你擔心了。」
李伴峰去了黑石坡,找到了湯世江。
湯世江剛拍了一組照片,累的滿身是汗:「老七,找我什么事?」
李伴峰道:「我想去夢牽樓。」
湯世江一愣:「是不是遇到了不順心的事情?你躲在那種地方可不是長久之計。」
「湯大哥,我必須要見夢倩一面。」
湯世江猶豫了片刻。
他沒問李伴峰緣由,直接帶著李伴峰去了新地邊緣。
前方有一座廢棄的車站,湯世江道:「站臺附近有夢牽樓的殘影,在夢境里,夢修非常難對付,千萬多加小心。
覺得狀況不對,就立刻立刻離開站臺,這里只是殘影,你有很多脫身的機會。」
湯世江把站臺上相對安全的站位和脫身的路線告訴給了李伴峰,他反復叮囑李伴峰,
離開站臺之后不能亂走,否則還會再次陷入夢境。
李伴峰對這座站臺并不陌生,這是他第一次進入夢牽樓的地方。
該說的事情都說了,湯世江走了,他對夢牽樓十分厭惡。
等湯世江走遠,李伴峰用連闊洞房換出了娘子。
娘子打開了懷表,看著里邊的夢德,叮囑道:「看仔細些,有狀況立刻說話。」
夢德很緊張:「夫人,我修為差得太遠,怕是沒什么用處。」
趙驍婉眉頭一皺:「專心做事,不要討打!」
夢德不敢多說,李伴峰摸了摸口袋里的八音盒,如果不慎入夢,八音盒至少能記錄下來發生的事情。
他帶著娘子上了站臺,站在了雨搭邊緣,第三塊青磚上,這是湯世江介紹的一個相對安全的站位。
縱使相對安全,李伴峰還是感覺到了困倦,他立刻把趨吉避兇開到了極限。
一陣兇險襲來,李伴峰捏住眉心,保持著清醒,娘子發出凄厲的吟唱,全力驅散李伴峰的倦意。
夢德神情呆滯,她先一步入夢了。
李伴峰打開八音盒,沒有響起樂曲聲,八音盒也入夢了。
娘子的歌聲越發刺耳,她正在攻擊看不見的敵人。
不多時,一名身穿白衣的絕美女子,帶著慵懶的神情,緩緩出現在了李伴峰面前。
「你找我?」
李伴峰上下打量著夢倩,為了驗證眼前是不是夢境,他拿出了一盒火柴。
夢倩搖頭道:「不要燒我衣服,你并沒有睡著。」
李伴峰收起火柴道:「我想去一趟咒蠱虛,希望你能給我帶個路。」
夢倩還是搖頭:「我不想去那個地方。」
「我從不憑白讓人做事,你可以開個價碼。」
夢倩思索了許久,對李伴峰道:「我想在囂都建一座夢牽樓,你能答應么?」
李伴峰不太想答應。
趙驍婉在旁邊開口了:「夢姑娘,你這生意做的未免太貪心了,我們只讓你帶一次路,你卻想在囂都留下個長久的營生,這價碼開的太不合適。」
夢倩看著趙驍婉,面無表情道:「我開過價了,你們可以還價。」
趙驍婉提醒李伴峰:「鋪子不一定是買的,也可以是租的。」
李伴峰一笑,娘子這主意出得好,他對夢倩道:「我在囂都租給你一塊地界,你可以建夢牽樓,作為租金,你每個月必須幫我做三件事。」
夢倩覺得不妥:「你讓我做什么樣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你想奪占朝歌城,這種事情我可做不到。」
「這你不用擔心,我只讓你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到時候我先出價,你也可以還價。」
思量再三,夢倩答應了:「想去咒蠱墟,得先入夢,我不會在夢境中加害你們。」
「我肯定相信你,咱們先簽個契書。」李伴峰寫了份契書,兩人按過手印,生意就此達成。
他和趙驍婉不再抵抗倦意,兩人相繼入夢,跟著夢倩走進了新地。
周圍的景致迅速在身邊倒退,夢倩飛在半空,帶著兩人在夢境中急速穿行,走過半途,夢倩提醒兩人道:「咒蠱墟是一座村子,到了村子里之后,不要和村民說太多話,不要吃村民給你們的東西,不要在村子里過夜,我讓你們走的時候,你們一定要聽我的。」
李伴峰和趙驍婉一一記下了。
夢境里的時間概念非常模糊,兩個人感覺這半程路走了沒多久,趙驍婉打開懷表一看,已經過去了大半大的時間。
又走了半程,飄在半空中的夢倩停在了兩人身旁,周圍的景致不再移動。
「找到了,就在那里。」夢倩指向了前方一片高樓大廈。
「這是咒蠱虛?」李伴峰對此深表懷疑,眼前的景致,明明是一座外州的城市。
夢倩解釋道:「這是一個外州人的夢境,這個外州人目前就在咒蠱墟,我可以通過她的夢境把你們送過去。」
她帶著兩人走進了這座城市,汽車在馬路上安靜的穿行,沒有噪音,沒有尾氣,沒有濺起半點灰塵。
人行道干凈整潔,每隔幾十米就有一條長椅,長椅被包圍在花叢中間。
夢倩很快找到了做夢的人,那是一個年輕姑娘,她癡癡的看著高樓大廈之間的噴泉,
臉上帶著沉醉的笑容。
在這姑娘的夢境中,城市生活竟然如此美好。
夢倩對李伴峰道:「你們可以出去了。」
她伸出手指,在做夢人的額頭上輕輕戳了一下。
做夢人一哆嗦,從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
高樓、噴泉、長椅、花園——夢中的美好,消失的干干凈凈。
做夢的姑娘穿著一身破爛的衣裳,躺在一座潮濕的山洞里,朝著洞口微弱的光亮,看了一眼。
她蜷縮著身子,閉上了眼晴,想再次睡去,卻聽李伴峰在耳邊問道:「這什么地方?
姑娘嚇得一哆嗦,起身要跑。
趙驍婉上前把姑娘給攔住了:「別怕,我們不會傷了你,我問你,這里是咒蠱墟么?」
姑娘點點頭:「是。」
趙驍婉又問:「你為什么睡在這個地方?」
姑娘不想回答,可趙驍婉的聲音之中帶著特殊的威嚴,讓她覺得不容違背:「我,我是蠱修,要是被咒修抓住了,就要給她們當隸人。」
李伴峰皺眉道:「普羅州哪來的隸人?」
「這是咒修老祖說的,蠱修都是咒修的隸人。」
「她說隸人就是隸人?你們就那么聽話?」
「我們打不過!」姑娘一臉恐懼的說道,「咒修身邊有個男人,把我們祖師打死了,
我們所有人一起上,都打不過他!」
李伴峰知道那男人是誰了:「咒修把你們抓起來,都讓你們做什么?」
姑娘哆哆嗦嗦道:「養蟲子,養得不好,就把我們喂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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