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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五章 師兄,原來你沒死啊


更新時間:2024年06月28日  作者:白特慢啊  分類: 仙俠 | 神話修真 | 白特慢啊 | 肝出個萬法道君(獨掌道紀) 


置身于晦暗的那道身形負劍而立,仍舊沒有露出真容。

據說,劍宗如今僅存的第三位真傳,神芒劍江載月。

走的是虹化路數,不求無窮變化,追求極致凝練的劍氣劍意。

但跟大眾劍修所認知的虹化不同,這位真傳并不淬煉劍心,鞏固劍道,以證刺天裂地的磅礴大氣。

恰恰相反,他只鉆研入微入化,一絲牛毛也似的劍氣,一縷細雨也似的劍意,就能摧岳斷江,斬盡萬物。

故而,最克制橫練功夫。

哪怕大日府的純陽不滅金身名揚天下,舉世皆知,依然被江載月一擊破之。

“莫師兄,我這也算宗師劍斬神通了。

可惜,不方便拿出去講。”

江載月頗為遺憾。

肉身秘境與神通秘境之間,宛若相隔無法逾越的天塹鴻溝。

目前為止,赤縣神州有史可記的萬年當中,只出現過兩次逆伐成功的例子。

那兩位神通巨擘,不僅生前被嘮了一輩子,死后也沒逃過反復鞭尸的悲慘下場。

道喪之前,時常被十大正宗的各大長生仙,拿來當成教訓警示衣缽傳人。

“呸!無恥小人!以二對一,還偷襲,劍宗的臉面都被你們倆丟光了!”

敖老頭頓感腰眼劇痛,癱倒在地,一時半刻再也無法催動氣血真罡。

若非他全神貫注應對莫天勝的神兵,豈會讓江載月這廝輕易破去自己的純陽不滅金身。

虧得由龍劍莫天勝也是一尊神通巨擘,居然不敢光明正大斗上一場,凈使這等鬼蜮伎倆!

“可笑!我與莫師兄向來形影不離,打一個人,是一起上,打千軍萬馬,也是如此!”

江載月擲地有聲,他每次下山游歷發現強敵,都是先焚香一炷,召喚莫師兄壓陣,再縱身揮劍沖殺過去。

從而鑄就自己出道以來,未嘗敗績的全勝姿態!

“劍宗根子都爛了!顏掌教也不管管!”

敖老頭氣急敗壞,恨不得破口大罵。

想當年寇求躍做道子之時,哪有這等無恥之舉。

“住口!我淳于修一生行事光明磊落,只是對付你這種大日府的老賊,無需講江湖道義!”

江載月話音鏗鏘有力,儼然振振有詞。

“別以為藏頭露尾,遮遮掩掩,老夫就認不出你,江載月……”

敖老頭冷笑,難怪無生劍淳于修的名聲狼藉,原來多虧兩位師兄暗中相助。

“咦,暴露了,看來留不得你!”

江載月眸光倏然冰冷,縱然其人隱于晦暗,卻也讓人感受得到陣陣寒意。

“寇師兄曾教過我一招,扭曲他人認知,篡改心神的秘法。

敖老頭你不識好歹,我只能用在你身上了。”

吾命休矣!

敖老頭心頭一涼,沒想到名聲最正的神芒劍江載月,居然這么不擇手段。

想到接下來要面對的種種折磨,這位大日府的長老不禁臉皮狂抖。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這個跟頭栽大了!

“最喜歡伱們這些橫練武夫,骨頭硬的很……”

江載月五指合攏,握住佩兵,歸鞘的長劍如棍棒掄起,猛然砸在敖老頭臉上。

如同撞鐘,聲音沉悶!

敖老頭眼冒金花,腦袋像做了一個全堂水陸的道場,磬兒、鈸兒、鐃兒一齊響,震得兩耳嗡嗡動。

“我是誰?”

“江……”

又是一劍劈落!

不愧為神通巨擘的肉殼體魄,接連兩下勢大力沉,只打得臉皮微微發紅,都未見到半點血跡。

噼里啪啦一頓暴打,急如驟雨狂風,敲打爛芭蕉。

“我是誰?”

“淳……于修!你是淳于修!”

敖老頭終究沒遭住,本來以自己神通巨擘的肉殼體魄,縱然挨上千百記,也未必傷及根本。

可江載月這廝太過卑鄙,只朝臉上招呼,搞得鼻青臉腫,等下怎么好跟趙辟疆告狀!

難不成說,堂堂武道圣者讓四練宗師逮住拳打腳踢,狂毆一頓?

老臉還要不要了?

迫于無奈,敖老頭選擇改口。

面子與服軟之間,前者更重要些。

“寇師兄傳授的法子,果然奏效。”

江載月心滿意足,收起歸鞘佩兵。

“神通巨擘一言九鼎,淳于修偷襲的你,敖老頭,可不能算到玉樹臨風、面如冠玉、龍姿鳳采、氣度卓然的江載月頭上。”

敖老頭嘴角抽搐,他哪里敢記這個仇。

姓江的陰險狡詐,哪怕守株待兔打悶棍,也得提防由龍劍莫天勝突然出現。

“好了,淳于師弟,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是前輩。”

莫天勝手掐劍訣,太虛無妄倏然縮小,化為流光射進眉心。

雪白匹練也似的劍光裹住裴原擎,神通巨擘的滾滾威勢鎮拿一眾行伍悍卒,整個仙姑尖如同被一掛劍氣瀑布橫空環繞。

飛鳥難渡,蠅蟲難過!

否則,擒下裴原擎不到半刻鐘。

趙辟疆興許就該撕裂虛空,飛速趕到。

“走了。”

江載月甩了甩手掌,神通巨擘的臉皮確實厚,揍得忒費勁了。

這對師兄弟一前一后,縱身而起,劍光霎時沖霄,越向義海郡!

與此同時,正在吞服奇珍丹藥,補足虧損功力的趙辟疆,忽然心血來潮。

他放下雕刻龍鳳的銅爵,里面盛著散發異香的精怪真血。

這位大將軍瞇起眼睛,仔細感應:

“原擎……”

義海郡。

白啟盤坐在傳習館后院,用養劍術喂飽南明離火、霜草。

旋即長舒一口氣,睜開雙眸。

“筑廟……始終沒什么頭緒。按著師爺的說法,三練皮關,是尋一門真功根本,作為‘本經’,再從五臟六腑內,挑選一個,開始孕育其‘神’。

最后,神與意相交融,便算成了。”

白啟琢磨著,他手上所掌握的真功,有通文館的《十龍十象鎮獄經》。

然后道藝修行方面,則是《蛟伏黃泉經》、《明神真典》。

本經的選擇,自然以《十龍十象鎮獄經》最為合適。

畢竟看過真功根本圖,臨摹、揣度、感悟氣韻,都要輕松許多。

“但是,這部真功乃七代祖師亢龍生所創,其真諦神髓在于‘熔爐百相’。

可以做到兼收并容,包羅萬象,統御其他真功,事半功倍。

但唯一的壞處,便是它主修功體,而沒有熬煉臟腑,筑廟養神的相關篇章。

不曉得師父怎么筑的廟,據說他養了十一尊神,三練水火仙衣大圓滿,幾拳打死四練宗師,生猛無比。”

白啟默默思忖,潛藏于四肢百骸的雄渾氣血,如同群蟒大蛟行經水脈,流轉于臟腑間。

卻沒有確切的去處,只起到滋養潤物的效果。

他那條節節貫通的大龍骨,如撐天巨木支起四方,塊塊筋肉,片片皮膜,俱是飽滿結實,強橫有力。

幾如實質的氣血內勁彼此交織,好似凝聚成一條條肉眼可見的殷紅脈絡,覆蓋在肌體表面。

尋常拳腳,普通招數落在上面,瞬間就被卸掉大半。

這也是三練皮關的由來。

所謂的“皮”。

并非肉殼的皮肉。

而是氣血勁力形成的“網”。

這張網越密,越凝實,這一關做得越圓滿。

直至最后,緊貼皮囊,如同內甲。

“熔爐百相,龍象法體,已成其一。

龍形斂于體內,欠缺巨象鎮壓威伏十方之意……”

白啟心思沉靜,并無半分急躁。

他晉升三練并沒有多久,短短兩年未到,一鼓作氣破三關。

已是極為罕見地速度了。

縱然與上宗道宗的真傳相比,也不遜色。

“熔爐百相,說白了,就是要吞掉足夠多的武功,養煉出屬于自己的‘神’。

換成旁人,必定是十年八載的水磨工夫,耐心攫取。

但有著墨箓的映照之能,應當不會耗費這么久。”

白啟緩緩起身,剛步出后院,便看到徐子榮正在泡茶。

“喲,白兄弟練完功了?我這輩子就沒見過,像你這樣沉迷修行的年輕人。

嗜武成癡,如同好色成癮,怪不得教頭格外青睞。”

徐子榮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好茶,經過燒熱的山泉沖泡幾遭,頃刻就有股清新香氣彌漫開來,隱隱讓人置身于幽靜空山。

雜亂凌散的思緒一下子就被撫平,如同蜷曲的茶葉,沉下又浮起,歸于澹然。

“徐兄今日咋有空上門了?”

打從上回替鴻鳴號擺平貨船扣押的麻煩,徐子榮就與端小娘子走得近了。

這位渭南郡首富之子,就因為白啟提過一嘴,端小婉氣力過人,舉起起三百斤的黑風云錘。就覺得人家姑娘中意有男子氣概的雄武壯漢。

最近天天跑到鴻鳴號,給鑄兵師傅打下手。

“唉,白兄弟救我一救。我這些日子勤奮練功,每次去兵匠行,都光著膀子,展示那身腱子肉,想讓小婉感受到我的陽剛之氣。

結果,她對我卻越發疏遠,反而鋪子的幾個伙計,老是盯著我,邀我一同飲酒……”

徐子榮悶悶不樂,由于出身大富大貴之家,渭南郡的世家千金也好,花魁頭牌也罷,曉得他身份之后,大多都樂意投懷送抱。

追逐心儀女子,委實缺乏經驗。

“子榮兄想岔了,端姑娘自小在兵匠行長大,打鐵鋪子的糙漢這么多,看都看膩了。

哪怕你練得再好,她也不會在意。

依我之見,端姑娘這種當家做主,操持各事的要強性子,更容易青睞書生氣重,懂女兒家心思的男子。”

白啟抿了一口茶水,果然是滿口生香,清靈之氣直沖腦門,讓人舒暢不已。

“白兄高見!我怎么就沒想到!明天換身長袍,再拿把折扇,買上幾首詩……”

徐子榮善于聽勸,立刻決定轉變打法。

白啟瞅了瞅身高八尺余,孔武有力的徐子榮,心下腹誹:

“倒像是念掄語的書生……”

他牛飲完一杯茶水,自顧自又倒了一杯,順便推銷道:

“子榮兄,不瞞你說,在下詩詞做得還行,若有需要,我可以贈你幾首,用于打動端姑娘芳心。

如果覺得過意不去,送我幾斤好茶就成。”

白啟信心十足,他滿腹墨水正愁沒地方使,師父寧海禪只喜歡氣勢足,方便顯圣的詩句,對于情情愛愛完全沒興趣。

“白兄弟還會作詩?”

徐子榮詫異。

“取筆墨。”

白啟喝茶如飲酒,很是豪氣地要來紙筆,大手一揮,抄了好幾首。

“白兄弟,當真全才!”

徐子榮粗略一掃,他雖然不怎么擅長舞文弄墨,但也受過家境熏陶,好壞還是瞧得出來。

“他朝得空了,一定來渭南郡,我把家姐介紹與你。”

白啟充耳不聞也似,咕咚咕咚猛灌茶水。

心下想道:

“抄詩,多是一件美事,不得不試。”

過得片刻,徐子榮興沖沖告辭離開。

白啟繼續留在傳習館,師爺這幾天神龍見首不見尾,時常大清早就出門,夜深才回,不知道做些什么。

子午劍宗的那位淳于真傳,更是壓根沒見過人影兒,按理來說,自個兒手持南明離火,劍斬神通巨擘。

他不應該殷勤上門,勸說我拜入門下嗎?

“還有龍兄,我好歹替他養了一陣子的佩劍,怎么總是避著我?”

白啟不得其解,自從禾山道內景地出來后,始終有種風雨欲來前的寧謐與沉悶。

“等見過阿弟一面,便回黑河縣吧,沒有師父在身旁,心里終歸不太踏實。”

他低垂著眼瞼,思索之際,養在眉心當中的南明離火忽然一跳,輕輕長吟。

“才運轉過養劍術,又餓了不成?”

白啟伸出手指摩挲額頭,旋即催動氣血,參悟劍經真意。

熔爐百相第一步,就從“劍形”開始吧。

“莫師兄!你可算來了!”

正在江畔打坐的淳于修,雙目陡然大張,抬頭一看,便見劍光斬開波浪,頃刻逼至身前。

再隨著如龍長吟,凌厲之意消散一空,化為白衣白發,臉色紅潤的男子形象。

“淳于師弟連續傳書數封,拳拳之心溢于言表,我又豈能視而不見。”

莫天勝哈哈大笑:

“江師弟跟我一同而至,你倆許久未見了,待會兒好好聊聊。”

淳于修露出的笑臉頓時一僵,似有所感,猛地回頭,看到不遠處有個晦暗不清的模糊人影。

他咬牙問道:

“江師兄這次,又借我名頭做什么去了?”

這位神芒劍每次出風頭,必定是青衫飄逸,仗劍獨行的風流之態。

如果干些不太體面的事兒,便是這般臉都不露,好似暗影的古怪樣子。

“淳于師弟,你對我誤解太深了。

宗師斬神通,震驚神州的一筆戰績,為兄平白送與你。

換成別人,求都求不來。”

江載月咳咳兩聲,劍宗上代真傳,只剩下他和師兄莫天勝,師弟淳于修三人。

無論從輩分、亦或者實力來看,淳于修都比較合適背鍋。

“呵。”

淳于修忍了,只要他比江師兄更早突破神通,到時候,再算賬也不遲。

“好了,師兄師弟同門和睦,方是我劍宗風氣。見面就吵像什么樣!”

莫天勝站出來打圓場,隨后看向淳于修:

“那個小道子,人在哪兒?讓我看看是什么樣的好根苗,讓淳于師弟如此上心。”

淳于修頷首,他本來想問一句,莫師兄有沒有攜帶佩兵,但見到負劍的江載月,這話便吞回去了。

三人皆是飛天遁地的頂尖人物,頃刻就到傳習館。

莫天勝,江載月剛跨過門檻,就清晰覺察一股似有若無的冥冥氣機。

尤其是前者,他特意請出祖師堂的太虛無妄,陡然顫鳴不止。

這讓莫天勝微微一愣,旋即似是想到什么,眸光大亮。

快步穿過前院,緊緊盯著施展養劍術的白啟:

“寇師兄,原來你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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