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驚呼聲,一個是范天成發出的,一個則是正在觀戰的何云。
“小道士,李三通是你什么人?”范天成將哭喪棒一甩,喝問道。
陳玄并沒有理會他,而是向沈君問道:“法師,這是怎么回事?”
“說話話長,鬼將呢?沒跑吧?”沈君反問道。
“我已經將其鎮壓了。”陳玄點頭。
“那就好。”沈君松了口氣,道:“他們是白蓮教的,以妖法蠱惑羅縣尉撤了法壇,跑了不少陰鬼不說,堵在清河灣的煞氣也都散出去了。
好在鬼將沒跑,否則平山縣就麻煩了。”
“白蓮教?”陳玄聞言看向何云,場中之人就屬他衣著最為特殊,一看便是主事之人。
“小道士,你范爺爺問你話呢!”范天成見他對自己不做理睬,頓時怒喝道。
“貧道白云觀陳道玄,先師道號三通。”陳玄將劍一抖,問道:“你又是什么人?”
“果然是三通賊道的徒弟,今日讓道爺遇見了,定要給你留個念想!”范天成三番兩次被他忽視,又聽他果真是李三通的徒弟,頓時怒極。
怪嘯一聲,將哭喪棒一抖,劈頭便向陳玄打來。
范天成本不過是一介落魄書生,偶得一門煉尸之術,曾因刨墳掘墓煉尸被李三通撞見,削了他兩根手指頭,此后便一直記恨在心。
只是找了幾次麻煩都沒討得到好,反倒是自己差點折了進去,如今潛修數年,終于煉成一具刀槍不入的綠僵,便準備前來報仇。
此時遇見了其徒弟,便想著先收些利息。
陳玄聽他怪嘯震魂,出手兇厲,當即也不留手。
默念金光咒召請金光護體,手中鐵劍一抖,一招迎風揮扇刷開一道扇形劍光。
“自不量力!”范天成冷哼一聲,并沒有將小小年紀的陳玄放在眼中,哭喪棒仍舊徑直點來。
然而,他哪知陳玄天生神力,將一套瀟灑飄逸的清風十三劍,練的既能如春風拂面,混不著意,又能如罡風霹靂,沛然莫御。
只聽得一聲響,就覺手中哭喪棒像是被一股洪流卷過,將他手掌搓下一層皮來,化作一道黑點消失不見。
沒等他反應過來,一道金光已然悄無聲息直奔他面門而來。
“我命休矣!”
范天成心中跑馬燈似的閃過種種畫面,最后定格在他剛煉好的綠僵上,他還沒報仇呢!
心中正自悔恨,便覺腰間一緊,一道金光擦著他的鼻尖劃過,溢出一道血痕。
回過神來,才發現,是何云用拂塵救了自己,心生感激道:“多謝九云真人相救!”
陳玄見范天成被救走,腳下一點,一招順風指蓮便追了過去。
你欲殺我,我便先殺了你!
剛才對方辱及師父,出手不留情,此時他得勢自然也不留余地,省的再出一個姚德發故事,日后麻煩。
何云來見他來勢洶洶,不及理會范天成,卷住他向后一甩,抬手擋下追擊而來的陳玄一劍。
他只覺精鋼打造的拂塵柄一陣顫動,抖得的筋軟骨麻,這才體會到為何范天成會一招就被攪飛兵器。
如不是他真氣有成,怕也握不住拂塵。
陳玄這兩天殺鬼兵殺的順手了,此時一再失手令他心生不滿。
“哼!”
冷哼一聲,鐵劍一抖,霎時,金風玉露秋陽驕,颯颯寒風鋪地來。
漫天劍光鋪開,徑直向何云落去。
凌冽劍鋒吹得何云汗毛直豎,手中拂塵一掃,撒開一片,根根銀絲將劍光一掃而空。
“迎風揮扇?清風十三劍?”
雖然何云用的是拂塵,但陳玄還是立刻便認出,這一招正是清風十三劍中的迎風揮扇,將劍一收,喝問道:“你怎么會我白云觀的劍法?”
清風十三劍并不是白云觀的獨門傳承,但白云觀的劍法經李三通改過之后,包含了《奉道科儀》中的法門,別出機杼,自成一派。
如今他早已練的爛熟于胸,一眼便看出來眼前之人使的正是自家白云觀的法門。
“你剛才說‘先師’?你師父死了?”何云不答反問道:“李三通死了?”
陳玄眉頭一皺,將劍一抖,指著他問道:“回答我問題,你怎么會我白云觀劍法的?”
“哈哈哈”何云猛的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的,喝罵道:“死了?李三通死了?你怎么敢死的?
賊老道!老子勤修苦練,終于修有所成,你還沒見我如何將你踩在腳下,你怎么敢死的?啊!”
見他突然發狂,法圓等人也不自覺的停了手,轉頭看向他。
沈君來到陳玄身邊,輕聲道:“他叫何云,二十年前曾跟著三通道人修行過一段時間,后來不知怎么突然消失不見了。”
“這么說,他是我師兄?”陳玄皺眉問道:“看他的樣子,怎么像是恨我師父入骨的模樣?”
沈君搖搖頭道:“這我就不知道了,我跟他只是有過數面之緣,并不了解。”
何云猛地看向陳玄,眼神之中帶著一絲崩潰般的瘋狂,聲音像是從就有寒潭中飄出來似的,冷冷的說道:“既然你已經死了,那我就滅了你白云觀的道統,讓你的一切痕跡徹底消失!”
將拂塵一扭,鏘的一聲尖端透出一截劍鋒,欺身便向陳玄刺來。
“大言不慚。”
陳玄眼神一凝,如此仇恨師父,怕不是什么“師兄”,仇人還差不多,同樣針鋒相對的一劍刺出。
一聲脆響,針尖對麥芒,雙方劍鋒點在一處,只是稍稍一頓,陳玄將氣力一催,猛地懟了過去。
何云面色一紅,連忙閃身后退,匆忙之間一個踉蹌,身形不穩。
陳玄趁其將手中鐵劍一轉,好似風吹入谷,嗚嗚咽咽,發出一陣呤呤清音,若有還無的將何云上半身籠罩在內。
一擊失利,陷入瘋狂的何云也陡的清醒過來,知道自己不及對方巨力,不該與其硬拼。
當即腳下連連后踏,朵朵蓮花托扶,瞬間便退出三丈遠。
正要重整旗鼓,卻見陳玄竟如一頭踏波白鶴一般,飛速的追了上來,手中劍尖不離要害方寸。
不由面色一變,心中恨意越發濃烈,這般輕功他從沒見李三通在他面前使過。
“好你個李三通,竟然防我至斯?這般本事不教我,只給我看那些給人家祈福的鬼科儀?”
抖手甩出兩張符箓,砰的炸開一團白霧,將身一團消失不見。
陳玄劍風一掃,掃開迷霧,卻見何云已經消失不見,左右看時,突覺一道勁風從后方襲來,轉身一劍刺去。
一具高大的紙人身披紙甲,手持紙槍,將他劍尖猛地一挑,另一具手持紙斧的紙人,掄起斧子橫腰斬來。
陳玄眉頭一挑,身形如游魚一般,退開三丈遠,看著眼前的紙人覺得有些眼熟。
這不正是當初關云達沒有施展出來的紙人法么?自己手中還有幾張紙人呢,只是一直不得其法,用不得。
兩具紙人漸漸生出一種血肉之感,挺槍荷斧向陳玄殺來。
何云手掐白蓮訣,空中念誦蓮花降神咒,“謹請圣母大慈悲,救度眾生無盡時……”
化作一個身披蓮花法衣,形如女子般的形象,甩著拂塵一同殺來。
“九云真人,貧道助你一臂之力!”范天成眼見何云拿出了真本事,生怕自己報不了仇了,當即從懷中掏出一桿小幡晃了晃。
“吼”
一聲怪吼從地底傳出,而后砰的一聲,跳出一道黑影直奔陳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