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
有什么事情要發生了。
但是玖——
或者說，沈夜。
此刻的他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因為進入以太的那一瞬。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
以太。
才是真正強大的那個。
絕無僅有！
這是每一個穿越它的眾生，都會生出的感受。
以太就像是無盡的灰暗云層。
但是進入其中，立刻便會感應到它的無盡、浩大與永恒。
眾生和一切，在它面前，都是無比渺小的螻蟻。
它是一切力量的混合物！
沈夜在云層中穿梭，目光游離不定。
那行微光小字還浮現在他眼前：
“你褪去了偽裝，重新變化成為人類。”
“這是以太的要求。”
“一切必須以原始樣貌出現。”
“從此刻開始——”
“唯一的規則是：允許一切發生。”
允許一切發生。
沈夜有些無法理解這句話。
但自己有事做！
刀芒跳上萬丈虛空，化作一縷光朝前疾速躍進。
時間。
空間。
一切都從耳畔呼嘯而去。
沈夜心頭突然冒出一道明悟。
跳刀的極致是什么？
超越。
是的——
跳出樊籠，超越一切。
這一刀是超越障礙一刀，它不受一切法拘束，執意要去它必須抵達的地方。
霎時間。
微光展現為一行小字：
“你以‘時間’、‘空間’、‘死亡’、‘控制’、‘夢境’等諸多底層法則，構建了以太：”
“超越。”
“——這將是不可抵擋的一刀。”
前方。
虛空化作一層層壁壘。
但是刀光只是輕輕一跳，便閃過了壁壘，繼續前行。
它在以太的深淵中游巡——
只為尋找必須干掉的那個敵人！
某一刻。
刀光忽然重新化為沈夜，前沖幾步，在虛空中站定。
兩行小字跳出來：
“你超越了一般意義上的圣人，操控多重法則，以一式刀法穿梭以太，抵達了未知之地。”
“你收到了一份邀請。”
異變陡生——
虛空顯化為一座純木打造的房屋。
沈夜發現自己正站在門口。
門上的鈴鐺發出響聲。
里面有人笑道：
“請進。”
沈夜走進去，只見這房間里擺著一張長桌。
桌邊坐了五六個人。
男男女女，樣貌各異，一起朝他望來。
“你應該是最后一個。”
穿著白色芭蕾舞裙的女子說道。
她甩出一杯酒。
載著青綠色酒液的杯子滑過長桌，停留在沈夜面前。
杯子旁跳出兩行小字：
“歡迎美酒。”
“——它可以安全、隱秘、迅速、無聲的殺死你。”
好東西！
沈夜露出贊賞之色，先將這杯酒收了起來，朝女子點頭致謝，這才開口道：
“什么事情的最后一個？”
穿西服的蒼白瘦高男子開口道：“提前獲得了消息，所以潛入以太，在羅睺穿過以太逃走之前，迫不及待要出手干掉他的人。”
沈夜理解了一番。
這樣說的話。
似乎。
大概。
也許。
——這家伙來自以太之上的彼岸？
一名紫發女子看著沈夜，笑道：
“你身上有序列的味道，又能穿過無盡的以太，追到這里，應該也是極有實力的存在。”
“——但為什么你要隱藏實力？”
隱藏實力？
沈夜咂摸了一下這句話。
對方說。
穿過無盡的以太追到這里——
我只追了不到一分鐘！
這完全對不上。
但如果情況是這樣——
這些人是從彼岸追過來的。
以太在對方和我的中間。
而我從以太下方的萬界朝上追。
在這種情況下。
我移動了一丟丟的距離。
對方的位移比我漫長得多。
而我們同時抵達了一個位置。
這是合理的。
至于隱藏實力——
沈夜朝虛空一望，果然看見一行行微光小字浮現：
“你的臨時序列為你隱藏了實力。”
“——過于低微的實力不便在這種時刻展現。”
“請注意，這是臨時序列能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
序列還挺人性化！
只不過這種隱藏的目的，跟所有人想得不一樣。
沈夜看了那女子一眼。
只見她身周懸浮著一顆顆轉動的星球。
仔細看的話，每顆星球上似乎都有不同的文明，那些文明在急劇變化的歲月中不停演化著。
見鬼了還。
這到底強到了什么程度？
沈夜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嘆口氣道：
“謹慎從來不是壞事。”
這句話倒是所有人都能理解。
——所謂小心駕得萬年船，說的便是沈夜這樣的人。
因為謹慎，不愿意暴露自己的一切信息。
這倒是符合他現身以來的所有舉動。
“好了，現在我們說正事。”
一名雙眼通紅、聲音沙啞的長發男人開口道。
他一說話，所有人都停住了。
沈夜默默在心頭嘆了口氣。
——這長發男人身上不停幻化出一個個痛苦的幽靈，就像一串串氣泡一樣飛上半空，然后統統破裂。
甚至可以清晰地看著那些幽靈在死前的絕望痛苦表情。
——它們不停地死著。
剛才這一會兒就死了幾千個。
但是長發男人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彷佛對此毫不在乎。
或許他只是用“殺死成千上萬幽靈”這件事來作為自己的隨身特效？
不清楚。
但是吧，這種殘忍的家伙絕對不好惹。
見鬼！
自己這是闖進一個什么地方來了！
明明是磨練刀術啊。
這序列的目的，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沈夜剛這樣想著，卻見一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現：
“不知道有多少強者窮其一生都無法見到他們，而序列已經幫你見到了，你還拿了一杯酒。”
“你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沈夜。
自己確實拿了一杯酒，這下真是沒話說。
先觀察看看吧。
反正也走不了。
他索性光棍起來。
那個雙眼通紅的長發男人開口道：
“各位，現在我先說基本情報。”
“你們每個人都要在基本情報的基礎上，說出新的、有價值的情報。”
“沒有新情報的人，直接被剔除本次計劃。”
“誰有意見？”
他環顧所有人。
沒人說話。
“好，那就開始。”
長發男子清了清嗓子，說道：
“羅睺把自己肢解，所有身體部件撒向十方世界，無窮無盡，不可尋找，這是因為它搶奪到了那個序列碎片。”
“但誰也不知道序列碎片藏在它身體的哪一個部分。”
“這些年來，它的許多身體部件被陸續發現。”
“但序列碎片一直不見蹤影。”
“根據多重占卜的指引，朝這個方向上找尋，我們極有可能有所收獲。”
“——這就是基本情報。”
他說完這番話，不等眾人思索，直接望向沈夜，點頭道：
“最后來的最先說吧。”
其他人也都望向沈夜。
沈夜輕咳一聲。
——要說關于羅睺的情報？
如果這樣真的能夠交換有價值的情報，自己倒是愿意的。
“它有一個羅盤。”
“是一次性的道具，必須有序列的存在才可以使用。”
沈夜說道。
這番話是他精心選擇過的情報。
如果說“它有一根手指在以太下方的萬界之中”豈不是直接把老底都說出來了？
眼下情報才剛剛開始交換。
——先從一些邊角料說起，顯得比較穩妥，也符合自己剛才營造的形象。
誰知他這話一說出來，其他人都是神情一震。
“筑巢。”
黑色長發男子朝沈夜露出笑意。
“這棟房子里的人不能說出虛假的情報，所以你這個情報的價值非常高。”
“是啊，”穿著芭蕾舞裙的女子道，“它發現了其他序列，只要打開那個羅盤，就可以開始汲取對方的序列之力，為它筑巢。”
“如此說來，它已經準備好反擊一切追殺者了。”瘦高男子說。
“它決心筑巢，證明它準備修補那個序列碎片了。”滿身都是星球的女子也道。
黑色長發男子敲敲桌子，目光從沈夜身上掠過，望向穿著芭蕾舞裙的女子：
“該你了。”
“好，我說吧，”女子清了清嗓子道：“羅睺的相性跟那塊序列碎片相克，所以它很難獲得序列的認可，除非它徹底轉變自己。”
一陣沉默。
這個情報似乎并不算什么。
“羅睺直到此時都沒能掌控序列碎片，以至于被追殺，已經證明了這一點——你這個情報基本沒什么用。”
黑色長發男子道。
“同意。”其他人一起開口。
霎時間。
穿著芭蕾舞裙的女子從房間里消失了。
——她被踢出了房間！
“下一個。”
黑發男子轉頭望向長桌另一端，那個一直沒說話的人。
那個人渾身被長袍和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看不出樣貌和身份。
他被點名之后，立刻說道：
“我確實沒有情報，但我可以贈送你們每個人一件珍寶，用來換取停留在這里的權利。”
“珍寶……那要看是什么等級的珍寶了。”瘦高男人說。
“絕對讓你們滿意。”斗篷人說道。
眾人互相看了一眼。
黑色長發男子沉吟道：“大家是什么意見？”
他首先望向沈夜。
畢竟沈夜是第一個說出有用情報的人。
沈夜這時有些無語。
——敢情你們就沒什么有價值的情報。
那個女人也是的，一上來就給自己一杯毒酒，看上去很拉風，結果自己什么都不是。
所以這是個裝逼局？
不行。
我得保護好我剩下的情報，絕對不再輕易跑出去了！
沈夜警醒起來。
但是下一秒。
那個斗篷人開口道：“這位兄弟剛才說了一個很有價值的情報，我先讓他滿意。”
一個袖珍的骰子拋出來，落在沈夜面前的桌上。
骰子一出現，微光小字仿佛瘋了一樣迅速閃現出來：
“跳轉骰子。”
“門能力與詞條的專用秘制寶物。”
“描述：使用它，你可以在進階的門能力或詞條中，多出一項新的選擇，且新選擇一定比固有的進化結果更優秀。”
“——價值不可估量的秘寶。”
沈夜伸手就將骰子收了，開口道：
“我沒有意見！”
開玩笑！
自己的門能力正在進化啊！
這個骰子來得正是時候。
“但我有疑問——你怎么知道我們都需要什么？”
沈夜緊接著問道。
“這是我的天賦，我天生就知道每個人需要什么，所以才可以積累旁人不可想象的財富，我可以證明這一點。”
斗篷人甩出另一件寶物，任憑其落在黑色長發男子面前。
那男子正要說話，一見這寶物，話也不說了，立刻將寶物一收，開口道：
“我也同意你留下來。”
斗篷人又拿出兩件寶物，把瘦高男子和渾身彌漫星球的女子收買了。
眾人彼此對視，共同默認了將此人留下。
“好了，接下來，該你說了。”
黑色長發男子望向那位渾身都是星球的女人。
女人聳聳肩，開口道：
“我的情報是——”
“羅睺的力量足以殺死絕大多數存在，甚至我們都不是它的對手。”
“但現在，它分散成了許多身體部件。”
“為了壓制那塊序列碎片，它的任意一個部件，一次只能干掉一個目標——”
“連續作戰將會拖垮它！”
一陣安靜。
小屋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情報是真的！
沈夜點了點頭。
他看見其他人也都在微微點頭。
——這情報絕對有用。
仔細回想起來，羅睺之指殺了一位圣人，便退縮了。
這也印證了情報的真實性。
“可以，下一位。”
黑色長發男子望向下一個目標——
那名瘦削高個子男人。
“大家的情報都非常有用，那么我也說一個。”
他開口道：
“我也知道那個羅盤的事，羅盤其實是它偷來的，確實可以用來筑巢。”
“但還有極其關鍵的一點。”
“那個羅盤所筑的巢不一定屬于羅睺，要看最終是誰征服了它，它才會認誰為主。”
——也算是個不錯的情報。
大家都認可。
“那么輪到我來說了。”
黑色長發男子道：
“羅睺搶到那個序列碎片，其實使用了一種特殊的力量，叫做‘幸運’。”
“不可能！”斗篷男開口道，“那種力量早已被‘毀滅’所占據，它怎么能搞到手？連我都沒搞到過！”
黑色長發男子耐心解釋道：
“這一點，我也很奇怪，但情報是真的。”
他們說話的時候，沈夜眼前忽然浮現出一行行微光小字：
“準備走。”
“——這長發男子就是羅睺的軀體部件，但它攜帶了太多威力十足的東西，你殺不了它。”
“你已經獲得了足夠的情報。”
“現在想辦法脫身。”
沈夜看著這些小字，一時說不出話來。
序列……
真是驚人。
自己手上有一個臨時的序列，都已經可以指導自己，進行全局任務了。
但序列卻沒說任務要如何完成。
——因為任務是自己要考慮的事！
分寸把握的剛剛好。
沈夜定了定神，開始思索一會兒的戰術。
——離開這里反倒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時黑色長發男子說完情報，再次望向沈夜。
“該你了。”
“我沒有新的情報可以說。”沈夜道。
“那太遺憾了。”
話音落下。
沈夜也被踢出了小屋！
他重新回到了疾風吹拂的灰暗天空之中。
那個任務依然浮現在他眼前：
“葬于以太。”
“……你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限時三十分鐘（倒退類計數）。”
是的。
我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走吧——
一縷刀光在無盡的以太中閃過，瞬間穿透長空，一直朝下俯沖。
它跳過了時間與空間的桎梏。
它游離于諸法之外，直接出現在D級倉庫之內，于萬法的緘默之下，斬向那根羅睺之指。
這一刀不入萬法！
它只是“斬”這件事的本質與載體！
整個倉庫靜悄悄，沒有任何驚人的動靜。
但長刀卻跳過了虛空中數不盡的防御之術，直接切在敵人身上。
“找死。”
羅睺之指冷喝一聲，瞬間膨脹成一具數米高的血肉之軀，卻被沈夜的刀光斬中。
嘭——
沈夜被打飛出去，當場化作無數碎片。
那刀卻留在羅睺之軀的肩膀上，一時沒能繼續朝下斬去。
異變陡生！
卻有一只黑色鴨子跳出來，用扁扁的喙咬緊長刀——
跳刀！
鴨子頭頂浮現出“好想殺你鴨！”的詞條。
寒光一閃。
長刀切透了羅睺之軀。
“連續作戰將會拖垮它！”
這是沈夜在以太之中得到的，最有用的情報。
——也是羅睺之指的致命弱點！
“就憑你也想殺我？”
羅睺之軀再次出手，將鴨子打飛出去，撞在墻壁上。
鴨子立死。
但與前一個沈夜不同，它至少還有尸體！
這就證明了對方出手的力量，已經發生了本質的變化。
霎時間。
又一道身影浮現。
這是一位翩翩少年，他伸手接住高高飛起的長刀，直直地朝前一捅。
以太刀·超越！
長刀穿透了羅睺之軀的頭，綻放出萬千刀芒，將整個羅睺之軀斬成粉碎。
微光小字猛然閃現出來：
“任務完成！”
“你有三秒鐘離開。”
“過時則死。”
沈夜毫不猶豫地朝后一退，發動跳刀，瞬間穿透時空，回到了三十分鐘后。
他回到了宿舍里。
而那個可以吞噬他人序列之力來筑巢的羅盤，依然好端端的擺在地上。
沈夜化為絕色美女玖。
只見一行行微光小字悄然浮現：
“恭喜。”
“你完成了序列任務：”
“葬于以太。”
“你即將獲得第二份圣人之力。”
“命運解讀：兩根手指，一根在明，一根在暗。”
“當你在過去的三十分鐘里殺掉其中一根，剩下那根才會立即修復一切戰斗痕跡，并反復試探那個裂蜂族的你。”
“——你讓臨時序列產生了一點興趣。”
玖靠在墻上不停喘氣。
剛才兔起鷂落，于短短一息間，三道分身齊齊出手，這才抓住羅睺之指的弱點，一舉建功。
自己的刀術在這次戰斗中獲得了長足的進步。
——無論是穿梭以太，又或是回歸戰斗，自己似乎對于法則的運用越來越諳熟于心。
放開思維，完全可以感覺到，虛空中的無數法則進一步接納了自己。
而自己對于它們的理解，也更深了。
“還有最后一次任務。”
玖在心中默道。
忽然。
微光散發出燃燒的烈焰，在虛空中構成了一行行全新的小字：
“去建設一個序列，又或與之擦肩而過。”
“你可以選擇。”
“現在，第三次序列任務發布：”
“筑巢。”
“描述：使用羅盤吞噬臨時序列，從而在這里筑成巢穴，并為巢穴投入一個序列碎片，等待碎片變成完整體。”
“任務獎勵：最后一份圣人之力；一個完整的初生序列。”
“——本是敵人設下的陷阱，在敵人變得虛弱之后，卻成為了你的機會。”
“——這是你一生之中最致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