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陳玄也不急著修煉了,想了想長壽功的修行。
昆侖長生、日月陰陽、大轉逍遙、大雁騰空、浪里行舟、白鶴踏波、魚沉海底,好像都能跟外界天地扯上關系。
如此一來的話,倒是凈天地神咒更合適。
畢竟凈天地神咒除了能超度亡靈、還天地清靈之外,也有度人之能。
以自身為天地,以身中兇穢之氣為鬼怪,凈自身之天地,除心中之拙念,以合外界之大天地,也未嘗不可。
“不管行不行,先試試再說。”
想到這里,他起身站好,先是將凈心、凈口、凈身三神咒念了一遍。
練了第一部竊吃昆侖長生酒之后,又開始念誦凈天地神咒:
“天地自然,穢炁分散;
洞中玄虛,晃朗太元;
八方威神,使我自然;
按行五岳,八海知聞;
魔王束首,侍衛我軒;
兇穢消散,道炁長存。”
同時拉開架勢練習第二部升降日月任督走。
伴隨著念咒之聲,陳玄體內的內氣也隨著他的動作劃分陰陽之氣,如日月經行。
一升一降之后,倏的,他感到“自己”的一部分脫離了肉身的束縛,一部分則仍舊守在體內。
既在身內,又在身外。
一個自己正專注的練習著長壽功、誦念凈天地神咒,另一個自己卻又跟外界的天地融為一體,能清晰的“看”到并引領身周的天地氣機隨著他的動作而流動。
就像是不借助法器,開了一個法壇一般。
月光灑入院中,會隨著他陽氣上升而轉陰為陽,復又隨著陰氣下降而陽盡陰生,周行復始。
就連頭頂樹葉都跟著他的動作律動起來。
整個小院好似化作了一個獨立的小天地,隨著他的動作而日月經行。
或許是因為與凈天地神咒結合,使得周圍的天地變得與長壽功相性更好的緣故。
接下來,隨著他每練習一部動作,周圍的氣機也會隨之變化。踏波定神思時,又如平湖,又如白鶴踏波而行,卻波瀾不驚。
最后一部,魚沉海底壽命長,又如四海之水,兩人的心神各化作一條游魚在其中遨游。
及至收功時,收斂心神,緩緩沉回肉身,回歸丹田之中,長長的吐出一口濁氣。
陳玄睜開眼睛,月光下,整個院子在他眼中纖毫畢現,猶如白晝。
黃庭經有言:上有魂靈下關元,左為少陽右太陰,后有密戶前生門,出日入月呼吸存,四氣所合列宿分,紫煙上下三素云,灌溉五華植靈根,七液洞流沖廬間,迥紫抱黃入丹田,幽室內明照陽明。
此次修行的感悟,倒是與此段經文十分相合。
不僅如此,整個院子就如同開了法壇一般,似大海、似烘爐、似宇宙,舉手投足之間如有神助。
他若有所思的道:“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道場?”
小說、神話中的神仙都有屬于自己的名山洞府作為道場,一般默認道場有輔助修行、加持修為的能力。
甚至有敵來犯,還能借力打力,借助道場的力量來對付敵人。
按照現在這個情況來看,如果他能夠不斷的以凈天地神咒洗練道觀,甚至等功夫深了,洗練整個青峰山,或許真的能夠將其化作自己的道場。
看來,八大神咒果然各有妙用。
金光咒練成之后能夠護身降魔,凈天地神咒練成之后能夠創造合適自身的環境。
其他六大神咒,若是一一練成,想來也有獨特的妙用。
而且那黃庭經中所述真言,也可在修行之時多加對應,也當有所收獲。
感受一下,體內原本如赤金般的內力,光芒變得柔和、晶瑩了一些,仿佛被凝練了一番。
有金剛之堅固、清風之逍遙、長壽之綿延、金光之朗徹、奉道之靈應、凈天地之清靈。
可以說,他所會的幾種法門,都在這內氣之中留下了獨特的烙印。
研究一番后,見已經是月上中天,打了一桶井水洗了洗去去乏氣,這才回屋睡覺。
夜半子時,鐵拳幫總部。
放松了一下午的關云達三人匯聚在法壇前。
關云達上前檢查了一下法壇,滿意的點點頭道:“時機已到,且待我開壇做法,將那小道童的魂魄給拘來。”
“我等靜觀道友/關兄妙法!”姚德發和雷明兩人齊齊拱手道。
關云達依著白日一般,禱祝一番,上了一炷香,解了發冠,披散了頭發。
拿起寶劍,將一道通界符貼在劍尖上祝道:
“天黑黑地黑黑,大開天門與地戶,天引十二尊白蓮女,地起卅六方白蓮兵,吾奉白蓮教主命,天門地戶英雄軍,火起勾魂到草身。
吾奉白蓮真教令,神兵火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一聲令下,就著燭火將通界符點燃燒化。
霎時間,院中黑風大作,將燭火吹得呼呼作響,但就是不滅。
接著他又將剩下的脫魂符、擒攝符、引路符一一燒化了。
大喝一聲:“玉陽魂魄隨時臨,魂到此地來,快快回到草身來!”
只見那黑風呼嘯中,有一道小小的身影正順著一條唯一的道路,渾渾噩噩的走來。
正是玉陽的模樣。
眼見他走的太慢,關云達將寶劍一振,大呼道:“玉陽魂魄快快回到草身來!快快回到草身來!”
玉陽被他催的有些著急,渾噩的臉上也不禁露出焦急之色,腳步也快了幾分。
白云觀中,陳玄猛然驚醒,感覺心中突突直跳,仔細的感應了一下,發現玉陽身上正有一股陰寒之氣往外飄。
“玉陽?”他心中一驚,連忙起身喊他,“玉陽,玉陽,醒醒!”
晃了兩下,見他不僅絲毫不動彈,反而身上有些冰涼,不由大為意外,連忙點了蠟燭查看。
燭火一起,將室內照的亮堂堂的,他向玉陽一看,見其面色蒼白,眉頭緊皺,唇上沒有絲毫血色,不由得面色一變。
雙手貼在他的前胸后背,感到其體內仿佛寒冰一般,透著森森涼意,連忙念動金光咒。
“天地玄宗,萬炁本根;廣修萬劫,證吾神通;三界內外,唯道獨尊;體有金光,覆映吾身……”
金光一起,順著手掌流到玉陽體內,使得他臉上頓時有了些血色。
只是那股陰邪之氣正源源不斷的消磨著流入他體內的金光。
陳玄心知有異,當即空出一只手,將放在床頭的辟邪符拿了兩道,一道貼在玉陽眉心,一道貼在心口。
伸手抱起他來至大殿之上,將他擺在門口,拿起桌上疊放在一起的五枚令旗插在玉陽身旁。
端起供桌一轉,面南背北,念了凈天地神咒,拿了一柄桃木劍,把一道辟邪符貼在劍尖上,口中念念有詞:
“玉壇巍巍,高聳太微,掃除妖氛,蕩除兇殃,五行正炁,八方威神,正本歸一,真靈示見,急急如律令。”
念罷,就著壇上燭火點著黃符,拿寶劍一晃,喝道:“開!”
霎時微風乍起,華光璀璨,整個大殿都籠罩在一層白光之內。
殿外小院中未散的氣場也在不斷向殿內匯聚天地靈機,加持他的法壇之威。
躺在地上的玉陽猛地一震,身上現出一道黑氣,飄出門外不知延伸到何處。
地上的令旗各射出一道白光,釘住其眉心和手心、腳心處。
玉陽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只是仍舊雙眼緊閉。
陳玄見了不由眉頭一皺,這模樣不像是生病或吃壞東西食物中毒,倒像是走了魂。
這出去一趟怎么還把魂給丟了?
不過小孩子受到驚嚇后就容易丟魂,今天他先是被妖道用邪法控制,又被一群乞丐給驚著了,對他來說確實沖擊不小,被驚著了魂倒也有可能。
怪不得吃飯的時候那么沒精神,還當是他走了一天累的呢。
沒奈何,魂丟了那只能招魂,陳玄敕了筆墨,抬手畫了一道拘魂符,貼在法劍上點了,拿起法壇上的法鈴晃動,發出叮鈴鈴的脆響。
口中咒道:“乾元亨利貞,太極順指行,三魂歸,七魄靈,三魂為本身,七魄為本位,吾勑天威,收玉陽三魂七魄返身來。
急急收魂急急到,急急收魂急急回。
急急如律令,疾!”
一聲令下,斗大的火光炸開,插在玉陽身邊的五枚令旗也無風自動,發出青、赤、黃、白、黑五色光芒,那飄向殿外的黑氣頓時向回收縮。
這是玉陽的魂響應了他的呼召,開始順著令旗的指引往回來了。
整個庭院也發出道道氣機,以他生活了十余年的熟悉氣息給予其指引。
關云達那邊連連呼喝,卻見玉陽的魂魄仍舊不急不緩的。
到后來一陣鈴聲傳來,一座古樸的小道觀出現在道路的另一頭,其身上五色華光一閃,便要順著道路返回去。
他頓時明白,自己做法拘魂之事已經被發現了,對方正在施法收其魂魄。
連忙拿起壇上的草人,咬破手指在其眉心一點,喝道:“吾以吾血奉請白蓮圣母令!玉陽魂魄快快回到草身來!快快回到草身來!
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霎時,一道血光在草人上閃過,落在玉陽魂魄上,將其拘至其中。
陳玄這邊,還沒等他舒一口氣,就見玉陽的臉上瞬間露出痛苦之色。
那黑氣驟然繃的筆直,像是有股力量在跟他較勁一般。
他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這不是簡單的丟了魂,而是被人勾了魂!
瞬間想到了姚德發和西城門處那群叫花子,不由面色一變。
以姚德發的邪異手段,會這勾魂之術也不無可能,而那群花子八成也是他找的,搶了玉陽身上的東西,正好為他提供了勾魂的氣息。
眼見玉陽越來越痛苦,知道這是對方已經將其魂魄扣住,若是強行施法,最后受難的還是玉陽。
當即攝了一縷黑氣鎮入一枚銅鏡之中,拿了三根蠟燭點燃,放在玉陽的頭頂和雙肩處定住他的三火。
散了符力,不再與其角力,看著那瞬間岌岌可危的燭火,陳玄眼中寒光閃爍。
既然無法施法奪回玉陽的魂魄,那就前去斬了對方,親手拿回來。
輕輕的閉了殿門,免得吹滅蠟燭,回到西屋將鐵劍在身后縛緊,又找了根繩子將麻鞋綁緊。
再次看了一眼大殿,飛奔至大門前縱身一躍。
半空中,看著漆黑的山林,陳玄心中怒火高熾。
“姚德發,你既然想死,貧道成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