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牧仙鎮的下一站,李牧沒有急著返回宗門,而是來到了他失憶之后最為牽掛的地方,石牛村。
這個巴掌大小人口不足三百戶的鄉野之地,成為李牧心心念念的第二個家。
“娘,你吃點東西吧,再不吃飯,你身體怎么受得了啊。”
“我不想吃,沒胃口,狗娃沒回來,我什么都吃不下。”
馬三刀的家中。
馬三刀兩夫妻圍在床前捧著飯碗苦口婆心勸說自己母親。
可老太太卻一味地搖頭,眼巴巴的看著門口,期待著狗娃像上次那樣突然冒出來。
可惜,兒媳婦回來已經多日,也沒見狗娃的身影。
她聽兒媳說了,狗娃替她留在鎮子上,為惡霸打工賺錢,等還清債務才能回來。
聽到這個消息,老太太哭得昏天暗地,她知道,以馬三刀欠的債務,狗娃這個鄉下娃哪怕在城里沒日沒夜的工作,賺的錢恐怕都不夠還利息。
狗娃這輩子怕都成為惡霸的奴隸,想回來更是遙遙無期。
老太太很想去鎮上看望,可自己雙腿殘疾,動彈不得,哪里能跋山涉水跑那么遠。
除了在家苦等,她別無他法。
見母親依舊不愿吃飯,馬三刀只好道:“娘,我找鄰里街坊借了點錢,明日就去鎮上,給那惡霸還一部分,順便我去頂替狗娃在鎮上勞作,等過幾日,他再來頂我的班,我們這樣互相幫襯,集二人之力,總能慢慢還清債務的。”
老太太一聽覺得這個主意好,登時臉上有了一絲喜色。
“好好好,兒啊,那就要辛苦你了。”
“沒事娘,狗娃救了咱們一家,若不是他,咱們家怕是早毀了,你從小教導我們有恩必報,如今這等大恩,我豈能不管,再說,只是累點而已,總歸有希望。”
馬三刀笑著說,這個憨實的莊家漢子,大字不識幾個,卻懂得記恩。
“真是娘的好兒子,等明日你走了,我和秀芹在家也忙起來,秀芹負責地里的活,我就在家帶帶孫子,編編草鞋做點手工,一家人一起還債,日子總能一天天好起來的。”
老太太越說越有希望,感覺身子骨都硬朗不少。
“就這么辦,娘,那你現在可以吃飯了吧?”
“吃,我要多吃點,這才有力氣干活。”
老太太終于有了胃口。
正當一家人都有了些許笑容之時,屋外卻傳來嘈雜喧鬧之聲。
“是仙人!天吶是仙人到訪!”
“真的是仙人,會飛!”
“仙人在上,小人給你磕頭。”
“快,一起磕頭!不許抬頭直視仙人!惹怒了仙人可就完蛋了。”
外頭吵吵鬧鬧,讓馬三刀一家十分納悶,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何事。
兒媳婦好奇的走出家門去看看,等回來后,她一臉激動,一路小跑進屋。
“娘!外面有仙人!有仙人到訪咱們石牛村啦!大家都在磕頭拜見呢!”
老太太一聽,瞪大眼珠,立馬道:“快,咱們也出去拜拜!碰著仙人可不得了,咱們石牛村幾十年沒遇到了,這可是大福氣啊!兒啊,你背娘也出去拜拜!”
馬三刀聞言也趕緊背上老母親,妻子則抱起兒子,一起出門,想要沾沾仙人的服氣,好好叩拜祈福。
然而等一家人出門,抬頭一望,天上果然有仙人。
他們剛要叩拜,卻驚訝的發現,仙人竟朝他們的方向飛了下來!
馬三刀一家登時有些慌張,急忙想要跪地磕頭。
然而幾人竟發現,自己似乎被什么力量控制,根本無法屈膝。
這一刻馬三刀一家人更加開始害怕了,旁邊看到這一幕的村民們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這馬三刀一家膽子也太大了吧,仙人來了他們還敢站著?”
“真是無知者無畏,仙人到訪多大的福澤啊,他們竟然還站著,太不像話了!”
“我就怕他們惹怒了仙人,到時候會遷怒咱們整個石牛村啊。”
“這馬三刀,太不像話了!要是真連累了我們,我非找他算賬不可!”
旁邊村民的議論聲此起彼伏,馬三刀聽不到,就算聽到了他也無能為力啊,不是他不想跪,而是真的跪不下去啊臣妾做不到啊
“仙仙仙...”
馬三刀不敢抬頭,只能將頭埋低,急忙想要解釋。
卻聽見仙人的笑聲。
“馬叔,你這是在做什么?”
熟悉的聲音,讓馬三刀愣在原地。
尤其是老太太,對這個聲音太過熟悉,日思夜想。
她鼓足勇氣抬頭,發現對方衣著華貴,俊眉星目,完全是仙人模樣,讓人望而生畏。
但老太太卻從仙人的眉宇間,看出了一點端倪。
像...太像了!
這仙人為何怎么像狗娃?
不等她繼續懷疑,‘仙人’竟走到她跟前,親切的握住她的蒼老的手。
“奶奶,我是狗娃啊,你怎么把我忘了?”
這一刻,老太太張大嘴巴,不敢置信,馬三刀兩夫妻也是雙目圓瞪,舌橋不下。
狗娃?他是狗娃??
不可能!這一定是仙人在開玩笑!
一個傻子,怎么可能是仙人?
屋外的村民們同樣不肯相信,畢竟這太荒謬了,一個人人可以欺負的傻子,搖身一變成了仙人?這太扯了!
大家都不相信,唯有老太太,在認真端詳過李牧的模樣和眼神后,第一個相信了現實!
“是狗娃!沒錯,是俺家的狗娃!”
老太太對狗娃的了解,勝過所有人。
“娘,你別胡說啊,仙人怎么可能是狗...”馬三刀感覺這話有歧義,臉色煞白,生怕仙人發怒。
唯獨老太太一點不慌,喜不自禁的抓著仙人的手,朝大伙喊道:“是狗娃,錯不了,他就是俺家的狗娃!”
雖然不知道狗娃怎么會成為仙人,但老太太卻篤定眼前之人就是狗娃!
李牧也是輕笑著解釋道:“我本就是劍宗一修士,因重傷失憶,機緣巧合來到咱們村子,成了狗娃。”
大伙聞言頓時明白過來,馬三刀夫妻倆醒悟過來后,趕緊回想自己有沒有對狗娃不好的地方。
想起狗娃剛來他們家,好像受過二人冷落和嫌棄。
頓時,兩夫妻渾身冰涼,生怕秋后算賬。
不只是他們,村里那些曾經欺負過李牧的村民,現在都個個恨不得將腦袋埋進土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